方小微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跟她失去知覺時看到的一樣,四下一片漆黑。
伸手在全身上下一陣亂模,心下稍微安穩了點,還好身體各個部位都是完整的,只是暫時沒法證明眼楮是看不見了,還是被凌北蒼關進了黑屋子,話說回來,這‘五極塔’究竟是個什麼去處,怎麼會有這麼黑的屋子,那個凌北蒼也太小氣了,才剛一說到洗髓,不知是踫到了他的哪個痛腳,沒聲沒息的就把她扔到這個鬼地方,哼!什麼‘五極塔’啊,你以為你是法海我是白素貞吶!
方小微有些憤然但是也有些無奈的朝地上跺了兩腳,這時,一個東西從她懷里滑了出來,掉在地上摔出清脆的金屬聲音,方小微立馬發自本能的趴子模索起來。
把那東西抓在手里,一番觸模後才想起來,那是她自從得到後就從不離身的靈犀鏡,她的心頓時一陣歡喜一陣憂,喜的是,自己忽然被丟到一個奇怪的地方,手邊有個具有靈力的法器,在心理上總算還有一點安慰,憂的是,這東西靈力這麼低微,又能幫到她什麼呢?還不如那把在麒麟台小試的時候被封承北回收了的黑色匕首實用。
忽然,一個靈光閃過腦海,她忽然想起,靈犀鏡雖然靈力低微,可是它本身是可以發出微弱的光來的,即便只有這點能力,也要盡可能的利用起來,至少能看清楚周圍的環境,總比將身體無限沉浸在黑暗中要好一些吧。
可是,靈犀鏡上次發出異能,以及以往的異能反應都是建立在閱讀書籍和文字的基礎上的,可現在四下一片漆黑,怎樣才能為它塑造閱讀環境呢?
心急躊躇之際,方小微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靈犀鏡啊靈犀鏡,你要是能說話該多好。」
她這話才說完,就听靈犀鏡居然真的開口說話了︰「主人,你要問什麼?」
方小微楞了楞神,在確定那個有些飄渺的聲音所稱呼的主人,就是在這個安靜的環境唯一能說話的她的時候,她差點以為見鬼了,幾乎把靈犀鏡扔了出去。
一個普通的人,被關在一個黑暗的環境里,忽然听到一個陌生的聲音,用一種仿佛在很深的管道另一端說話的飄渺音色,忽然給你來這麼一句話,估計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在腦海里跳出三個字︰見鬼了!
好在方小微練過基礎的功法,神念上得到了一些鍛煉,在心髒一抽後,沉默了片刻後的方小微再次開口道︰「你……你是靈犀鏡,你怎麼會說話?」她之前也听過這聲音,可那是在用神念與靈犀鏡交流時發生的事,是一種比較概念化的情況,跟張嘴用喉嚨發出聲音是有些不一樣的,就像人在默讀小說時,隱隱像是有個聲音在腦海里念響,卻並不像自己的聲音那樣。
「是,也不是。」靈犀鏡的聲音又開始說話,「其實現在你听到的我的聲音,跟你第一次听到我的聲音的時候,是一樣的情況,這是你在用神念與我交談。」
方小微訝然道︰「可是,我並沒有啟動神念啊?」
靈犀鏡解釋道︰「其實你從恢復知覺那一刻就已經啟動神念了,因為你的肉身其實還躺在地上,處于睡眠狀態。」
「啊?啊……」方小微聞言,一連發出幾個‘啊’字,字不成句,半天才能說出完整的話來,她連忙問道︰「那我不是死了?只有死人才會靈魂出竅啊!這太詭異了,幸好現在我什麼也看不見,不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不對,剛才我明明還可以觸模和感覺到自己的肉身完好,如果我是鬼,又怎麼會有這麼清楚地觸覺?」
「……你沒有死。」靈犀鏡沉默了一會,才有些機械的回答。
方小微這才意識到自己話語混亂,以至于靈犀鏡都沒法辨別,而她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幾乎把靈犀鏡當人看了,殊不知靈犀鏡只是低級法器,具有初級靈識而已,怎麼接受得了她連珠炮似的疑問。
「咳……」想通這一層後,方小微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思緒後,問了一個比較凝聚一點的問題︰「我能不能回到肉身上去?」
「能。」靈犀鏡回答得很果斷,不過它沉默了一會,方小微也沒覺得身體上有什麼變化,接著靈犀鏡又開口道︰「主人,在你的魂魄回到身體上去之前,如果還有什麼問題,請盡量問完。」
方小微怔了怔,心想這靈犀鏡說這話時雖然語氣依舊是不帶任何感情的飄渺虛空,可是意思的指向怎麼跟交代遺言似的,斟酌了片刻,方小微問道︰「難道我的魂魄回到肉身上,你就會消失麼?」
「差不多。」靈犀鏡回答後又補充解釋道︰「確切的說是我暫時無法再與你交流。」
方小微心中微微吃驚,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里,豈不是連最後的指南針都沒有了?可是她的魂魄遲早要回到肉身上去的,她現在練氣的程度算入門都有些勉強,如果一直讓肉身這麼睡下去,遲早也得喪命,還是快點讓魂魄和肉身合體,然後尋找出路要緊,但若沒有靈犀鏡的指引,浪費在找路上的時間也要多出一大段,說不定路還沒找到就在半道上累死了。
糾結了半天,方小微長嘆一聲道︰「那怎麼辦,我怎麼能一次把問題想得那麼全面呢?這個地方又不是我說了算。」
「主人,還有一種辦法。」靈犀鏡似乎在方小微靈魂出竅後,以它的靈識還能讀懂她心里沒有明說的想法,在她心里泛出強烈的糾結之意時給她出了個主意。
方小微迫不及待的道︰「那你快說說,什麼辦法?」
沉默了一會,似乎是靈犀鏡在整理它的信息數據,過了一會才用一種類似于紀錄片中旁白的速度有條有理的說道︰「根據我以前對五極塔相關文字記錄的閱讀經驗進行搜索後,發現初入五極塔的人,可以存在一種選擇,就是‘乾坤移位’,但是這種辦法只能行使一次,而且結果是好是壞,還是保持原狀,都是無法預知和預測的。
主人,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五極塔最下面的一層,如果你想盡快從這里出去,也許最下面一層正是離出口最近的一層,不過最接近出口的地方就是能用最快速度離開的地方,在五極塔中,這條定律必須加上一個條件,就是能力。五極塔最下面一層是整個塔身最寬廣的地方所在,混沌之氣也最盛,可是你的靈力有限,連方向都無法識別,又何談出去。
如果啟動‘乾坤移位’,則可調換五極塔中五層的排列位置,如果運氣好,五極之中有一個非常適合你提升能力的極層,而你正好在‘乾坤移位’的過程中被送到了這一層,那麼也許你可以通過飛速修煉而突破關卡。
只是,這需要非常好的運氣,如果你不慎被移到了不適合你修煉的極層,那可能會導致你修煉事倍而功半,而我之所以把這個想法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你的運氣還不算太壞,進入五極塔後,你第一個恢復的是神念,這就是證明。」
靈犀鏡的話終于說完了,還真是一長串的解釋,听得方小微一時混沌,她雖然有接近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可是這種記憶力有個缺陷,就是吸納信息的同時速度有點跟不上,她還不是在一目十行的同時還能過目不忘的超人,對此她一直保持知足常樂的心態,讀得慢比讀了幾遍還記不住,終是前者優勢大一些。
听到靈犀鏡的最後一句話時,方小微忍不住自嘲,好運氣?自從拿到那對血琉璃,她好像就在一直走霉運路線,就算這次,靈犀鏡評價她運氣好,她也只得苦笑,這該死的雞肋好運氣啊,難道是她還不夠知足麼?
暫時壓制了心中的不樂,方小微揀了個精要的問題問道︰「那你能不能估算一下,我比較適合去哪個極層修煉呢?」
推算需要一個過程,靈犀鏡沉默了一會後才說道︰「你的靈根復雜且不明,我只能從你的性格上去估算你不適合的極層……五個極層里,有三個極層不適合你,除了這一層,還有最接近這層的第三、四層。」
方小微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齜著牙心想,我就知道,五層里面有三層不適合我的,還隔得這麼近,就算啟動‘乾坤移位’也解決不了大問題,嘆了口氣,方小微整理了一下心態,她覺得關心好運幾率,還不如關心一下五個極層的注意事項,所謂知己知彼才能多分逃出升天的勝算,當然,‘乾坤移位’她也會啟用的,不用放著也是放著,用了說不定還真能發生點奇跡。
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準備,方小微開口問道︰「那在你的閱讀經驗里,有沒有對五個極層的介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