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著火的時候,流風正坐在不遠處一株老樟樹的濃蔭當中發呆。
剛剛和流火吵了一架,起因是先生要送一把窄刀給流火防身,而流火不置可否的同時竟看中先生送給他的一本親手摘抄的‘勸世錄’,無奈之下流風悄悄從流火那里偷回了‘勸世錄’,卻因此受到先生的責怪。
對于先生的責怪,他並不生氣,因為他自己之前親口承諾過,不會再做偷竊之事。
他氣的是,流火為什麼非要看中先生本來要給他的東西,而拒絕先生主動贈送的窄刀。
他才不管什麼‘興趣相投’,在他心中最貴的就是那本先生的墨寶。既然先生一開始就準備送給他,那麼這東西就應該是他的。
他的氣還沒消,可是忽然之間,不遠處的房子就著火了。
房屋失火的禍事,流風以前不是沒見過。不過,因為他身負異能,思考事情的方式與尋常天真幼稚的小孩有所不同,他隱隱覺得那火有些不尋常,起火速度快得有些邪異。
流風跳下樹冠,第一個奔向的目的地就是先生的房間。
剛剛跑入屋中,就見那房屋的瓦片已經被火燒得有些化了,接著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引著他找到了先生,然而落入眼中的第一幕,就是先生被一根燒斷掉的橫梁木砸裂脊骨,趴在牆角氣息奄奄的樣子。
先生本就身體不好,遭受如此重創,此時連咳嗽都顯得十分費力,並且隨著聲聲咳嗽,一口一口吐著鮮血。
看到這一幕,親見自己最親近、最依賴、最信任的人遭受這般創傷,流風在大驚之後只剩下發狂一般的厲聲尖叫
但是此時,又有誰會為他的尖叫而動容?邪異的火焰依舊沒有停止吞噬一切的腳步。
他的叫聲讓先生在垂死之際半睜開眼楮發現了他,先生只能拼盡全力的嘶喊出兩個字︰「走啊——」
那個時候,他在發現流風還在屋子內時,滿臉痛苦之色當中依舊含著一絲擔心的樣子,令流風終身難忘,記起一起,心痛一次,憤恨一次。
听到先生的聲音,流風這才意識到,現在不是叫喊的時候,必須想辦法救出先生。
即便救不活他了,至少,他要做到保全這個人的尸身
只是,雖然他身負異能,不過自從被先生收留,便很少再用了,因而在施展異能方面不但在技巧上沒有進步,反而變得有些生澀。
也因為一直沒有誰真正好好引導過他修煉提升這項異能,他至今只知道穿牆術和隔空控物的施法方法,而此時,他真想用這兩門異能換一個使自己力氣忽然變大的異能,即便只能使用一次
先生曾笑稱不會有人來欺負他,看來他說得並不對,這個欺負他的人一出手就要了他的命。
但先生曾懷疑流火一個稚兒憑什麼保護一個大人,竟一語成讖。
這種失敗,流火敗不起
但事實是,他敗了,他被迫食言了,即使他心中多麼不甘心,他終究救不了先生,連一具完整的尸體也搶不出來。
他拼盡全力,也無法將一個身長七尺的成年男子拖動,何況這個男子身上還壓著一根重逾百斤的橫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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