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早就告訴過我，卿緣榭不是什麼閑雜人等都能進去的，于是，同樣屬于「閑雜人等」的上光只能抱著我翻牆進去了。
我估模著上官大概看過卿緣榭的整體布置圖，所以他能輕而易舉地知道從哪里翻進去可以避開正在上課的老師與同學。
我們是在一片茂密的樹叢後落地的，再遠一點兒應該就是卿緣榭的後院，也就是之前上官帶我去抓奸時看到的那片有著美麗景色的地方。
我看了看四周，松開上官就要往外走去，上官竟是一把拉住了我，讓我蹲在了一棵樹後。看著他沉著臉看著外面，我也沒問什麼，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天吶遠遠往這邊走來走來的竟然是宛貴人，難道說「宛貴人」就不屬于閑雜人等了嗎？
當我看清追在她身後的那人後，我才是真正地呆在了原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與皇上的女人在這里私會？
真的，用私會這個詞來形容他們一點兒也都不過分，宛貴人看起來想要擺月兌太子殿下的糾纏，而太子竟是不依不饒地拽住宛貴人不放，還霸道地將她往他的懷里按，甚至強勢地封住了宛貴人的唇
我呆愣地看著蹲在我身旁一臉凝重的上官，我推了推他，小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太子要來這里，所以才說要來卿緣榭看看的？」
上官的眼睫毛顫了顫，皺著眉反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吐了吐舌頭，自動閉起了嘴巴。說起來也不是我想這麼想的啊，實在是你上官奕白最近有些奇怪嘛。
「我不知道太子與宛貴人的事情，自然不是為了他們才來的。」上官輕聲解釋道︰「不過，你想得也沒錯，我確實不是單純地想來問墨爺是怎麼勸說逍遙王的，而是想來看看側王妃有沒有來這里。」
我迷惑地看著他，「你是說逍遙王側妃？你怎麼會覺得她回來這里呢？」
「之前，嵐妃就已經透露今日逍遙王府內都是男客，估計側妃也不想跟他們正面接觸吧，畢竟大多數的人還是不願意接受側妃的，畢竟她也算是前朝的皇族。我听說，前幾日她們剛到沐宸的時候，有人看到側妃的貼身婢女言希出現在卿緣榭。所以，我猜想側妃會不會與墨爺有點兒關系，所以圈地之事解決起來才會這麼方便。」
看著上官深沉的樣子還真是不習慣，不過我覺得他分析得挺有道理的，只是他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就算側妃真的與墨爺有點兒什麼關系，她也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地來卿緣榭找人吧？再怎麼樣也得挑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情郎啊。
大概是我現在表情太過猥瑣，上官捏了捏我的鼻子，噌怪道︰「你這腦袋瓜里都裝了些什麼呀？我說，我懷疑她們之間有些關系，你就想到男女之間的那點兒事了？我看你思想這麼……嗯哼，怎麼就不見你著急著接受我呀？好歹我也算十足的美男，而且身份家世都要比那雲堯好上好多，你怎麼就心里只有他呀？」
或許上官的心里確實憋屈得厲害，所以他在吐槽的時候根本就沒發現我越來越難看的表情。上官確實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但是感情這回事誰說得清楚，更何況雲堯為我做的那些事我一生一世都還不了。
最近我也把上官傷得不輕，如果他把這些都抱怨出來他的心里會好受點兒的話，那就讓他說得痛快吧。
我默默地垂下了腦袋，拔著腳下的這塊草地。
「燕兒。」上官終于醒轉了他過來，他輕輕地將我往他的懷中帶去，讓我的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他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氣，嘆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忘心里去。」
「噓……」我用手堵住了上官開合的嘴，謹慎地看著樹外，說道︰「他們吻完了，往我們這邊來了，別說話。」
大概是被我直白的話語逗到了，上官勾唇笑了起來。
太子和宛貴人並沒有向我們繼續走進，而是兩人抱在一起向牆外飛了出去。從他們那個角度看不到我和上官蹲在這里，看到他們已然遠去的背景，我剛剛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舒了口氣，嘆道︰「幸好，剛才你把車夫都趕走了，要是讓太子看到我們的馬車，估計又有的好煩了。」
上官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站了起來，也向我伸出了手，我拉過他的手，撐著站了起來。
「走，我們去看看墨爺的書房外轉轉。」上官笑道。
「小白白。」許是這個稱呼我很久沒有叫了，乍听之下，上官竟是有些愣怔。
我笑了笑，想起剛才上官的那一堆抱怨的話，其實他想說的重點是，他並不曾懷疑側妃與墨爺有染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觸了，那麼側妃也不一定非挑今天來見見墨爺吧？
上官听了我的一席話後，面色仍舊很平靜，毫無一絲的波瀾，像是很早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似的。
他握著我的手，輕輕地說道︰「我也不是非想知道不可，來卿緣榭其實也是臨時決定，就想看看能不能見著側妃。如果見著了，我心底的那個疑問也就解開了，如果見不著我也不會太糾結。畢竟，好奇心害死貓，我能過分地放縱我的好奇心。更何況，無論結局是不是這樣，這些都與我無關。」
說完這話，上官為我整了整凌亂的發，笑道︰「我知道你不一定听得懂，不過沒關系，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我愣愣地听著，腦子里真的是一團漿糊，不知道上官在扯些什麼，不過這些事情我也不是特別感興趣，所以也就沒追著他問東問西的。而是跟著他的步伐，向墨爺的書房進軍。
墨爺今天的確有客人，只是這個客人不是上官所想的那位，上官在見到那位客人後就有些興致闌珊，本要拉著我去其他地方逛逛的，而我卻攔住了他。因為我對這位客人很感興趣，至少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大些什麼主意。
上官多少也猜得出一些來，所以他也沒多說什麼，陪著我一起在書房外蹲牆角。
這個書房建在獨立的院子里，很冷靜，就上官之前的介紹來說，這里幾乎沒什麼人來。是專門給墨爺辦公、會客的地方，連書院的老師們也都不常來，或者說是因為墨爺有過什麼規定不讓他們來。
「蘇斂對你還好嗎？」。墨爺的聲音很低柔，就像是一王清潭，能讓人平靜下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還不是老樣子。」蘇婉末兀自喝了口茶，有些羞澀地握著杯子，像是有些不敢與墨爺對視一般，「因為燕兒的關系蘇家走了運，今早宮里的娘娘還說要讓蘇斂幫忙準備三皇子的滿歲宴會。平白多出了這麼些個事，他根本就沒閑心管我。」
「挺好的，估模著他也快夢想成真了。蘇家本就是御廚世家，這些年又有雲總管在旁協助，蘇家的酒菜口感確實又增進了不少，負責皇宴，對蘇斂來說並不是問題。」墨爺慢悠悠地說道。
而我卻在听到這話後，震驚不已。蘇家本是御廚世家？
呵……怪不得蘇斂拼了命地要往這方面努力了，敢情是想挽回原來失去的一些東西啊。
不過，既然是世家，不可能這麼容易倒台的吧？想著蘇斂這麼厭惡墨爺，我頓然覺得手心冰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想玉一樣溫潤的大善人墨爺。總不可能是因為墨爺，蘇家才會倒台的吧？
越是不敢往這方面想，心底卻越是有個聲音在叫囂︰沒錯，就是這樣的，要不然墨爺怎麼會這麼清楚蘇家的事情呢？你再想想，蘇斂對墨家做了這麼多壞事，墨爺可都沒吭聲啊，他這是想贖罪
「漣清，他對你做了這麼多事，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怨恨他嗎？」。蘇婉末問出這話時，聲音有些顫抖。
墨爺抿著唇沒有急著回答，他動作優雅地又為蘇婉末滿上了一杯茶水，悠悠地說道︰「不恨，我確實欠他一些東西。」
當——
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了地，我要知道的答案終于知道了，可是我心里卻異常地難受。真的是這樣的嗎？這個世界上果真沒有什麼大善人嗎？或者說，墨爺做的這些善事，他都蘇斂的包容僅僅只是因為他認識到了錯誤，他在贖罪？
上官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體貼地拖住了我的後背，將自己的肩膀湊過來讓我依靠。
「你哪有欠他什麼？」蘇婉末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語氣中帶著一絲埋怨。
難道事情並非我想象的這麼簡單？是有隱情的？
這個猜測讓我的心好過了一些，我的嘴角微微上勾，揚起了一絲笑。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在猜到這件事會有隱情，墨爺並不一定真的是個壞人時，我的心情會這麼的好，真的很開心。
這種感覺，連我自己都不能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