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啦?」
秦雨愣了一下,呆呆的立在門口朝眼前笑容滿面的人問道。
「我為何不能來?」來人笑嘻嘻的反駁著︰「怎麼,連門都不讓我進?用不著這麼絕情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秦雨連忙讓開身子,立于一側臉上的笑容也浮了上來︰「進來吧。」
話還沒說完,王之順已經奪步走了進來,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後便抬眼將屋子里里外外打量了個遍。
秦雨伸手準備關門,突然意識到關上門的話屋子里只有她與王之順兩人,似乎並不太妥當,可不關的話也不行,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門給關上了。
她的舉動絲毫不差的落入了王之順的眼中,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不過等秦雨轉過身來時,目光卻早已移向了別外。
「王侍衛,你找我有事嗎?」。秦雨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稱呼王之順為好,考慮了一下終于找了個比較中規中矩的叫法。
誰知這一聲王侍衛卻頓時讓王之順啞住了,過了片刻這才哈哈大笑出來。秦雨一時之間也不知到底怎麼回事,只好站在那里等著,顯得有些尷尬。
王之順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聲,他真不是故意這麼夸張,只是從來都沒有人這般叫過他,比起上次這丫頭叫他大人還好笑。放到別人身上這麼叫也不會覺得有多麼的不妥,可從這丫頭嘴里蹦出來,著實讓他有些有種笑噴的感覺。
「行了丫頭,這里沒其他人,你還是叫我王大哥吧。」王之順建議道︰「听你叫什麼大人,王侍衛什麼的特別別扭,弄得我不想笑都不成了。」
秦雨听他這麼一說,頓時也覺得有時怪怪的,于是也沒有再反對,笑著點了點頭。
「你在這里住得可還習慣?東西都齊全嗎?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物件?只管跟我說,一會我都幫你準備好。」王之順見秦雨還站在那,連忙說道︰「還站著干什麼,我又不是外人,坐著說話。」
許是王之順的自然大方感染了秦雨,又或者他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與她上世幾位兄長很像,無形之中,秦雨對王之順又增加了幾分好感,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她坐了下來,不再那般見外,眼楮朝桌上的茶壺看了一眼道︰「我在這都挺好的,什麼都不缺,你別費心了。你不渴吧,我這的茶只能解渴,你若不渴,我也懶得倒了。」
「這丫頭,學得倒是挺快的,連茶水都省了。」王之順嘴里這般說,心中卻很是高興,又听秦雨說沒事挺好的,便也沒有再多問。
「好吧,還是說正事吧,你今日特意來我這,不會只是來看我的吧?」秦雨開玩笑道︰「若真是這樣,以我現在的身份只怕會被外面那些人的口水給淹死掉的。」
王之順一听這話,再聯想到秦雨剛才關門時的猶豫,倒也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他朝她露出個放心的笑容,若有所指的道︰「別擔心那些,我來時去見過繡房的管事了,跟她說是來交代一下皇上對繡品的一些額外要求的。」
秦雨一听,笑著道︰「既然如此,那便說說看,皇上對繡品還有哪些額外要求,我也好心中有數。」
「你這丫頭,明知道那不過是托辭,還跟我較真。」王之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好了,說正事,其實今日我是為了趙子青的事而來的。」
听到趙子青幾個字,秦雨臉上的笑容頓時隱了過去︰「我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王之順見秦雨似乎誤會了,便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昨日他單獨見了你兩次,我怕他難為你,所以過來問問。」
「你也別多心,宮里到處都是皇上的眼線,再說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所以我知道也並不出奇。」王之順似乎怕秦雨想歪了,便趕緊又補充著說道︰「趙子青最近似乎在籌劃什麼,所以皇上也比較謹慎,對他盯得比較緊,這才讓我過來問問,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蛛絲馬跡。」
秦雨見王之順解釋得這麼詳細,心中反倒有些過意不去︰「我也沒其他意思,只是不太喜歡提到那個人罷了。至于宮中的一些辦事規則我自是明白,不會誤會什麼的。」
「那日,他第一次單獨找我時只是告訴我幾位兄長的現狀,我倒也沒想到他會去打探這些,心中也有些不太敢相信,而後他又讓我不必擔心與貴妃娘娘的約定,只說是不會有事的。」
秦雨索性一口氣將那日的事說個清楚︰「後來他見過董貴妃後,又特意跟董貴妃說有話要單獨與我說,其實卻並沒有什麼事,只是故意做給董貴妃看,似乎是故意想讓人誤會些什麼。」
說到這,秦雨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淡淡的慍色︰「我一時沒忍住說了他幾句,他卻也不生氣,反倒讓我安心當差,那些話听上去句句像是為我好,可其實卻是在提醒我要記住家族的仇恨。」
听到仇恨兩字時,王之順喉嚨有些緊,他略微不安的看向秦雨︰「秦雨,其實你父親的案子跟皇上並沒有……」
「我知道,王大哥,我並不傻,這些事情還是能想明白的。」秦雨接過王之順的話道︰「趙子青那般做的目的是什麼,我又哪里看不懂。」
王之順終于松了口氣,對他來說,慕宇霖不但是君,同時也是他的朋友,他自然不希望秦雨對慕宇霖心懷仇恨︰「你能這般想,我便放心了。」
「你二哥他們的事倒卻不假,前些日子皇上也派人去查探了,的確受了不少的罪,不過好在性命無礙,身體也沒什麼大問題。」王之順見秦雨神色並沒有太大的異常,便接著道︰「皇上已經命當地官員將他們調到一些相對輕松些的地方干活,相信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們兄妹幾人一定能再次團聚的。」
「王大哥,謝謝你。」秦雨靜靜的听完,心中倒真替那幾位素末謀面的兄長感到高興,而慕宇霖能夠這般做,至少說明他的心里已經相信秦如海一案的確是個冤案。
這樣的話,離沉冤得雪的日子自然就不遠了。一想到秦家的案子能夠平反,她的心便莫名的安慰、高興,不知不覺中,她的靈魂已經慢慢的滲透進了這具身體,與之合二為一。
「傻丫頭,說什麼謝不謝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如果我早知道是你們的話……」王之順停了下來,沒有再說下去,當時他與皇上都有些懷疑,只不過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所以才沒有多去理。要早知道秦如海便是他兒時遇到的秦雨的父親,當時再怎麼樣他也會拉著皇上詳查此事。
「好,不說謝就不說謝,只希望日後有機會,我與兄長還能再與王大哥一並舊地重游。」
秦雨微微一笑,接過了王之順的話︰「不過,你是你,皇上是皇上,皇上的恩還是不能不謝的。一會王大哥回去復命時記得替我向皇上謝恩。」
王之順點了點頭,表情豁然開朗,秦雨的知情達禮讓他很是欣賞,而她的心襟與小時候一樣,身為女子,卻不會輸于任何的男兒。
兩人又說了幾句,王之順便起身告辭,雖然他心里很想與秦雨多單獨呆一會,可卻也知道是時候應該走了。
臨走時,他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不動聲色的放下杯子便走了。秦雨倒沒多想,只當他是渴了而已,直到第二天有個不知名的小宮女送來些上好的茶葉時,這才弄明白王之順的想法。
日子似乎終于平靜了下來,趙子青也好,董貴妃也罷都不曾再來找秦雨的麻煩,甚至于連繡房里也听不到半句對秦雨不好的閑言碎語。
轉眼便過了一個多月,給毛太傅做的繡品也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秦雨每日除了做繡品外很少外出。而王之順倒是又來過一兩回,每回來都會給她帶上一些精細的小物件。
容若與惜月也來看過她一次,只說浣衣局突然換了個管事,李姑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一直沒有再見過了。秦雨很是驚訝,連忙問了陳姑姑與蘇姑姑的近況,听說這兩人沒什麼事便也沒有再為那李姑姑想太多。
反正這宮中的人事調動也屬常事,而容若她們不清楚也極為正常。再加上她本來就對李姑姑沒有什麼好感,因此這事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雖極少出門,但聰兒卻時不時的將宮中一些最新發生的事說給秦雨听,秦雨倒也不是什麼愛八卦之人,不過見聰兒所說的這些都是些公開的消息,便也隨她。
「秦雨姐姐,我听說今年的選秀又被皇上給免掉了。」為了拉近兩人間的距離,不知何時開始,聰兒已經稱秦雨為姐姐了。
「哦,是嗎。」秦雨淡淡的回應了一聲,心里卻對慕宇霖不由得又多了一絲欣賞。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對如此不上心的人帝王倒也並不太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