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雨沒有太大的反應,聰兒自以為她是不清楚具體的狀況,便又詳細解釋道︰「姐姐你不知道,皇上自登基以來,就是第一年才選了些嬪妃,而後這些年一直再也沒有充實過後宮。」
聰兒一臉感慨,嘖嘖笑道︰「三年一次的選秀都成了空架子了,依我看那些眼巴巴指望著進宮一步登天的人只怕都快要絕望了。」
「可不,都幾個三年了,黃花菜都涼了。」秦雨見聰兒興致勃勃的樣,難得跟著打趣了兩句。
「誰都知道這皇後之位還空在這里,這些人還不是都眼饞著那位子。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女子才有這樣的榮耀能配得上咱們皇上,醒得上這後位。」聰兒毫不掩飾心中的向往羨慕之情,倒是沒有多注意秦雨,自顧自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雨見狀,只是微微笑了笑,並不再做應答。
聰兒見秦雨不出聲了,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听門外有人敲門叫她,說是今日小繡房那邊事多,王姑姑讓她過去先幫幫那邊的忙。
「快去吧,我這反正沒太多事,也不急,你還是先去那邊幫下手吧。」秦雨早听聰兒說了小繡房那邊正在趕繡嬪妃入冬後要穿的新衣裳,因此也沒多問便讓聰兒過去。
繡房的人手本來就不是很多,平時還好,可一到換季時便忙得不行,秦雨因這幾個月只需負責毛太傅的賀禮,因此連董貴妃換季的新衣也不需要她打理,自有人會接手,所以反倒成了繡房里最輕閑的人,因此有時也會主動的讓聰兒去幫下其他人的忙。
想到聰兒剛才所說的慕宇霖取消了選秀的事,秦雨不由得替繡房里的人松了口氣,現在本就忙得不可開交了,若真再弄個選秀的話,那麼那麼多秀女的衣裳更是夠她們忙的了。
正想著,忽然發現備用的絲線不夠了,便自好停下了手中的活。平日里若沒有絲線什麼的了,都是聰兒跑腿去內務府領。現在聰兒不在,秦雨怕等聰兒回來後再去領的話只怕得拖到明天去了。
反正也好些天沒出去過了,她便打算自己去內務府跑一趟,領些絲線回來。打定主意後,她便起身將東西整理了一下,然後便出門了。
從內務府出來,秦雨抱著一大包絲線往回走。想著剛才那小太監討好的模樣,心中便清楚肯定是早就有人打過招呼了,因此一向手續復雜的內務府听說是給毛太傅做繡品用的時竟也很給面子,二話不說便給足了她要的東西,甚至還主動提出派人幫她拿回去。
她自是沒有再麻煩他人,東西也不重,再讓人特意送實在是過意不去。誰知今日運氣實在不怎麼好,好好走路,下個台階竟鬼使神差的一腳踏空,東西散落一地不說,左腳似乎還扭傷了,動一下便鑽心的痛。
忍著痛,秦雨快速將掉到地上的絲線撿起來,重新包裹好,抬眼朝周圍看了看,想找個隱蔽些的地方檢查一下腳到底傷成什麼樣子了。
選定最佳位置後,她便一瘸一拐的朝那片假山林走去,繞到最里一座假山背後坐了下來。
這里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人進來,因此她便放心的將東西放下,小心的將左腳的鞋襪月兌了下來。
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嚇了一跳,沒想到竟這麼嚴重,整個腳腕又黑又腫,都快趕上剛出籠的饅頭,只不過顏色不對罷了。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今日是撞什麼運了,好好走路竟會出這樣的岔子。忍著痛,她還是小心的檢查了一下,擔心若是傷到了筋骨的話就不是自己這蹩腳的兩下子能弄得好的。
雖然已經很輕了,可扭傷的地方實在是疼得厲害,秦雨實在有些忍不住,剛準備叫上兩聲緩解一下疼痛感,卻突然听到一陣細微的聲響從背後的假山林內響起。
她連忙止住即將溢出的喊聲,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著越來越近的響動。
這麼個地方怎麼也會有人來?心中還來不及多想,卻听有人小聲的道︰「你去外頭守著,時辰差不多了。」很快便有人應聲而去,只留下剛才說話的那個人繼續呆在原地。
秦雨沒听過那個聲音,听上去像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他們神神秘秘的樣,只怕是要偷偷做些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事。
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雖並不想偷听別人的秘密,可要是現在出去的話也不合適,只得秉住呼吸,不讓人發現,最多一會若听到什麼就當什麼也沒听到。
正想著,假山林里似乎又有人走了進來,緊接著剛才那個中年男人便出聲了︰「主子,您來啦。」
「東西到手了嗎?」。另一道聲音頓時響起,而這聲音卻著實讓秦雨嚇了一跳。
因為後面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子青。
秦雨更加不敢亂動半分,連呼吸都小到不能再小的程度,她知道她正在偷窺著趙子青的秘密,而這樣的秘密足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趙子青與那中年男子並沒有發現假山後面有人,或許根本沒想過會有人躲到這種地方來,再加上外面也有人守著,因此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太過特意壓抑。
「請主子恕罪,東西暫時還沒有得手,不過臣保證十日之內一定會拿到。」中年男子信誓旦旦的說著。
「你最好快些,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趙子青的聲音听上去很是不高興,卻也並沒有過多的斥責中年男子。
「是,臣明白。」中年男子連忙道︰「主子,臣有一事相求,請主子開恩。」
趙子青沒有出聲,點了點頭,示意那人快些說。
「主子,臣想等東西到手後,主子能夠同意臣回東興。慕宇霖似乎開始懷疑臣了,就連那秦如海的案子好像也懷疑到臣的頭上來了,雖沒有明說,但暗地里卻已經有人在重新調查了。」
「你還好意思說,一個這麼簡單的東西不但這麼久沒得手,反倒讓秦如海給識破身份,差點壞了大事。栽贓陷害,殺人滅口這樣的小事也做不干淨,竟還讓慕宇霖懷疑到你頭上來,你這麼多年的禮部尚書也算是白當了。」
「主子教訓得是,臣辦事不利,還請主子念在臣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幫幫臣吧。」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乞求著。
秦雨听到這,整個人頓時僵住了,沒想到秦如海竟是因為發現了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才會被陷害入獄,殺人滅口的。
禮部尚書,那不是張元初嗎?她的記憶里對這個人有些印象,雖並沒有親眼見過,可秦家女眷喝的那些毒酒便是張遠初命人準備的,看來他是想一鍋端呀。
不知不覺中,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雙手下意識的緊緊握成了拳。
「是誰?」趙子青的聲音頓時響起︰「什麼人在那?」
秦雨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剛才無意識的握拳,手肘竟不小心踫動了地上的碎石,只是極為輕的響起,卻驚動了趙子青。
她不敢再有任何細微的動彈,額上的汗水越來越多,而趙子青的腳步也越來越近,他那麼多疑的人,這麼個時候听到半點的動靜,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秦雨心里緊張到了極點,若是被趙子青發現,她的下場可想而知,她撞破了他們的陰謀,只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跑這個念頭在腦中瞬間閃過卻又瞬間消失。別說她現在腳受傷了,就算沒受傷也跑不過他們,更何況外面還有他們的同伙。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眼看著趙子青便要越過假山看到她了,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那身白色的衣袍被風吹過來的邊邊角角。
又要死了?而且還是再次死在這個人手上?秦雨的心愈來愈涼,涼得整個人都有些麻木掉了。
可她的腦子此時卻異常的清醒,她甚至想著反正都跑不掉,倒不如一會痛痛快快的將他罵上一頓,看看這個人模人樣的渾蛋還有沒有半點的廉恥之心。她還想扇他幾個耳光,哪怕傷不了他分毫,出出氣也總是好的。
上一世還是太傻了些,竟然什麼也沒做就如他的意自己了斷了,真是太不值得了。當時她應該將他推入湖中,淹不死他最少也不讓他好過。
翁的一聲,她的腦海頓時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已經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唯獨眼楮卻依然死死的盯著假山轉角的地方,她知道下一秒,那個人便可以看到她了。
「喵」
突然,一道黑影快速從一旁的灌木叢里竄了出來,直接朝假山轉角處撲了過去,緊接著,那腳步聲終于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往這邊邁動。
「原來是只貓」趙子青很是靈巧的避了開來,轉身往回走,沒有再打算往假山後去查看。
「主子受驚了。」中年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陣莫名的輕松。
「回吧,等東西到手後,我自會安排你回東興的。」
兩人又嘀咕了幾句後,這才分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