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知道自己荷包鼓足後便放下心來,她對金錢一向看得不重,死過一次的人了,深知錢財乃是身外物,有錢固然可以省心省力多個保障,沒錢也不過就是辛苦些,以她超越千年的時間優勢,混個小康想必不是什麼難題。
羅媽媽提出明日可以參觀下嫁妝,阿九懶懶地拒絕了。
羅媽媽有些訝異,隨即便無奈地嘆了口氣,以為阿九孩子心性,對錢財並不上心。她猜對了一半。阿九極信任羅媽媽,又深覺自己對古董寶貝沒有什麼認知,看了只怕多半也是白看的,最重要的是,翻箱倒櫃的太折騰,驚動了別人就更不好了。
第二天一早,阿九在窗台上發現一串風鈴,她訝然地拿起來看,頂上是粉紅色的大股絲線編織的一只小狐狸,底下垂了長長短短好幾根絲絛,每根下面都系了金鈴鐺,煞是可愛。阿九腦子不由閃過一個白色的影子,遲疑半晌,終究是把風鈴拿了進去,放到了床頭的百寶箱里。
終于又到了夏山泉送蔬果進來的日子。
阿九早早地跟著羅媽媽去了晚芳閣,珍娘和平芬還沒有到。
杜媽媽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倆,「怎麼這般心急,還要兩個時辰才到呢。」
羅媽媽有些尷尬,的確是心急了些,只好拿阿九掩飾,「還不是給郡主鬧的,珍娘給的生辰禮她極歡喜,知道今天珍娘要來,吵著要謝謝人家,又听說有新娘子可看,就更著急了。」
阿九只好裝出一副火燒火燎的急模樣,把杜媽媽逗得呵呵直樂。
幸好杜媽媽這還有個漂亮的花圃,現在杜媽媽已經不怕阿九破壞她的寶貝花圃了,反而很熱情地歡迎阿九去欣賞她精心培育的各色花草。
午飯時間,薔兒送來了飯菜,她們就和杜媽媽一起用了。薔兒收拾好了就拿著食盒告退。
杜媽媽在上回的那個亭子里備下了五個繡花坐墊,準備了一壺槐花茶,茶盞一並擺好。
然後听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珍娘領著個年輕女子到了。
阿九見到她的第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平芬,她身上有阿九熟悉的讓人安心的味道。鵝蛋臉,一雙溫和的大眼楮,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親切又可靠。阿九腦海中模糊地身影與眼前的人重合起來,無比清晰,無比溫暖。
珍娘帶著平芬行了禮,又相互介紹了一番。杜媽媽贊平芬模樣端方,溫柔有禮,羅媽媽掩住內心的激動,也附和幾句。
平芬淺淺地笑著,眼中卻波瀾起伏。
大家在亭中坐定,略寒暄了幾句,阿九便吵著要玩,珍娘便提議平芬帶著郡主在院中走走,羅媽媽吩咐阿九要听平芬姐姐的話,阿九很乖巧地點頭。
阿九拉著平芬的手,嘰嘰喳喳說著「平芬姐姐我帶你去看杜媽媽的花圃,那里有好多好多花。」然後兩個親親熱熱地向花圃方向走去。
三個媽媽看阿九和平芬熱絡,才笑著聊了開來。
阿九看離亭子遠了,便停了下來,她轉身望去,看到平芬的雙眼已經蓄滿了眼淚。她輕輕地叫,「平芬。」
平芬再也忍不住,一把擁住了阿九,不斷地喊著「郡主,郡主……」
阿九輕拍平芬的背,又拿出絲帕,細細地為她拭淚。
「別哭了,我們不是終于相見了嗎?」。
平芬望著阿九,激動地說,「郡主長大了呢。」
阿九沖平芬眨了眨眼,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好了呢。」
平芬的身子顫了一顫,她扶著阿九的肩膀的手緊了一些,「郡主是說……郡主是說……身上的毒全解了?」
阿九笑著點頭。
平芬臉上的淚水還未全干,此時又听到這個極驚喜的消息,一時高興,難抑激動,竟跳了起來,嘴里不斷念叨,菩薩保佑,王妃保佑之類的話語。
平芬等自小陪著阿九長大,知道阿九的痴是由于胎毒所致,王妃又曾說過阿九會好的話,所以心中無不時刻期盼阿九能好起來,此時終于得償所願,心中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待平芬情緒平靜了下來,阿九就問她其他幾人的下落。
平芬眼神黯了一黯,「那日我和平芳紫琉紫璃突然被一群身強力壯的婆子堵住,我們幾個力弱不敵,被她們綁了扔在了柴房,她們還揚言要把我們發賣出去。我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又憂心郡主和羅媽媽的安危,柴房被木板釘住,外面又有人守著,我們四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不知怎麼辦才好,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我和平芳在一輛馬車里,趕車的那位大哥告訴我們,郡主無恙,他讓我們好生呆在莊子里,也不許我們暴露身份。我忙問紫琉紫璃的下落,那位大哥卻不願再說。」
阿九有些微的失望。
「後來我們到了莊子才知道,那也是鎮南將軍的產業,莊上的人都以為我和平芳是新買的丫頭,並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說著平芬望了一眼阿九,「我和平芳行為舉止被珍大娘看出了端倪,有一次我的絲帕不小心掉了,被大娘看到,她便猜到了我的來歷,後來她把她的身世告訴了我,我只好承認我是郡主身邊的大丫頭。」
阿九投以安撫的一笑,「我曉得的,那平芳也在莊上?」
平芬點頭,「平芳知道今日能見著郡主,吵著也要一起來,但是出莊和入府兩道關卡,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並沒有帶她出來。」
阿九笑著問,「那平芳也和你一樣嫁人了?」
平芬紅了臉,「郡主說什麼呢,沒有郡主和羅媽媽點頭,我和平芳怎敢嫁人?」
阿九奇道,「珍娘不是說你是她的新媳婦嗎?」。
平芬道,「這不過只是權宜之計,若不這樣說,我又怎麼能進來見著郡主?」
阿九皺眉,「女孩子不是最重名節,你們這樣說,你以後可怎麼嫁人?再說,這個謊撒得不太妙,杜媽媽隨便打听下就知道了,到時又怎麼說?」
平芬臉色一正,「兩年都沒法探到郡主的消息,我和平芳早就急死了,好不容易,珍大娘听杜媽媽說起郡主的事,就算要我的性命,我也要來見郡主的,何況珍大娘只說是她的兒媳,可她並沒有兒子,便算不得污了名節,再說平芬以後並不打算嫁人,只想一生一世陪在郡主身邊。至于杜媽媽那,珍大娘說她自有辦法。」
阿九疑惑不解,「珍娘她並沒有兒子?不是有個叫文昊的兒子嗎?」。
平芬搖頭,「文大哥並不是珍大娘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