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盡臉上現出深深的悲憤之情,他語帶哽咽,言語之中又透出無盡的哀思,「雲訣子大師的去向不明,苦僧師兄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的還是去年之時,晉國皇帝的那位二皇子處。只是當時雲訣子大師並未告知是在何處替那位二皇子療的眼傷。蘇潤當時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既然那慕容緋是晉國的二皇子,去晉國找他必是不錯的。」
「蘇潤剛走兩日,就有一群黑衣蒙面的賊子夜襲大覺寺,那為首的武功極其高強,我大覺寺竟然無一人是他的對手,那群賊子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不多時便模到了苦僧師兄的禪房。」
「苦僧師兄雖然是一代高僧,享譽民間,但是于武功一道,卻並不精通,就只一招就被那群賊子制住。等我和方丈師兄趕到時,只听到他與那為首的幾句殘言斷句,他便被那人一掌打死了。」
苦盡的敘述中帶著無盡的傷懷,眼眶之中所蓄的淚水似乎就要奪門而出,就連苦得大師那張充滿了皺紋的老臉上,也禁不住的悲意,只是他畢竟功力深厚些,強自把眼中的淚意逼了回去。
苦盡繼續說道,「那人的目的似乎只是我苦僧師兄,對隨後趕來的我等並不戀戰,就要撤離,那夜北風很緊,那風吹起了那人的面巾,我看到了他的半張臉。我認得那張臉,他就是當年自稱是小古的奎杰!」
「當年那位洛小姐最喜好跟著蘇瑞小公子,也曾偷偷尾隨過蘇瑞小公子幾次到我們大覺寺來,當時那小古常跟在洛小姐身後,他的臉上有一條淺淺的傷痕,我對他的印象深刻地很,絕不會認錯人!」
阿九只覺得一頭霧水,實在想不明白,奎杰有什麼理由要殺害早就身處化外的苦僧大師。
她仔細地把苦得和苦盡所講的故事理了理順,仍然沒有找到足夠的答案可以解釋奎杰殺苦僧的原由,按照已知的線索,除了洛柔之外,苦僧大師甚至和奎杰沒有任何交集。
但是,即便奎杰曾為洛柔所救,即便洛柔因苦僧和雲訣子的原因而忘卻前事,都不足以解釋奎杰的動機。
若是苦僧和雲訣子當時沒有施術,洛柔的處境想必不會好到哪里去。而被施禁術之後,雖然會損害她的身體,但只要不被強烈的刺激勾起前事,對洛柔而言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實質上的損害。
相反她忘卻前事,成了晉國皇後,過了幾年母儀天下的日子,享受了人間至貴的尊榮,也令她的家族得到了很大的利益。
即便是洛柔的兒子被人暗害傷了雙目,也是雲訣子履行了承諾,與苦僧千方百計地制藥,替他治療好的。
造成今日之事的罪魁禍首,他奎杰是也,即便苦僧和雲訣子當日所做有傷洛柔身體,那洛柔所作的難道又是全無過錯嗎?何況洛柔已經逝世多年,就算奎杰要報仇,也不至于等到今日吧?
阿九皺著眉頭,「那蘇潤是去了晉國?可是,也不至于絲毫消息都不傳出來呀!」
苦得嘆道,「以那日老衲所听到的只言片語,蘇潤怕是不在晉國,而早就落入了那奎杰手中。苦僧師弟既已被害,雲訣子他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一直認真听著這些辛秘往事的齊遙突然出聲,「大覺寺就沒有派人出去找一找嗎?」。
苦盡搖頭,「我大覺寺雖然也屬少林分支,然而百年來,注重佛法,放棄武修,整個寺中,除了我戒律堂的幾位師弟師佷,已然沒有武學高手了。老衲也曾與座下的幾個弟子在周圍尋訪過,卻並無所獲。只嘆我等技藝微末,讓賊子得手!」
苦得見苦盡頗有自責之意,不禁開解他道,「苦盡師弟,莫須自責。那群賊子來去無蹤,皆是一流高手,又籌謀已久,並未留下什麼馬腳,尋不得也不怪你。」
阿九也安慰道,「苦盡大師,你已盡了全力,苦僧大師地下有知,也絕不會怪罪于你。」
苦盡搖搖頭,「袁小施主,苦僧師兄死得那麼淒慘,我與他同時入門,相處最久,實在不忍心他含冤而死,仇人卻逍遙法外。只可嘆,我竟然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齊遙道,「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的。」
苦盡和苦得聞言都皆一臉驚喜地問,「齊小施主有何見解?」
齊遙想了片刻,方道,「首先,我們已然知曉殺害苦僧大師的凶手乃是奎杰,蘇潤也為他所擒,雲訣子大師的下落更與此人有關。」
齊遙見阿九點頭,便接著道,「其次,若此案真與當年的洛柔有關,那麼那位晉國的二皇子慕容緋應該也是關鍵人物,蘇潤說得不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青州齊氏可以派人去晉國打探一二。」
毫不意外地,他接收到了阿九和苦得苦盡感激的目光,頓了一頓,整了整神思,「最後一點,那奎杰身手不凡,又能指揮得動這樣一般來無蹤去無影的高手,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一般,只是我們卻從未挺過他的名頭,這就說明他身後的組織十分隱秘,又十分強大,江湖之中,符合這兩個條件的組織並不多。」
阿九不禁月兌口而出,「是魔教!」
齊遙贊許地沖她點了點頭,「阿九弟弟,你不覺得一身黑衣的蒙面人這句話听著十分耳熟嗎?」。
阿九猛然想起了袞州之時,听人說起慘遭滅門的疊石莊一案時,大家都反復提起那魔教賊人的打扮,就是一身黑衣,以黑布蒙面。
她不由把當初藍大酋長莫名被此事牽連,身陷險境一事說了出來,又說到藍大酋長與奎杰的關系,苦得大師一臉地嗟嘆,「果然沒有冤枉了那奎杰,他是此事的關鍵人物,無論如何,找著他,就等于找著了蘇潤。」
「只是,究竟能到哪里去找他呢?」阿九有些沮喪,奎杰究竟把蘇潤關在哪里,誰都不清楚,難道真的要不遠萬里跑去晉國追查線索嗎?
齊遙見她臉上滿是郁結,不由想去替她分擔一些,思忖片刻,忽然沖著阿九問道,「我听龐飛那家伙講起過你的豐功偉績,你還記得當日在袞州,你是如何鎖定魔教的那個巢穴的嗎?」。
「你是說?」阿九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眉目望著齊遙,臉上慢慢迸發出奪目的光彩來,「不錯,這里是京城,魔教的行蹤就算再隱蔽也躲不過那麼嚴密的守衛以及滿城的金騎衛,所以離此不遠,應該會有一個他們的臨時據點。」
齊遙見阿九一點就通透,臉上不禁浮起了一絲笑意,「就算他們要出京城,帶著個大活人,也必須得想些特殊的法子,才能瞞過守城的兵士。所以循著這條線找,就一定能夠找到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