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齊遙的武藝並非全然來自青州齊氏的絕學,他以十七歲的年紀就有如此高的修為,全賴他那比雲訣子大師還要神秘的師父。
整個故事其實很狗血,百無聊賴的世家子弟,因為厭倦了在家里被爹娘管束,所以就獨自一人偷偷地整理了行囊,打算以七八歲的高齡出去闖蕩江湖。憑借著扎實的基本功以及幾招花拳繡腿,倒是也拼得了個安然無恙。
在某個風吹雨打的日子里,偶然路過一個破廟,以家里帶出來的特制金創藥,懷中僅剩的一點干糧,以及腰間最後的一壺水,救了昏迷在破廟中不省人事的某位。于是,這孩子的人生就徹底改變了。
這當時奄奄一息的某人,竟然就是只在傳聞中听到過的,天下最神秘的情報組織听風堂的堂主。听風堂是什麼地方?無論是三國皇室秘聞,各方世家豪門,還是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幾乎都鮮少有逃月兌他們之耳的。天下各地都遍布了听風堂的探子,關于各種消息,從得到,處理,消化,整理,歸檔,他們也自有他們的獨特的方式。
前堂主听風醒來的第一眼,就決定要收這個救活他的孩童為徒,他要把他畢生的修為都傳授給他,將來听風堂的衣缽要由他去繼承。不過前提是,這孩子得答應他一個條件。
「師父當時很嚴肅地說,若要做他的弟子,必須要先起誓,絕不把在听風堂的身份告訴其他人,尤其是女人。」齊遙回想起當日拜師的時候,不由沉浸到了回憶之中。
阿九好奇地問,「這又是為何?難不成當**師父的傷是女人所害?」
齊遙答道,「你真聰明。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一向號稱自己英明神武的師父,竟然在某次任務中,被一個女子所迷惑,他情不自禁之下,告訴了那女子自己的身份。那女子利用師父,得到了許多她本來永遠都不會知曉的秘密,以此狠狠地重創了她的對手。等到她的目的達成,卻又因為怕師父的存在,礙了她的事,所以,就趁師父毫無防備之際,重創了師父。」
緣分就是如此奇妙的東西。
若不是齊遙年幼時那一場離家流浪的經歷,若不是他經過了那個破廟,若不是他身上正好還備著從家里帶出來的上品傷藥,那麼听風就在對曾經愛過的女人的絕望和怨恨中,孤獨而屈辱地死去了。那便不會有後來的听風堂,也不會有現在的齊遙。
「我當時只覺得太刺激太好玩了,所以立刻就答應了師父。後來我就在那破廟中照顧了師父兩個月,等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他就帶著我去了听風堂,教我學武。很快他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我爹娘滿世界在找我,就派人把我送了回去。」齊遙繼續說道。
阿九抬頭問,「後來他有找你?」
齊遙笑著點了點頭,「他一有空閑就到青州來找我,他輕功卓絕,就是我父親這等高手,也都察覺不到他,每次他都呆在我的房間里,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兩個月,偷偷指點我武藝。我有兩個出色的哥哥,所以父親便不太管我,每次抽查我功夫的時候,只要我能過得去就行了。所以,我有大把的時間,專研師父教我的東西。」
「所以……你是現任听風堂主的事,就連你爹娘都不知道?」能每年都潛伏在齊遙的房間這麼久而不被發現,那听風的本事確實高得嚇人,要知道,青州齊氏麾下有不少能人,齊遙的父親更是江湖中泰山北斗一樣的人物,能躲過這些人,听風實在是太厲害了。
不然,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齊遙的父親其實知道這件事,只不過听風的本意是為了齊遙好,所以後來便沒有再作阻止,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罷了。
齊遙頓了頓,「我雖然沒有告訴過爹娘我奇遇,但卻總覺得他們不是一點都沒有知覺的。不然,為何我要出門辦個事,他們那麼地放心,就連這回我出去找鬼醫這樣的大事,我父親他竟然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就爽快地放了行。」
阿九呵呵一笑,「既然是彼此都心照不宣了,那麼說不說出來其實並沒有什麼要緊。不過,你當初發的是什麼誓言,如今你沒听你師父的話,把這些告訴了我,有沒有什麼關系?」
齊遙狡黠地一笑,「師父他老人家也就當時偏執了些,過後就再沒有提起過這檔子事。再說,師父當時讓我撿最嚴重的事情說,對于一個才七歲的小男孩來說,最重的事情莫過于天天被父親逼著練武了所以我當時說的是︰在下齊遙,發誓听師父的話,絕對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別人,尤其是女人,要是違背了此事,就讓我馬上被父親捉回家去,天天練武藝。」
阿九忍不住笑了,這誓言之中,竟然還加上了時間點,當時的馬上永遠地成為了過去,再也不會出現了。原來齊遙小時候就那般狡詐了呢
「喂,慕容緋當上了晉國皇帝,你知道嗎?」。
齊遙點了點頭,「前天剛收到的消息。前段日子一直都很忙,下面遞上來的一堆消息都還沒有空去梳理。不過這個消息比較重大,有專人直接送到我手中。」
阿九無限惆悵,「我們兩個知道他身世的大秘密,也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慕容緋明知道自己不是晉皇的血脈,仍舊無視他**的遺言,登基為帝,可見他頗具野心。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放過任何一點影響他皇位的隱患存在。只是如今,晉國內亂,他還有得好操心,暫時應該沒時間搭理我們。」齊遙所分析的,句句在理。
阿九點了點頭,「我總覺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從鎮南將軍府跑出來的時候,以為自己自由了,可以過些輕松愉快沒煩惱的小日子,結果麻煩一堆又一堆,都沒有消停的時候。來自慕容緋的威脅,右相的威脅,還有江明也需要好好地防一防。我們家里,盡是老弱婦孺,真要有個風吹草動的,還真是吃不消。」
齊遙把臉湊了過去,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不是已經在造山莊了嗎?子青說,你和機括師父想了很多機關,能把山莊防得水泄不通。到時候,就讓羅媽媽他們都搬過去,畢竟在乾國的地頭,慕容緋不敢亂來,右相和江明就更不值得一提。」
從設計圖紙一出來,葉子青這頭就已經在浩浩蕩蕩地開始這巨大的工程了,就算是羅媽媽大婚,也沒有停歇過一刻。阿九對新的家園抱有很大的期望,只不過,這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就算已經廣招了人手,加速了工期,等到山莊完工,怕是沒個半年時間,是沒法完成的。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以慕容緋的雷霆手段,怕是能把晉國的朝政肅清了吧?就是右相,半年的時間也足夠他找到文昊的下落了。
阿九不由抿緊了嘴唇,壓力好大啊
齊遙見她煩惱,輕彈了下她的臉頰,「有沒有听說過狡兔三窟這個詞?」
阿九的眼楮立刻像點燃了煙花般,亮了起來,她興奮地道,「對你說得沒錯,我又何必非要等我的月照山莊造好呢?我完全可以廣置家產,到時候有你的听風堂在,我總是能提前得到些風聲,這樣就能趕在敵人來到之前,就把大家給轉移走」
月光之下,阿九的笑臉迸出無限神采,閃閃發亮。
齊遙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咱們有錢,願意的話,連個私家軍都可以建立得起來。右相再厲害,也不過是天子的一條忠狗,還能蹦達到哪里去?」
他並沒有說大話,光是听風堂現有的財富,就不可計量,更何況,他手中還捏著幾張傳說中的藏寶圖,真有需要的時候,也不是不可以去尋一尋寶的。
阿九卻被他剛才的那句話吸引了注意力,「不是說,右相專權,天子他也處處受到鉗制嗎?」。
齊遙知道他觸動了阿九的心結,然而有些事情卻是避無可避的,就算事實如此血淋淋的擺在面前,也依然要勇敢地面對。
天子雖然是阿九的伯父,但是首先他是一個皇帝,只有國家社稷才是他最關心的,當于國家社稷有利,于他的皇座有利的時候,別說只是佷女,就算是親生的子女,甚至親媽也能夠利用。
天家,本來就是親情最淡薄的所在。而天子,本來就該是最無情的人
「人人都知道,乾國的朝政操控在右相手中。可是誰又知道,右相也不過是天子手中的傀儡呢?」
齊遙的話,讓阿九的身子猛然一顫,她張著小嘴,驚道,「你是說……?」
齊遙點了點頭,「不錯,天子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柔弱的形象,又讓右相扮演了專橫跋扈,把持朝政之人,這樣天子就算想做什麼天下之大不韙之事,也能毫無顧忌,因為一切都是右相的主意嘛就連十年前文大將軍的死,也不過只是天子為了平息民憤所自導自演的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