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失敗了,而且我還知道了威王的秘密,威王又怎麼能容我在這世上呢?即便哥哥傻傻地求了你來,那又怎麼樣?比起瘋癲痴狂口不能言,我倒寧願干脆地死去。」
阿九心下暗嘆,若是當時韓千雪便知道了威王的秘密,那麼威王確實不會放過她,他答應了自己要留她一命,那麼韓千雪所要面對的,確實也只有瘋癲一條路了。
「但,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韓千雪哈哈一笑,「不錯,真是天不亡我,我從姐姐的房間里,知道了原來世間還有假死這一說。既然姐姐都能假死,我又為何不能?但韓府外到處都是威王的人,我便煩惱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開,這時韓幕又出現了,他幫我設法引開了那些探子,然後連夜送我來了京城。」
「廉王殿下當時就為我的美貌所傾倒,我以殘花敗柳之身能得他那般愛憐,已經死而無憾,見他為了皇位的事情煩惱,便把威王的秘密告訴了他。廉王殿下當時就震驚暴怒,但卻同時讓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阿九冷冷地道,「他能把你送給一個年過六十,能當你祖父的老頭子,你覺得這也是對你的愛憐?」
韓千雪卻說道,「你錯了,他並不舍得把我送給于奎,是我見他煩惱,自己要求的,他萬般無奈才答應下來。然後我們便做了一個局,劉啟德那傻子果真上了當,立刻便把我帶回了家,他原本是想把我佔為己有的,卻不料于奎看上了我。」
她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于奎是被故意引了去的,我這般美艷,又有七分像他亡妻年輕的時候,他自然便會一眼看上我。我果然很快便俘獲了他全部的心神,再加上他本身便就與天家有著深重的矛盾,自然很快就讓我牽著鼻子走了。」
阿九不由問道,「那你月復中的孩子?」
韓千雪掩著嘴咯咯直笑,「他若是中用,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女人還生不出一男半女來了。孩子,自然是廉王殿下的親骨肉。廉王殿下膝下尤虛,他許諾我,若是這胎是個男孩,將來便立他為太子,我即便不能成為王後,但將來卻會有太後的尊榮。」
阿九搖了搖頭,「你高興地太早了,廉王既然能連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都能害,你又如何能夠保證他將來不會對你們母子下手。要知道,你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而且看起來你就不是一個嘴巴嚴實的人,若是哪天這些事情都被人所知了,那豈不是要釀成一場災難?」
韓千雪憤怒地從腰間解下一條軟鞭,猛地便往阿九身上抽去,「不許你這樣污蔑廉王殿下,他對我的真心,又豈是你能夠玷污的?」
許是抽得用力過猛,韓千雪扶著腰肢,有些痛苦地申吟道,「哦喲,我的小太子,你踢得娘親肚子好疼,阿大阿二,我得去歇一會。你們兩個看好了這丫頭,不許給她飯吃,不許給她水喝,也不許踫她。」
末了,又妖媚地補上一句,「等宮里的那位解決了,我便把這丫頭賜給你們兩個,想怎麼踫就怎麼踫。」說著,便大笑著離了開去。
阿大阿二立刻便又把門關上,封死,屋子里又重新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又累又餓又渴,阿九的狀態很不好,但她卻強撐住自己,想在這惡劣的環境中,找到求生的方法,這屋子里光禿禿的,並沒有什麼能割開繩子的利器,甚至連瓷器都沒有,若是不能解開繩索,自己是沒法設法逃出去的。
她低低地嘆道,難道這回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她的腦袋低垂,一眼望見脖子中露出的紅色絲帶,她猛然想起了脖子上掛著的小玉笛,齊遙曾說過,若是有事,可以吹響它,他便有辦法知道她遇到了危險。不知道這笛子能否幫助小遙子定位自己的方向,從而找著她。
但大難當頭,有任何可以試的方法,都要嘗試。于是阿九便把笛子湊到唇邊,慢慢地嘗試著該如何去吹,她依稀記得小時候慶王曾經教過她幾日,但那記憶太過久遠,而且當時她的腦子並不好使,所以並不太記得。
但出于意料的,從唇邊落下的音律卻是那般美妙,她心中一喜,便繼續吹了起來,那曲調婉轉流暢,時而悲鳴,時而歡喜,如同訴說不盡的女兒心事,不由讓這夜色都變得美好。
也許是因為這曲調太過美妙,連門口的那兩個壯漢都被融化了,他們倒一直都未曾有過干擾和阻止,阿九的這曲子連綿不休,吹了許久。
到底熬不過身體的疲乏,阿九在強撐了一夜之後,終于倒下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更不知道宮里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她睜開眼的剎那,看到韓千雪那張小人得志就猖狂的臉,正面露猙獰地望著她。
她只覺得渾身冰冷,才發現全身都已經濕盡,紅色的喜袍髒兮兮濕嗒嗒地黏在自己的身上,凍得自己打了好幾個寒顫,原來自己終究是逃不過在這大冷天被涼水潑的命運,她忍不住一陣苦笑,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即便她再剛強果斷,卻絲毫奈何不得他們。
韓千雪氣勢洶洶地道,「把這丫頭給我綁在梁柱之上,我要她正眼看著我,是如何折磨她的。」
阿大阿二手腳麻利地依言照做,很快阿九便被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阿九疲憊不堪的身軀,被這一折騰幾乎都快散架,但她卻仍然噙著一絲冷笑道,「你如今可還懷著身孕,也不為你月復中的孩子積點德,若你月復中的果真是廉王的骨肉,那說起來,我還是那孩子的堂姑媽,你這樣對待我,不怕將來孩子知道了,瞧不起你嗎?」。
韓千雪諷刺地笑道,「怎麼?知道自己離死期不遠了,就來和我攀交情了嗎?奉勸你別做無用的掙扎了,就算是我能饒了你,你知道了那麼多,廉王殿下也不肯放過你呀。我說,你倒還不如好好想想,等下要個什麼死法,我是先用刀子把你的臉劃破呢,還是先用鐵板,把你身上都燙一遍?」
阿大阿二早就搬來了火爐子,鐵鉗正直直地躺在火爐之中,在烈火的烹煮下,燒得發紅發燙。
阿九不由心中發毛,她哀嘆一聲,難道我重新活了這一世,就為了要經歷這樣的結局嗎?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她已無力再作任何反抗,只能在心內期盼著齊遙能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這次,卻不一樣。
廉王要對付自己,想必是為了亂了朝臣的心思,大家傾巢而出去尋自己之時,正好是他發動宮變的最佳時期,為了能拖住自己,為他爭取世間,他必然已經作了最嚴密的安排。
單看韓幕在江州所做的那一切,卻沒有被自己手下的暗騎衛發現,就能知道廉王手下是有能人的。
韓千雪見阿九既不求饒也不哭喊,便來了氣,拿起鞭子就抽了上去,「你求我啊,若是你求我,我一高興,說不定就讓你得個全尸,沒有痛苦地死去。求我啊,快點求我」
阿九憐憫地望著韓千雪,她已經瘋了。
身體已經被痛得沒有了知覺,鞭子抽打在身上,便也沒有想象中那般疼痛,若麻木還有這等好處,是不是接下來的酷刑,也就不需要那般害怕了?
阿九咧開嘴,輕輕笑了起來,即便是在這樣的境地下,她的笑容依舊那般明媚自信,刺目地令日光都失色。
她低低地道,「你總是把自己的命運都怪罪到別人身上,卻從來不去想,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想得到別人的尊重,那你自己尊重你自己了嗎?你曾有過很多種選擇,是你自己一手造就了你的現在。你口口聲聲說廉王愛你,你將得到尊貴的地位,但你卻並不高興,因為連你自己都厭惡你自己,你這樣希望得到我的哀求,不正說明了你的心虛和自卑嗎?但你要失望了,我不可能像你這樣的一個人哀求,寧願死,也不會」
阿九的話徹底地激怒了韓千雪,她赤紅著雙眼,如同一個瘋子一般,從火爐中拔起了鐵鉗,嗤牙向阿九走去,空氣中響起火星滋滋啦啦的聲音,韓千雪卻被這聲音撩撥地更加瘋狂了起來,她狂笑著說,「我會用這鐵鉗燙遍你全身,若是你真能咬牙受得住,一絲哀求都不發出,那也算你厲害,不過嘛,還真沒人能抵得住這炮烙的滋味。」
說罷,便把鐵鉗奮力往前一伸,刺向阿九的胸口,頓時傳出嗤嗤的聲音,一股焦味也立刻飄散了出來。
阿九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以居高臨下之姿,俯視著眼前這已經徹底瘋狂的女人。
韓千雪見阿九果然沒有叫出聲來,便又拿出一支已經燒得紅透了的鐵鉗,就要往阿九的臉上招呼過去。
突然,她的手臂一軟,那火鉗掉落下來,竟直直地掉落在她的月復部,立時響起了她淒厲的尖叫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