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有了身孕的關系,阿九這一夜睡得很香沉,即便多了齊沐這個小胖子,馬車的空間一下子便就小了很多,她也絲毫都沒有被吵醒。
「娘,娘,醒醒,醒醒」是齊沐略帶些哭腔的叫喚聲。
「噓,小沐兒乖,你母親還在睡覺,咱們別吵她,等她醒了再說,好不好?」齊遙將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乃爸形象發揮到了極致。
這個早晨還蠻溫馨的,阿九在滿足中醒來。
睜開眼,就看到小家伙紅著一雙眼,正淒迷地望著她,見她醒來,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撲了上來,「娘,嗚嗚嗚,哥哥又欺負我了,嗚嗚嗚」
「哥哥?哥哥不是沒來嗎?」。阿九有些模不著頭腦,便把眼望向齊遙。
齊遙嘆了一聲。
阿九便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她張開了嘴,驚訝地道,「不會……吧?」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絕世俊美的臉孔來,他笑意盈盈地望著阿九,「不會什麼?娘親?」
阿九痛苦地申吟了一下,然後立馬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沒什麼。譽兒,你怎麼來了?」
姬譽笑著指了指正在娘親懷里撒嬌的弟弟,道,「我看弟弟偷偷溜了出去,不太放心,便跟了上來,沒想到看到了爹娘你們…….」
阿九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愧疚,神色便溫柔了下來,「譽兒……」
齊沐一聲尖利的叫聲響起,「娘,別信他,別信哥哥他騙人,他騙人明明是他慫恿我來追你們的,明明是他把我放到你們馬車上的」
阿九望著忠厚老實的大兒子,即便面對著弟弟的無端指責也仍舊一副笑容的大兒子,心中感動莫名,于是便對齊沐的壞脾氣越發生氣了。
她一把捏起了齊沐的耳朵,恨恨地說,「你個小騙子,又胡說了,那天娘親是怎麼對你說的,再說哥哥壞話,要對你進行嚴厲的懲罰」
齊沐眼中泛起了淚花,「又是這樣,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娘你總是不相信我的話。真的是哥哥把我弄到馬車上的,你也不想想,我才幾歲啊,沒人幫我,我能上得了那麼高的馬車嗎?嗚嗚嗚,爹爹,你也不信我嗎?」。
齊遙嘆了口氣,無能為力,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況阿九在的時候,他自動放棄話語權。
阿九手下的勁道加得更大了些,「你年紀小,哥哥也不大,難道哥哥還有那麼大的力氣把你搬上車?撒謊也不找個好理由,真是的。」
齊沐哭著說,「可是哥哥會功夫」
阿九眼楮一白,「哥哥會的,你都會,你們爹爹教你們的,可都是同樣的功夫好了,不許再說這個了,把伸過來,我要兌現對你的懲罰了。這次先打三下,若是下次再犯,就留下,再下次若還犯,就九下,以此類推。」
齊沐噙著眼淚,弱弱地把給伸了過去,他知道娘親的脾性,若是到來了這時候還和她辯解,懲罰只會越來越重,還不如乖乖認罰。
娘親的掌力其實並不大,但是打到齊沐白女敕的小上,還是有些生疼,齊沐撅著嘴,望著一臉風清雲淡,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哥哥,卻再也忍不住眼淚,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阿九嘆了口氣,把他的眼淚擦干,然後柔聲對齊沐說,「你和哥哥都是爹娘親生的孩子,你們乃是同胞手足,哥哥又怎麼會老是欺負你呢?就算,哥哥真的欺負了你,也都是為了你好,你和哥哥的身份,注定了不會是平凡的人,你若是一直都如此順利地長大,繼續這樣霸道任性,那麼長大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事情等著你呢」
齊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姬譽的臉上卻劃過一絲驚訝和尷尬,他輕聲咳了一下,然後微紅著臉攜了弟弟的手,「娘親,您更衣,我和弟弟先出去了。」
齊遙看著阿九搖了搖頭,「你這樣說穿了譽兒的用意,也不怕孩子尷尬?」
阿九笑著說,「譽兒雖然也是一片好意,但老這樣下去,我怕沐兒會對哥哥有意見,還不如說開了去。說來也奇怪,你我都是爽快人,我們家譽兒怎得竟有那麼多彎彎道道的心思。」
齊遙作沉思狀,「我听說岳母大人在世的時候,最擅長兵法機謀,想來譽兒這也是隨了他外祖母的?」
阿九一拳捶去,「什麼都往我爹娘身上套,有你這樣的女婿嗎?」。
齊遙握住阿九打過來的小拳頭,一把擁她入懷,「本來打算來個兩人世界,看來怎麼都無法甩掉這兩個機靈的小鬼,哎,你說咱們還繼續游嗎?」。
阿九說道,「孩子們都來了,那就別到處顛簸了,不如我們選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搭個茅草屋,你去打獵,我來做菜,孩子們幫忙,如何?」
齊遙還未答應,外面的兩個孩子卻都起哄了起來,「好,太好了我和哥哥都陪著爹爹去打獵。」
阿九與齊遙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便都笑了起來。
祁州,青山下,茅草屋。
阿九的月復部已經隆了起來,她略有些吃力得想把柴火搬到廚房,姬譽笑著接了過來,「娘親,你去屋子里坐,這些我來。」
看著這麼懂事的兒子,阿九也不勉強,就把柴火交給了他,「你自己小心點,別讓柴枝割傷了自己。」
姬譽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兒就把柴火都搬完了,他笑著說,「娘親若是還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我來做,我已經長大了,能幫娘親做什麼事情了。」
齊沐也立馬接口道,「娘親,還有我,還有我,我也長大了,能夠幫忙」
阿九笑著模了模兩個兒子的腦袋,指著遠處道,「看,你們爹爹回來了,不知道今日收獲了什麼好東西。」
說著便帶了兩個兒子迎了出去。
齊遙並沒有獵到什麼大東西,卻牽著一個布衣的孩童,看上去比姬譽要大兩歲,一臉地落寞。
阿九指著齊遙道,「這是…….?」
齊遙把手中的山兔交給了她,又道,「這孩子,是我在山上撿到的,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山上多是豺狼虎豹,我想了想,還是先把他帶回來。」
阿九笑著問那孩子,「小dd,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住哪里,怎麼一個人在山上晃悠啊?」
那小男孩委屈地說道,「我叫小意,我練功沒哥哥練得好,爹爹罰我不準吃飯,我心里難過,就想出去走走,讓他們著急著急。可是……走著走著,我就迷路了…….」
男孩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但是卻強自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
阿九模了模他的腦袋,笑著說,「那你就先在我們家呆著,和這兩個弟弟一塊玩,我讓人去山上叔叔發現你的地方作個記號,你爹爹看到了,會找過來的。」
那男孩子想了想便點了點頭,然後就被姬譽和齊沐拉了過去玩耍。
齊遙摟過愛妻,「那里我都作了記號了,若是他的家人看到,自然會尋了來,你放心。」
阿九笑著點了點頭。
齊遙忽然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男孩,長得有點面熟?」
阿九搖了搖頭,「怎麼會?他應該長在這附近,與我們可沒什麼交集。」
不一會兒,香噴噴的飯菜端了上來,阿九招呼孩子們吃飯,三個男孩子很快就已經混熟了,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了一起。
小意剛把一塊兔丁夾到了嘴巴里,就眼楮一亮,「哇,我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姬譽和齊沐都昂首挺胸地說,「那當然,我爹娘的手藝,天下無雙,你能吃到,算是運氣。」
小意的眼楮閃閃發光,羨慕地道,「真好」
接著又嘆了口氣,「若是爹爹和哥哥也能吃到那麼美味的東西,就好了」
阿九問道,「你和你爹爹哥哥是住在這附近嗎?你母親親呢?」
小意的臉色黯了一黯,他低低地說道,「我和哥哥沒有娘,只有爹。有一次,爹爹喝醉了酒,我們听到他說,我們娘生我們的時候走了。姨姨,你說,我娘親她為什麼要扔下我和哥哥走了呢,她還會不會回來?」
阿九與齊遙對視一眼,都覺得心情有些沉重,在生孩子的時候走了,那便是沒了,這個可憐的孩子,沒有娘。
阿九不由把聲音放得更柔,夾了很多菜放到他碗里,「你喜歡吃,就多吃點,不夠讓叔叔再去做」
小意點了點頭,便開始了埋頭苦吃。
這時,院中傳來清脆的童音,「小意,小意,你在嗎?」。
小意抬起頭來,興奮地說,「是哥哥」然後便下了桌台,跑了出去。
阿九和齊遙便帶著兩個孩子跟了出去,剛出門,阿九和小遙子便都立在了原地,不再向前。
院子里,站著一個清秀絕倫一身布衣的男人,他的手中拉著一個和小意一模一樣的男孩子,正一把摟過小意,柔聲地說著他什麼。
他听到動靜,便立起身,轉過頭來,瞬時,臉上的表情便都凝滯。
過了好久,阿九嘆了口氣,輕輕地說道,「是你。」
那男人的嘴角翹了起來,「是我。」
過了不一會兒,阿九與齊遙對視一眼,終于笑了出來,齊遙迎了上去,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道,「好久不見了,蘇兄」
山間的傍晚,朝霞,夕陽,清風,綠樹,故人,美得讓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