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靈通的消息,我再次默默感嘆了一聲,回答道︰「回皇上,是,牛才人和馬才人,各一碗。」
「不知梓童用的是甚麼藥?」皇上的神情,十分復雜,似凝重,又似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我回以一笑,道︰「臣妾甚麼也沒放,只是兩碗黑豆鯽魚湯。」
皇上自是不信,牽了我的手,到紫檀床邊坐下,似笑非笑︰「梓童連朕也要瞞?」
我委屈地道︰「臣妾真是冤枉,講實話,皇上卻不信。」
皇上將信將疑,下一刻,臉上的神色卻變了︰「這麼說來,梓童還沒動手?」
動沒動手,我不告訴你。雖說我是在替你辦事,可同時也得防著你,不然以你喜怒無常的性子,誰知會不會反咬我一口,把我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簡氏,不是傻子。
我抬起頭,沖皇上莞爾一笑︰「皇上請容許臣妾賣個關子。」
皇上的臉,陰晴不定,最後卻輕聲地笑了,問我道︰「怎麼,梓童是還在生朕的氣麼?朕上回就說過,若你的氣還沒消,大可再……梓童上回管那新招式叫甚麼來著?」
「S,M。」我月兌口而出。
皇上一臉的疑惑︰「師門?哪個師門?梓童還曾拜過師,學過藝?」
瞧我,怎麼就忘了皇上不懂洋文了呢,這下該怎麼解釋才好?沒辦法,只得胡謅道︰「皇上,不是師門,而是‘私門’。」
「‘私門’?這是甚麼意思,朕竟從未听說過。」皇上繼續疑惑。
我則繼續胡謅︰「皇上,‘私門’是臣妾自創的招數名字,皇上自然是沒有听說過了。這‘私門’的意思嘛,即是**之門……」
這名字,實在太不文雅,連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皇上則仍是不解,道︰「不過是皮鞭和蠟燭等物,同這‘**之門’有甚麼關系?」
我沖他一笑,道︰「皇上,那些只不過是前戲,正戲還在後頭呢。」
「那梓童就快開始罷。」皇上很有些迫不及待,躍躍欲試的樣子。只不知是真的對這S.M感興趣,還是急于讓我講出牛、馬之事的詳細計劃。
這就是所謂的皇上麼,無論何時,都不讓人徹底地看清楚。也許,我該向他學習學習。
管他究竟是為了甚麼,大好的時機放在眼前,不容我錯過。我快手快腳地翻開最角落里的一只漆紅牡丹紋衣箱,搬出全套開發菊/花的工具。
皇上一面饒有興趣地瞧著,一面提問︰「梓童,怎麼不見上回用過的麻繩皮鞭等物?」
「因為前戲上回已經做過了。」我擺弄著幾只角先生,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這角先生的種類太多,功能也不盡相同,是用鹿茸的,銀質的,還是用玉質的呢,這是個問題。
算了,難以抉擇的事情,放到待會兒再想,先把準備工作給做了罷。我推開紫檀床側的一扇小門,伸手朝里一指,道︰「皇上,請先寬衣沐浴。」
皇上欣然上前,尚未踏進浴室,先將腰間的軟鹿皮腰帶給解了,還真是迫不及待得很。
比寢室面積還要大的浴室里,沒有慣常的木盆木桶之類,只在正中鑿有一只牡丹花式的浴池,以漢白玉為底,青玉為壁,引後殿的溫泉水,長年保持著適宜的溫度。
浴池旁,有一只石雕的牡丹花紋櫃,我打開一格,取出一只五彩雲鶴紋罐,將里頭的干玫瑰花瓣,盡數撒向池中,花瓣遇溫水而展,室內登時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皇上果然是有求于我,自動自覺地月兌去內外衣衫,踏入池中,在邊上的台階處坐了下來。但我卻沒興趣服侍他洗浴,只丟給他一盒混雜了丁香的澡豆,一塊角上繡金鳳的手巾,囑咐他好好洗干淨,然後便回到石櫃前,開始調配中藥水。
我的動作很快,一小瓶散發著濃濃中藥味的藥水,很快出現在手上,而皇上的動作也很快,當我捧著小瓶回過身來時,他已裹著一件寬大的方紋綾袍子,從浴池里出來了。
我捧起小瓶,迎上前去,皇上好奇地接過瓶子,一面瞧著,一面問道︰「梓童不去洗?」
我神秘地笑笑,道︰「皇上洗干淨就好。」
皇上的眼里,就又盛滿了疑惑。我懶得與他解釋,只將一支細細的竹管朝他手里一塞,再將他朝一扇小門前輕輕一推,道︰「皇上快去清洗清洗,臣妾在床/上等您。」
「還要清洗甚麼?朕不是已經洗過了麼?」皇上很是奇怪。
「這瓶藥水,是用來清洗菊/花……私門……的。」我發現自己講甚麼,皇上都听不明白,于是只好附到他耳邊,用更通俗易懂的語言,向他低聲解釋幾句。
這回皇上終于听懂了,嘴唇蠕動,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甚麼都沒說,徑直進到擱了馬桶的小門里去了。
我回到寢室,坐到紫檀床邊等他,回想著他剛才的表情,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忍辱負重?身為至高無上的皇上,居然為了听到我的工作計劃,而不惜犧牲自己的身體,犧牲自己的菊/花,這需要何等的毅力這份工作熱情和工作責任感,著實值得我學習。
我對這位上司,頓時肅然起敬。
皇上頭一次做灌腸的事兒,許是不熟練,好一會子才見著他出來,臉上還有極力掩飾的尷尬。我心中暗樂,裝作沒看見,只拍了拍紫檀床,道︰「請皇上上/床。」
皇上默默地,極為自覺地月兌去外面寬大的方紋綾袍子,全身赤luo地趴到了床上。那渾圓結實的後臀上,一左一右,還分別有一道未消的,淺淺的鞭痕印。
我將幾只角先生擺到床頭,問皇上道︰「皇上,您想先用哪一只?」
皇上大概一只也不認識,迷茫反問︰「這都是些甚麼?」
我耐心解釋︰「這些都是角先生,不過材質和功能,不盡相同,比如這只,是以初生的鹿茸做做的,軟中帶硬,仿真度最高;這只,是以暖玉制成,入手溫潤,且中間可灌溫水,觸之有如肌膚;而這只,則是……」
皇上是個專注的好學生,眼楮盯著角先生,一眨也不眨,頭還隨著我的解釋,不住地點著。
我心里高興,解釋得愈發起勁,然而還沒等我全講完,就听得寢室門外傳來春桃焦急的聲音︰「啟稟皇上,啟稟皇後娘娘,淑景院出事了」
「出了甚麼事?」皇上專注的目光,馬上從角先生上收了回來,轉為一種急切的,卻又帶著隱痛的復雜眼神。
春桃的聲音仍舊焦急︰「回皇上,淑景院的牛才人中毒後小產了,太後娘娘和太妃娘娘已經趕過去了,方才有內侍奉了太後懿旨,傳皇後娘娘即刻趕到淑景院。」
皇上沒有立時動身,卻凝視我的眼楮,問道︰「梓童,你那黑豆鯽魚湯湯……?」
又沒爆成他的菊/花,這會兒朝淑景院一去,他就甚麼都明白了,從此對我再無所求,而我想再找機會出氣,可就難了,我懊惱地將角先生丟到一旁,沒好氣地道︰「皇上不如隨臣妾一同前往淑景院,就甚麼都知道了。」
「好,朕隨你一起去。」皇上很干脆地答應了。我想,就算我不提出這要求,他一多半也會去的,畢竟事關皇嗣,更何況是他目前最「關心」的皇嗣。
皇上的衣裳,都月兌在了浴室,浸了個半濕,無法再穿,幸好萬公公事先有準備,送了一套干淨的進來,這才讓他得以衣冠整齊地出門。
我與他一同登上腰輿,一前一後地朝淑景院而去。
淑景院離甘泉宮並不遠,但因中間隔了個莫愁湖,而湖上又無橋,所以需要繞個大圈子。兩乘腰輿自甘泉宮出發,向東經過安慶宮,然後折向東北,沿著莫愁湖畔,一路行至淑景院。
淑景院只是「院」,尚未成「宮」,因此在規格上,只比「閣」好上一些,用我的眼光看,這淑景院,充其量也就是個小院子,且還是一進的。但淑景院因為臨湖,風光極好,且有涼風自湖上吹來,讓院兒里比別處更為涼快些,這樣的地方,正適合在炎炎夏日里養胎,看來我當初為牛、馬二人挑選了一個好住處。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隨著執拂塵內侍的一聲高唱,兩乘腰輿于淑景院院門前停下,我與皇上一前一後走下轎來。
大概里頭正亂著,院門前空無一人,皇上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下,不知是在怪罪淑景院諸人不懂規矩,無人接駕,還是在擔心我那碗黑豆鯽魚湯露出了甚麼馬腳。
我默默地跟在皇上身後,朝淑景院正堂走去。一進正堂,就見邵采女釵環盡除,跪在當中。而在她面前坐著的,是一臉怒色的太後,和悠然看戲的太妃。
皇上的眉頭,又微微皺了皺,我身為下屬,趕忙向太後和太妃福一福身,替他出聲詢問︰「臣妾見過母後,太妃。不知邵采女所犯何事,竟跪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