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掛了電話給蘇菲亞,騙她說自己在學生家里補習功課。她不敢打電話給三少,所以一直在猶豫中。現在的阿旭每天都會按時回他的「桔園」,笑容明顯多于以往四年里所有的笑靨,而且他還守約地處理教堂的事情。樓盤要蓋,但教堂也可以重修。于是他專門聘請國外的設計師為安拉修女又修築一所更大的教堂,可以容納更多的小孩。閑暇之日,他也會載著袁媛去正在建築中的教堂。但是這樣的日子並未阻止他對麥齊隆的打擊。
經過袁媛的努力,她終于可以在規定的時間里與自己的朋友見面。當然第一個要見的就是好朋友蘇菲亞。听說,她又在另一條街開了咖啡館,而如景與米尼已回澳洲,待他與三少的結婚之日才返回。看來,他們可以省下這筆機票費用了。思及此,仍是放心不下三少。
「怎麼了?」蘇菲亞見心思重重的袁媛便問︰「一來見我,不是發愣就是發呆。」
「沒有,我想到三少。」
「你還會想他?」蘇菲亞冷哼一聲說︰「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根本一直都是與劉秉旭在一起,對不對?」
「蘇菲亞,我……」袁媛心慌地低著頭,在她面前自己根本是無所遁形。
「而且那天你頸脖上的吻痕也是他留下的,對嗎?」。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隱瞞。」袁媛攪拌著手中的咖啡,幽幽地說︰「我一定要弄清楚他四年前失蹤的原因。」
「非得困在他身邊?」
「心甘情願。」
蘇菲亞沉默地注視袁媛堅決的神色,一時也想不出勸她的話。忽然,她從皮夾里掏出一些照片放在桌上,說︰「敏姐寄給你的,我已經拆開看過,是一封信和一些材料。」
袁媛疑惑地瞅著桌上的照片,不語。
「敏姐說,她是為了證明四年前說過的話。她的確見過一個跟劉秉旭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只是那個男人老了一些。最近她又見到他,所以拍了一些合照寄過來。」蘇菲亞選了一張比較清晰的照片遞給袁媛。
「有這種事?」袁媛不解地拿著照片看,照片上的男人的確有著一張與阿旭一樣的面孔,但是他更多的是一份祥和的笑臉,那是發自內心的笑,仿佛展現了阿旭的另一版本。
「我剛開始瞧見了,還真是嚇一大跳。」蘇菲亞皺起凝重的細眉,小聲問︰「你有沒有懷疑什麼?」
「表姐不是說,她在越南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嗎?怎麼可能與旭有關聯?」
「這也太巧合了吧?兩個沒有任何關聯的人長得如此相像,說出來都挺詭異的。」
「世界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也不過是其中一件罷了。」
「是嗎?但是……」蘇菲亞不與苟同,正想再次探討之時,突然有人叫住她︰
「蘇菲亞……」三少走到她們身邊。
「三少?」
「袁媛?」三少這才看到她,訝異她比以前更豐韻了。
「三少,你還……好嗎?」。袁媛心虛地問。
「還好。你呢?辛苦嗎?我听蘇菲亞說,你去北方助教。怎麼忙得也不打個電話給我?」三少欣喜地問,靠著她又坐下來。袁媛怔怔地望著蘇菲亞,喃喃地回答︰「我……差不多可以回來了。那里是小山村,信號不好,我也是偶爾打電話給蘇菲亞的。」
「你不要這麼勞累了,要不我陪你去好嗎?」。
「不,不用了。都是我的學生,你去了,他們反而會不自在。」
「這麼久不見你,真的讓我好難受。那你回來就要先通知我,好嗎?」。三少完全相信這蹩腳的謊言,一心只想與她溫存。袁媛越想越心疼,她從不想傷害這個男人啊,但是如今她卻不得不狠心地欺騙他,這令她更加愧疚,覺得自己無顏見他。于是她準備就此打住,起身逃跑。怎料,她剛一站立,就開始頭暈腳軟,而且胸悶氣不順。三少接住搖擺不定的袁媛,焦急地問蘇菲亞︰「她怎麼了?」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太操勞了?」蘇菲亞也趕忙扶住她。
「我……」袁媛剛要開口,突然胃里翻騰,令自己又控制不住,干嘔起來。
「怎麼回事?」蘇菲亞聞及色變。當即按住她的頭部,吩咐︰「三少,送她去醫院。她從小腸胃就不好,怕是又復發了。」
「好。」三少抱著袁媛上了自己的車。但是送袁媛來的司機也一直在外等候,眼見女主人被送上陌生男人的車,他立馬打電話通知劉秉旭,自己也跟了他們去醫院。
阿旭一接到電話就擱下工作趕來醫院,而此時蘇菲亞與三少正好都在外等候。阿旭瞧見三少,陰鷙地眸光射殺出憎恨的利劍。至到今日他仍無法了解,昔日的兄弟為何變得這般暴戾,特別對麥氏,更是毫不留情的處處刁難。
「醫生,里面病人怎麼樣?」蘇菲亞哪管他們兩兄弟大眼瞪小眼,心里只是記掛著袁媛。于是一見醫生開門出現,便奔過去問道︰「是不是腸胃炎?」
「她的確腸胃不好,但是這次引起反胃的不是病,而是因她懷孕而害喜才導致的。」醫生微笑地安撫蘇菲亞,卻轟炸了另一方的三少。
「我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阿旭漠視三少的震驚慘狀,只是得意地歡送醫生。
「為什麼?」三少拉住正打算進病房的旭,無力地問道︰「是你的?」
「哼,我們整天膩在一起。如果不是我的?那才有問題。」阿旭悶哼一聲,抽回手臂又踱到三少身邊,冷聲道︰「我說過,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不單單是她,還包括麥氏。」
「她是我的未婚妻」三少憤慨地說。
「是嗎?」。阿旭拿著三少的右手,把手中的戒指放在他手心,又諷刺︰「對了,這個東西一直忘了還給你。」
「你……」
「不奉陪了,麥先生。」阿旭邪氣地走進病房。留下失措的三少在一旁獨自療傷,蘇菲亞擔憂地拍了怕他,準備安慰。
「不要踫我。」三少咬牙切齒地說︰「我只要……她幸福」
語畢,三少拔腿就往門外跑出去。蘇菲亞長吁一口氣,又望了望房內的袁媛,她也是憂愁地皺著眉心,看來,朋友並沒有享受到懷孕的喜悅啊
自從袁媛懷孕以後,更加被阿旭限制外出活動,而他自己卻反常的不再按時回來。起初,袁媛也不是很在意,但是越來越頻繁的早出晚歸令她越發心神不定,畢竟自己還未正式成為他的妻子。想到此,她發覺這個孩子的出生並不是合法的,甚至該冠上「私生子」的頭餃,所以她更要為肚子里未出世的寶貝爭取權力。
其實雲姨也看出端倪,但她認為少爺反常得有些蹊蹺,為了安撫孕婦,她只好將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今晚少爺又打電話說,不歸宿。雲姨正苦于找不到借口告訴袁媛。怎知有兩個不速之客卻登堂入室。美智子本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一听說,這個女人居然懷了旭的孩子,于是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她通知了徐君意,表姐馬上從日本趕了回來。在兩人確定了事實之後,才決定先入為主,聯手對抗,如四年前一樣。
在雲姨的攙扶下,袁媛才緩緩步出。這些天,因為反胃干嘔弄得她日益消瘦,而且身體大不如前。醫生說,她的情緒不穩很容易影響胎兒,一定要特備留意,至此她只能整天躲在房里休息,安胎。
「好久不見啊」徐君意假意上前扶住她,寒暄道︰「看來你真的瘦了不少。怎麼不多補補?孩子要緊啊」
「謝謝關心,吃了嘔出來,倒騰的厲害,所以……」
「噢?這麼辛苦?怎麼也不見旭來照顧著?」徐君意故意點破心事,說︰「我听人說,頭一胎可要特別小心才行啊」
「他最近比較忙,這里有雲姨就好了。」
「忙?」美智子哼聲怪笑︰「忙著花天酒地吧?」
「唉,我們怎麼說也是老相識了。這次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君意繼續添油加醋︰「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些做大的,還是要照顧到妹妹。看著他每天醉生夢死地尋歡,我們該想想對策才好啊」說完還不忘偷笑。
「尋歡?做大的?什麼意思?」袁媛听得滿頭疑慮。
「你不會不知道美智子是旭的未婚妻吧?」
袁媛驚訝地凝視一旁的美智子,後者冷然開口︰「有些人就是恬不知恥地甘做情婦。」
「不,我沒有。我沒有想做情婦。」
「不做情婦?難不成是想做妻子?」君意惡聲逼問。
「我……」袁媛心虛地暗想︰的確自己之前曾打算給孩子爭取一席之位,但現在看來阻擾不止旭一人,而是來自多方的壓力。
「你有他的承諾嗎?他有向你求婚嗎?」。美智子憤怒質問︰「反而你一懷孕,他就在外尋歡作樂。嘖嘖嘖,做女人做得忘了自知之明,真是悲哀」
「他……他……」袁媛站起來想反駁,但因腸胃絞痛得厲害而不能道出一句完整的話。雲姨見狀,馬上扶住她,怒視著另外兩名女子,說︰「你們還是不是她朋友?怎麼說些這麼刻薄的話?」
「雲姨,我……肚子好疼。」袁媛捂著肚子艱難地說。剎那間,另外兩人也開始手忙腳亂,雲姨大喊司機開車在門口等候,自己則背著袁媛上了車去往醫院。
「雲姨,美智子真的是旭的未婚妻嗎?」。在車上,袁媛仍不忘心底的那根刺。
「別想那麼多了。小心你月復中的孩兒。」雲姨安慰道。
「我,答應過你,不離開他。可是,我不想孩子淪為別人的笑柄。」
「不會的,旭少爺那麼疼愛你,一定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委屈。」
「雲姨,他真的……真的愛我嗎?」。袁媛揪心地再問。
「醫院到了,先別說話。」雲姨制止了袁媛的發問,隨著救護人員進了急診室。
接到通知的阿旭趕來後一直徘徊在房門口。雖然醫生說,她只是腸胃引起的疼痛並未影響母體和胎兒,但自己的心卻再次因為她而失控。當那一刻知曉她懷孕了,他激動地無法入睡。最近,他常常撫模那個懷有自己子嗣的小肚子發呆,而仇恨似乎變得不再重要,動搖的心顛覆了自己的計劃。他開始慌亂了,自己根本不受控制,反而被這個小女人控制。他越是想她,他就越是放縱自己,甚至強忍住思念也不敢回家看望她。但是一接到她進醫院的消息,又不得不卸下防備再沉淪。
「醫生說,胎兒雖未受影響,但是不穩定,所以最好留院觀察。」雲姨坐在他身邊。
「那你也搬過來照顧她吧」
「那你呢?她最需要的是你啊」見他不語,雲姨又感嘆︰「旭少爺,麥氏基本上已經是你的了,為何還不收手?」
「我自有分寸。」
「不要相互傷害了,太太知道了也會傷心的。」
「我找到媽媽了。」
「什麼?在哪兒?」
「雲姨,她就拜托你了。」旭丟下一句話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始終沒有看她一眼。
翌日,蘇菲亞來探望她。甚至三少也三五不時地來醫院開解她。她知道,三少的強顏歡笑就是為了減少自己的內疚,可是對于自己,她也是莫可奈何。他們走後,美智子與徐君意也一同來看望她。美智子微笑地將自己帶來的水果放置一旁,關切地問︰「妹妹好些了嗎?」。
「你我年齡相當,我不是你妹妹。」
「是啊,別亂叫。」君意著手削美智子放在一旁的水果,白了一眼她。
「表姐?」美智子氣急地跺腳。
「懷孕的女人該多吃水果,你現在吃不下補品就該多吃水果,這樣才能均衡營養。」于是將削好的隻果遞給袁媛。遲疑片刻的袁媛還是接了隻果,默默地品嘗。
「其實今天,我們是來道歉的。」徐君意嘆了嘆氣又說︰「我馬上要嫁去日本,所以最不放心美智子。那天,一時情急才說了狠話,希望你大量,原諒我們」
「徐小姐,我從來都不想與你為敵。你放心,我不會怪你們的。」袁媛放下戒心,安撫君意。
「那就好。」徐君意又拿起另一個削好的水果給了袁媛。三人閑聊了一會,徐君意才與美智子告辭。一出醫院,美智子更是怨氣沖天地指責表姐︰「你不是吃錯藥了吧?」
「恩。吃了兩個隻果,一個梨。差不多了。」徐君意答非所問。
「什麼?你還說?我生病也不見你削水果給我。」美智子氣呼呼地埋怨︰「難道真的把旭讓給她?我真不甘心。」
「四年前的你不是就想退出嗎?」。
「那不一樣。如今,我賠上的不光是心,還有歲月與青春。」
「哼,你找我來,不就是為了幫你嗎?」。徐君意冷笑著說︰「我讓她吃我削的水果,就要讓她承受該有的後果。」
「呃?吃水果還有什麼該承受的後果?」
「讓她肚子里的孽種歸西的後果。」徐君意微揚的嘴角勾出攝魂的獰笑,令身旁的美智子頓時毛骨悚然……
當晚,阿旭命人辦了袁媛的出院手續。每天听到屬下的報告,三少看望她。而這一消息令他即將崩潰了。在沒有處理好他們的問題之前,他決不允許任何男人接近她,恰恰三少是更應該隔絕的那一類。下午的時候,袁媛的肚子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但由于在阿旭的霸道之下,她只好妥協地服從他回家。
「不管怎樣,你不能阻止我見三少。」袁媛躺在床上說道。雖然氣色稍微好轉,但任需要休息。不過,難得今晚他在家,她就想抓著他解決他們之間的誤會。
「就是他不行。」
「為什麼?」袁媛就是因為覺得對不起三少。
「我不想一回來就與你爭吵。」旭逃避著想出門。
「不,不要走。」袁媛跳下床,拉住他。好不容易逮住他,可以詳談,
「不要再提他。」
「那好,我問你,你該如何處理我們之間的事情?」袁媛忿忿地說︰「美智子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質問我?」阿旭冷聲反問。
「我不想孩子生下來就掛上‘私生子’的名號。」
「那你這是想逼婚?」阿旭逼近她,目露銳光。他生平最排斥別人的威脅。
「難道你從未想過與我結婚?還是你一直在利用我報復三少?」袁媛絕望的吶喊。
「我說過不要提他。我從來不需要利用你,你本就該屬于我的。」
「你根本就是自私的霸佔我,你為何如此殘忍?一次又一次地欺騙我的感情?」
「我什麼時候欺騙了你?」旭被袁媛的不理解氣得剩不了幾絲理智了。
「哼,還有你那些混賬話,我是不是你的所有物,這不是你能決定的」袁媛氣急地控訴不滿。她是痛心他居然沒想過娶她,為什麼啊難道自己又錯了。
「你說你屬于誰?是麥三少嗎?」。阿旭已經被狂怒佔有心智,不能進行正常思考,一心只為了得到袁媛的答案,他決不允許她的離開與背叛。難道他不在的時候,他們珠胎暗結?思及此,他立馬狠狠套住袁媛,將其甩到床上,惡氣騰騰地質問︰「說,你是不是對他已經有情了?」
「你……你簡直莫名其妙。」袁媛第一次瞧見暴怒如獸的旭,一時也慌了神。但是在此時的阿旭眼中卻不然,他瞅著就覺得是袁媛心虛了。
「你記住,你永遠都是我的。我不會讓他帶走你,決不會。」阿旭發狂似地吻住袁媛欲想反駁的紅唇。霎時,她不光想擺月兌他,更想告訴他,她肚子隱痛得越來越厲害。因此,她不得不反抗他的求歡,但已經被噬心了的男人又如何控制自己的行為?旭只想排除自己的失落感,只有完完全全擁有她才能填滿為她而空虛了的心,所以,不顧她的掙扎,他硬是強迫地要了她。面對猶如暴徒般的佔有,袁媛心寒的哭喊。她不想因掙扎而激怒他,但是自己真的很擔心肚子里的孩子。
「旭,孩子,啊……」
「袁媛,我愛你……」阿旭低喊一聲才倒進她的懷里。起伏急促地心跳聲傳入旭的耳朵,他不敢在粗暴地對待她以後又面對這個女人。片刻後他顫抖著為她蓋了被子,接著匆忙地離去。袁媛閉上眼根本無法入睡,待他離開,她才拖著滿是淤青的身子沐浴。熱水漫過她的肩頭,氤氳的浴室催促她快些入眠……
雲姨听見他們的吵鬧,于是躲在門外一直徘徊。看見少爺披衣出去了她才敢悄悄進入房里窺察。突然,一聲慘叫從浴室傳出,嚇得雲姨破門而入。頓時,她被一池血水嚇得瞠目結舌,而後趕忙捂住嘴阻擋一顆將要跳出的心。袁媛躺在浴池中,奄奄一息。雲姨怔忪地將她從血水中抱出來,袁媛的下面仍是流血不止,泛白的嘴唇呢喃自語︰「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
「天啊,怎麼會這樣?」雲姨滿面橫淚地尖叫。不容多想,她卷了浴巾就抱著袁媛下樓,家里的佣人早已被今晚反常的叫喊吵醒,都杵在大廳里等候任務。誰知看到的是管家抱著僅是裹了浴巾的女主人沖出去,並且一路上她們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漬……
蘇菲亞趕來醫院的時候,看到的是一位神若恍惚且滿身是血的婦人在加護病房外守著。透過玻璃窗,蘇菲亞看到了朋友的絕望,看到了手臂與頸脖上令人發指的淤痕,她咬著嘴唇怒斥婦人︰「你是如何照顧她的?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孩子沒有了。」婦人幽幽地開口,仿如空靈般的聲音。
「劉秉旭呢?他是如何保護她的?」蘇菲亞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孩子怎麼會沒有了?怎麼會?嗚嗚……」
「蘇菲亞,你怎麼了?」剛剛趕來的三少見她這副模樣嚇得心驚肉跳。
「袁媛,她肚子里的孩子沒了。」被扶起來的蘇菲亞又奔向玻璃窗,她沒有勇氣承受好友悲切的面容,她怕自己都會心碎,心疼得不能呼吸。
「這是怎麼回事?」三少不顧蘇菲亞的憂慮,跑進病房。這時,醫生才出現。他瞅著眾人怒氣地指責︰「你們是她的家人嗎?」。
「恩。」蘇菲亞木訥地點頭。
「她的丈夫呢?怎麼如此不小心?她之前來醫院就是因為胎兒不穩定,如今她又受到不正當的房事,自然是很危險,而且……」
「你剛剛說什麼?」蘇菲亞抓住醫生驚問︰「什麼叫‘不正當’的房事?她……」蘇菲亞又憶起身邊抖瑟著的雲姨,倏地撲上去急問︰「是誰?是不是劉秉旭?他對她……」
雲姨閉上眼楮,抽泣地微微點頭,她的確是站在門外用耳朵竊听了這場罪惡啊
「你敢確定?」這次發怒的不是蘇菲亞了,而是正巧要出門詢問醫生的三少,他如同發狂的獵豹,擰著滿臉淚跡的雲姨質問︰「劉秉旭他當真**袁媛?」
「不,少爺他不是故意的,他們吵架吵得很激烈,他……」
「雲姨……」阿旭接到雲姨的電話就飛奔而來。他不知為何袁媛又進了醫院,而趕來時卻眼見三少怒氣地擰著驚慌的雲姨,于是他立刻上前準備制止。豈料,三少不分青紅皂白地朝他揮拳,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臉上,嘴角的鮮血頓時若隱若現。
「畜生……」三少掄起又給一拳,卻被雲姨拉住。
「你們不可以打架,你們是兄弟啊」
「我沒這種禽獸不如的兄弟,我的哥哥四年前就已經死了。」語畢,又甩開雲姨,沖過去。阿旭根本未搞清楚狀況,又被三少摔倒在地。三少一邊揮拳一邊咒罵︰「四年前我讓給你,四年後我也讓給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好好疼惜她,可惡」
剎那,蘇菲亞與醫生都忙著拉開阿旭身上暴怒的三少,而被打得眩暈的阿旭似乎明白了一些,之前與袁媛的爭吵和他的行為一定傷害了她,那她呢?
「袁媛呢?她如何?」被雲姨攙扶著的阿旭啞著嗓子問蘇菲亞。
蘇菲亞偏過頭,望向玻璃窗里昏睡的女人嘆息。阿旭撲在上面,凝望著他此生的最愛,他搞不懂自己明明是如此愛她,卻總是不自不覺地傷害她,他從來沒有這樣恨過自己,如今他恨不得用殺了自己來減輕罪惡。
「旭少爺,孩子流掉了。」雲姨立在一旁說。
「你說什麼?」
「我听到袁媛的慘叫,于是沖進浴室。浴缸里全是血水,一開始我以為她自殺了。誰知……」雲姨痛苦地回憶著說︰「她的下面流了好多血,真的好多,簡直慘不忍睹。」
「不……」阿旭踉蹌後退,差點站不穩。待他回過神後,他又抓住玻璃窗另一邊的三少,瘋癲地喃喃︰「打死我吧打死我,求求你打死我吧……」
三少掄起拳頭又放下,咬牙切齒地嗚咽︰「我也該死。為什麼當初要讓給你?我一開始就不該把袁媛給你。」
「你們……」蘇菲亞欲想上前勸慰,不料被身後的醫生攔下。醫生小聲地說︰「我有事要說,請與我進辦公室詳談。」
「好的。」蘇菲亞憂心地跟著醫生先走掉了。她給雲姨使了眼色,希望她能稍稍勸解兩個男人的悲傷,以免再生事端。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蘇菲亞與醫生同坐在沙發上,她因驚訝而突然站立起來,居高臨下地再問醫生。
「她身上的傷固然是……恩,剛剛那位先生造成的。但是真正導致流產的並非那位先生。」醫生有些後怕地小心措辭。
「你確定?」
「當然,有檢驗報告。」醫生拿出桌上的病歷遞給蘇菲亞,補充︰「你朋友,袁小姐服用了少量的墮胎藥,再加上她的情緒不穩定和一些激烈的外部影響才致使她的胎兒流掉。」
「不可能,不可能啊」蘇菲亞焦慮地呢噥︰「她比誰還要在乎這個孩子,怎麼可能吃墮胎藥?」
「一般這種藥量,如果搶救及時,也可以挽救流產的。」
「你的意思是說,不是我朋友本人主動吃的?」如果想流產當然是吃多點,流得干淨。她當然想不到,那是徐君意將藥用針筒注射在水果里,然後騙袁媛吃下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實話實說,」醫生嘆了一口氣又說︰「剛剛在外面,我也準備告訴你們,可是……唉,那兩個先生我實在招架不住。」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不過你朋友現在需要的就是寧靜,希望他們能明白。」
「謝謝你,醫生。」蘇菲亞又癱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回神。她不知道心底的這個決定是否是對的,但是她卻更加害怕。她明白,現在一定要盡自己的努力來保護袁媛了,她是危險的,居然有人暗地里要除掉她月復中的孩子,那麼難免不會有人哪天要除掉她。想到此,蘇菲亞背脊直冒冷汗。
「醫生,麻煩你一件事,可以嗎?」。
「你說。」
「這件事,除了我,不要向其他任何人提起,包括袁媛本人。」
「可是…」
「拜托了,你放心,我是絕不會傷害她的人。這麼做,我自有打算。」
「好吧,我答應你。報告你拿走吧」醫生稍稍猶豫一下,還是答應了她。
「謝謝了。」
片刻後,蘇菲亞才從辦公室邁出。此時,戰爭的硝煙都已停滯。眾人默默地守在門房邊等待昏迷的人兒。蘇菲亞咬了咬下嘴唇,走到劉秉旭身邊緩緩地開口︰
「你走吧」
「呃?」大家愣愣地盯著她。
「醫生說,袁媛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她一醒來見到了你,會更激動。所以……」
「不,不要剝奪這個僅剩的權力,我只想守著她,你放心我決不會傷害她。」阿旭心慌地乞求。
「不可以。」蘇菲亞無視眼前男子惆悵的眼神,堅決地切斷他的妄想︰「你在這里只會存在危險。難道你非得讓袁媛日夜備受煎熬?看到你,她不得不回想今晚的一切,包括你的罪惡。」
「對不起,蘇菲亞,對不起。」阿旭痛苦地抱頭嘀咕。
「這位太太,你帶他走吧」蘇菲亞轉向雲姨,握著她的手說︰「謝謝你救了袁媛。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她,而且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們好,請相信我。」
「好,我帶他走。我跟你一樣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但是我也了解此時此刻袁媛需要的是什麼,不需要什麼。」雲姨扶著惆悵的阿旭準備離開時,阿旭突然回首詢問蘇菲亞︰
「她還會見我嗎?」。
「會,但不是現在。」
「謝謝你,你比我懂得守護她。」語畢,阿旭隨雲姨消失在走廊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