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曾說過︰好奇使人進步,可陳爸也說了︰好奇就得付出代價!當曉月像剛從水里撈起的八爪魚一樣,軟綿綿地趴在桌上時,心里感嘆著,還是老爸的話最貼近生活啊!好奇心害死了狡猾的貓咪,而曉月的智商比貓高點,所以現在還剩下半條命……
當售票員告知車子壞了無法開動後,曉月施施然下了車,有一點必須承認,公共汽車壞的幾率比十年後的確要高很多,正糾結著做其他車回去還是找成斌來接時,空氣中卻飄來了面包剛剛出爐的焦香,夾雜著一股濃郁的女乃香,還有悠悠的咖啡味。成斌曾直言不諱地說過,這種味道對于曉月來說,這不僅僅是氣息,而是致命的誘惑!于是,曉月滿懷好奇地去尋找它的香氣發源地。但是,有個詞不就叫做「香飄萬里」麼?
下午兩點左右是夏日最炎熱的時段,假如往地面倒一瓢水的話絕對可以立馬揮發不見蹤影,曉月感覺自己走的不是水泥地,而是燒得冒泡的油鍋。終于,曉月汗流浹背地走進了這個勾引自己犯傻的地方,奇跡般的不是面包房,也不是咖啡屋,而是一家三層樓的書屋,它的名字——蘅若書屋!
當到達那時,已經找了有半個多小時,不知問了有多少人,走了有多少路.
偌大的書屋卻僅僅只有四個人,看門的壯漢,和藹的老頭,孤僻的女孩,愛笑的男孩,說實話,這些形容詞曉月用得很違心。
看門的那位黑衣大哥,帶著一副黑色墨鏡,理得一個板寸頭,不像是門衛,反倒更像電影中的**老大,整個人帶著一股煞氣,假如說他殺過人,曉月會毫不懷疑,因為他讓自己體會到了上輩子無數次經歷過的危機感,威脅到生命的感覺!而進了大門則是一個老頭,對于曉月這個突然到訪的來客,他態度很是和藹,就像一個自家爺爺般親近,但曉月覺得他比那凶神惡煞的門衛更恐怖,三兩句的聊天中把自己的信息和來的目的已經交代了大半,而自己連對方名字,甚至在這里做什麼的都一無所知,這種能力怎能不讓人驚悚?
「曉月啊,想不想吃你剛才聞到的好吃的?」老爺爺,你這算誘拐麼?
曉月點點頭,自己就是為這來的,至今被老頭拖著沒見到一片面包呢!老頭滿意地點點頭,「嗯,只要——」故意拖長音引起曉月注意,「你幫我做一件事,那麼我可以免費請你哦!」曉月一听免費眼楮都立馬明亮起來,但也轉瞬即逝,騙子實在太多,你免費我還不敢吃呢!
老頭見沒有預計中的效果,立馬就加了籌碼,「每次來都免費!隨便你點哦!」曉月雖然很誘惑,但是听了更不信了,天上掉餡餅,砸到的那人從來沒有自己的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見到曉月意外的無動于衷,老頭不自覺地縮了縮瞳孔,立馬變了一個態度,可憐兮兮地對曉月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去樓上陪陪我的小孫女玩,你卻不同意……唉,算了,算了……」說著擺擺手,想要轉身離去,看著那蕭索的背影,曉月有些想起了自己的爺爺,那個沒有錢,沒有文化,只會叫自己「乖寶」,哪怕砸了他寶貝也喊著「乖寶」,那個寵愛自己又霸道護短的老人,「我,我可以答應陪你孫女玩,但你就別給我免費了,我喜歡吃自己花錢買的,比較踏實,呵呵!」
就這樣,曉月被騙到了二樓,同時也得知了老頭的姓-郭,他孫女叫郭蘅,正是書屋名的第一個字,然而也導致了自己像無脊椎動物那樣無聊地趴在桌上,因為他孫女也就是那郭蘅,完全不理自己,甚至都沒正眼瞧過自己,一直默默地在櫃台內靜靜地看著一本又一本的書,一會兒英文,一會兒法文,一會兒連曉月都不認識的文字……曉月看著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不由感嘆,哪怕自己是再重生個幾次學的語言也絕對沒她學的多,這孩子腦子是怎麼長的?
一個托盤出現在曉月眼前,曉月抬頭,這才發現身邊站著個圍著紅色凱蒂貓圍裙的男孩,他身上有一種可口的味道,正如他端給自己的,巧克力甜甜圈,星星型的巧克力和摩卡的香氣。白色彩繪印花紋的小瓷杯,小巧而古典,濃稠的巧克力醬和少許的肉桂粉在那厚厚宛如白雪的女乃油層上畫了一副的卡通章魚,看得人垂涎欲滴卻又讓人不忍下手,曉月吃東西最恨的就是這樣把吃得做的跟藝術品似的,制作者的心思何其可惡,明擺著不讓你下口!
曉月眉頭不帶一絲皺意,拿起咖啡匙一把把那可愛的圖畫給搗成了無規則曲線,把一旁的男孩看得雙眼瞪大,嘴角位咧,狀似痴呆,從沒見過這麼「狠」的女孩,她怎能下得了手啊?曉月一臉愜意地端起咖啡杯,看向身側的男孩,還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揚起一抹笑︰可以走了麼?男孩也回她一道燦爛的笑容,晶瑩潔白的牙齒就像珍珠貝殼似的耀眼,一臉的︰你繼續吧。曉月朝他一個飛眼︰能遠點麼?男孩眨眨眼,笑著拋來一道媚眼︰想讓我陪你坐下麼?
一個會錯意,一個表錯情,兩人稀里糊涂之下,最後男孩做到了曉月旁坐,一個傻笑,一個賠笑,然而故事又豈會就這樣結束?
曉月推過甜甜圈,全部給你了可以饒了我吧,讓我消停會兒吧……男孩笑著推回,很好吃的,干嘛不自己試試?兩個人繼續你來我往,在曉月即將崩潰時,終于有個聲音解救了自己,「哥,你們倒底想干嘛?不會直接說麼?」曉月發誓,自己從來沒有發現會有一種聲音是那麼的甜美,你肯定我的安琪兒,只是——他是你哥?他會說話?他不是啞巴?更不是傻子?
「你……」「你……」
「你先說!」「你先說!」兩人驚訝得重復著相同的話語。
曉月大口地灌了有半杯咖啡,啥味道咱就不說了,關鍵是咱終于喝到了,美美地擦擦嘴。郭若很是心疼地看著自己精心調制的咖啡就這樣被人牛飲,假如換了別人早就轟出去了,但一樣的動作卻讓自己覺得無限的可愛,「你慢點,小心燙,我調了很久的……」輕聲的勸說更像是可憐的哀求,曉月有些歉然地看著這個跟自己傻傻地演了一幕啞劇的男孩,一時有些尷尬,自己誤會別人還糟蹋別人的成果,「對不起啊,我……」兩人又是一陣無語。
「哥,我也要吃甜甜圈!」曉月望向櫃台的那個女孩,原來抬起頭的她是如此可愛,巴掌大的臉蛋,圓溜溜的眼楮長而翹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微微嘟起的小嘴,只是臉色稍顯蒼白,但更稱她洋女圭女圭般的形象,讓人看了有種沖動去生個跟她一樣可愛的女兒。曉月長相屬于那種清新亮麗,像山泉水一般清澈的女生,而她則屬于精致純真的童顏,光看臉更像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但按身材來看起碼十五六歲。
郭若回過神,「哦,我去拿!」「不要,我要你拿她的過來!」女孩的口氣有些嬌縱,更為可惡的就是跟曉月搶那可口的甜甜圈!
「你不是不怎麼喜歡巧克力口味的麼,我給你拿椰絲的去!」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去,一本書「啪」砸向男孩,卻被他仿若預料中的那樣,輕而易舉地接住,「小蘅乖,說了多少次了別亂扔書,書是要好好保護的……」對于自己妹妹用書砸自己,男孩心平氣和的一點也不生氣,就像喝水一般自然,只是一個勁地像個三藏一樣嘮叨著「保護書本」之類的話,女孩就那樣看著他,既不說也不鬧,就像悟空被三藏定住似得。男孩說完自顧自地下樓去取,整個樓層只剩下曉月和那女孩。
「你!」女孩氣勢洶洶地指了指曉月,「離我哥哥遠點!」「我!」曉月有點莫名,「我哪里離你哥哥近了!」
「你有!」說完一本書朝曉月砸來,天,跟牛津字典那麼厚!曉月立馬端起一盤甜甜圈,一盤巧克力躲開,只可惜桌上那杯咖啡還是遭殃了,清脆的響聲翻飛的咖啡潑了一地,那書上也盡是斑斑駁駁。可惜了,倒是什麼味道自己還沒品呢!
「小蘅!」一聲怒吼讓女孩的情緒平靜下來,只見樓梯口男孩端著盤子樹立在那,宛如一棵松柏。
女孩哭了,哭得很傷心,男孩沉著臉,把盤子放到桌上,走到那碎掉的咖啡杯那,蹲,把碎片一片一片撿入手心,沒有了剛才那傻傻的稚氣,而是像挑揀玉石的商人,神情是那般的慎重。
曉月覺得這對兄妹邏輯很有問題,她的哥哥可以原諒她對自己砸書的無理,卻無法原諒砸了那杯小小的咖啡。
一滴血滴在了地上,化成一朵鮮艷的小花,男孩的手上劃出一道血痕,「哥哥!」
「 !」一聲,只見那原本凶狠的女孩,摔倒在地,「小蘅!」男孩大喊一聲,沖了過去,打開櫃台那門,曉月才發現,原來,女孩坐的是輪椅!
女孩依靠在男孩身上,雙手摩挲著男孩受傷的右手,一遍一遍地述說著,「哥哥,對不起,哥哥,對不起。」男孩撫模著女孩的腦袋,輕聲勸慰,「沒關系。」
曉月從碟子中拿起一枚巧克力放入嘴里,慢慢的融化,分不清倒底甜多一點還是苦多一分,有的人的生活像牛女乃,有的人的生活像咖啡,而有的人的生活卻如同這枚巧克力,無論甜還是苦,都是生活的滋味。
「你們……好了沒?」曉月突兀的一句讓整個房間的氣氛又一下子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