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爺爺年紀雖然大了,眼楮卻不花,一看他們兩個人的神色,心里跟明鏡似的,遂應道,「好,好,回家去。」
于是姬如風攙住蘇爺爺,親昵得仿佛他才是個孝順的蘇家孩子。
蘇寫意在後面急得跺腳,姬如風怎麼出現在她家樓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姬如風仿佛知道蘇寫意會生氣,回頭得意地一笑,還沖她挑了挑眉毛。
姬如風在蘇家受到最熱烈的歡迎,雖然蘇寫意無數次解釋姬如風只是她的半個老板,他來找她只是為了催她回去工作,可是蘇爸爸蘇媽媽還有蘇爺爺依然對他熱情如故。姬如風呢,倒真懂得討好蘇家人,他會陪蘇爸爸下棋,陪蘇爺爺聊水墨畫的技法,蘇寫意听得入迷,問道,「原來你這麼懂畫啊?」她當然還記得初次見他的時候,他的畫紙上半天也沒有畫上一筆。
「以前有個畫家朋友。也就跟著學了一些。」他答的淡然。
「哦,有空帶你那個朋友一起來玩?」蘇爺爺笑呵呵地邀請。
「好啊。」姬如風含笑應著,也不管這諾言能不能兌現。
「阿風,我家寫意是個好姑娘,別看她有時候嘴巴不饒人,可心地善良著哪。要不是為了我,她也不會辭掉工作,多好的工作啊,那樣的雜志社,不知道多少人想去呢!」蘇爺爺拉著姬如風叨叨個沒完,「阿風啊!我是高興哪,我知道我這病早晚有這麼一天,不過,我現在還真不想死,我還要看著我孫女兒出閣呢。這心髒,我怎麼也得讓它撐到那一天。」
「爺爺,別說了。」蘇寫意輕輕打斷爺爺的話。
姬如風這才听明白,原來蘇寫意是為了她的爺爺才辭的職。他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deammer》在g城是數一數二的雜志,她又是那麼個出眾的攝影師,將來的她雖不至于平步青雲,但也當是鮮花鋪道,對身在職場的人來說,這無論如何都是夢寐以求的成就。可她,偏偏就放下了。還放的風清雲淡,不帶一點的左右為難。
姬如風說,「爺爺,我有一個朋友是心內科專家,剛從美國回來。我帶你讓他去瞧瞧吧?」
蘇爺爺擺擺手,「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我都八十歲的人了,不想臨死再挨一刀了。」接著哈哈一笑,「我決定和我孫女一起去游歷江湖呢。高高興興地,總比躺在醫院里快活。」
蘇寫意也跟著點點頭。
姬如風遂然理解了蘇家人為什麼沒有帶蘇爺爺去救治的疑問。老人家這麼大的年紀,手術的風險沒法預期。最起碼蘇爺爺眼下看起來神清目明,誰知道一刀下去又會是什麼結果呢?
唉,光陰似箭,能爭一夕是一夕。
可是……終究是埋伏的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