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婢的臉上有髒東西嗎?」康熙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她,不過卻讓婉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哪里見過呢?哦,想起來了,太子第一次見她時也是這樣的眼神,果真是一對父子,連看人的方式也如同一轍,肯定沒有抱錯了。
「你長得有些與眾不同」,康熙濃密的劍眉微揚,染抹趣味,「不,不是長相,應該是感覺,跟人的感覺很奇怪。」
「是麼」,婉兒得意地眨巴著眼楮,他身邊多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女人,怎麼能和她這種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相提並論呢。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想到這,她就忍不住地咯咯低笑。
「你是哪個宮里的?」康熙與她面對面,凝視了一會,才道。
她答得坦率,「毓慶宮啊。」
「哦,原來是胤礽的人」,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無奈地點了點頭,「那孩子很任性,一定不好伺候吧?」
婉兒訝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問,太子不應該是他最寵愛的兒子嗎,听他的口氣,似乎他們父子之間有著難言的隔閡,。她不敢亂猜測,生怕自惹麻煩,拿出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奴婢在毓慶宮很好啊。」
「真的嗎?」康熙懷疑地看著她。
當然是假的啦,婉兒呵呵傻笑著,在老子的面前告兒子的狀,除非她腦子短路了,就算他是個再聖明的皇帝,畢竟「護犢子」是每一個父母的天性,她還不至于被人夸上幾句就搞不清狀況了,只得繼續違心說,「太子對奴婢們可好了,經常講些小笑話給奴婢們听。」唉,只是笑的是他,哭的是她啊。
「不要替他說好話了,胤礽這孩子被寵壞了,找時候朕也要說道說道他」,康熙不由暗吁口氣,顯然對這個太子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听到他會替自己出口惡氣,婉兒立刻來了精神,滿懷期待地看著他,腦海浮現出太子跪在康熙面前耷拉著腦袋,模著鼻涕眼淚的可笑模樣。
「皇上,夜深了,花也敗了,咱們該回去了」,那個大太監很不識趣地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婉兒低頭瞥著地上的殘花,曇花一現,居然這麼短的時間就枯萎了,著實讓她心疼了一把。
「嗯」,康熙抬頭看了看天,的天空已經微微泛出了魚肚白,應該就快卯時了,也就是現代的凌晨五點鐘,「是該準備上早朝去了。」
「可是,皇上您還沒有休息呢」,婉兒又是崇拜又是擔心地望著他,眾所公認,康熙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但如此苦著自己的身體,就算是鐵打鋼鑄的也吃不消呀。
康熙站起身,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似是很疲憊地笑了笑,又將目光投到了她手中的風箏上,「這個,送給朕,好嗎?」
婉兒奇怪地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風箏,不解這集天下財富于一身的皇帝居然會對這個又舊又破的風箏感興趣,反正這風箏也不是她的,她索性爽快地交給了他。
康熙滿意地笑著,接過風箏,領著那大太監便離開了。
婉兒有些依依不舍地目送著他,也不知以後是否還有機會見到皇帝,也許再見時,他已經把她這個小宮女忘之腦後了,緣分這種事情說來真是奇妙。「哎呀」,她大叫了一聲,「忘了讓他簽名了。」
她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頓時沒了精神,難得的好機會竟然就這麼錯過了,她懊悔地狠狠跺了兩腳,忽然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白色花瓣,不禁蹲把地上的曇花花瓣統統收集了起來,只因她太喜歡這花的香氣了,雅而不俗,淡而不散,用來做香包最合適不過了。
光顧著收拾花瓣,其他的事情統統忘得一干二淨,直到捧著一堆花瓣走出御花園時,她才忽然想起,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她拼命地想,拼命地想,「媽呀,死啦死啦」,她竟然把和汪公公的約定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次那臭臉公公非暴跳如雷,一氣之下任她毒發而亡不可。
她越想越郁悶,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毓慶宮。剛一推開房門,就看到一雙死不瞑目的眼楮惡狠狠地瞪著她,如同捉鬼的鐘馗似的坐在進門正對的椅子上,眉毛倒插著幾乎豎到了腦袋頂。
她費了半天勁兒才從這張猙獰的臉上尋覓到一點熟悉的影子,「呀,是太子」,她嚇得腳下一軟,一腳拌在門檻上,差點踉蹌地摔倒,連忙跪在地上,行禮。
「這一夜你去哪兒了?」收起一副嬉皮笑臉,他怒火正旺地看著她,說起話來仿佛從西伯利亞吹來一陣冷空氣,「凍」得婉兒全身打顫。
「太子不是在太子妃那兒就寢嗎?怎麼會出現在奴婢的房里呢?」她顧左右而言他,抬眼偷瞄著,明明是他擅入民宅,還敢先沖她亂吼亂叫。瞧那臉色竟然能黑過包公,不就是夜不歸宿嘛,他又不是她老爸,用得著如此大驚小怪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他一字一頓,幾乎是咬著後槽牙月兌口。
她倒吸一口冷氣,知道事態嚴重了,還沒見過他氣成這個可怕樣子呢,她總不能告訴他說,是陪著皇帝一塊賞花去了吧,一時腦子里亂成一團,一句謊話也編不出來。
「好、好、好」,他切齒冷笑著,嚇得她連眼皮也不敢抬了,「小路子,把她給我關進柴房里面,什麼時候想說了,什麼時候再給我放出來。」
小路子連滾帶爬地進了屋,不敢怠慢,抓起婉兒的胳膊就往外拉,「婉兒姑娘,你不要命了,還沒人敢把爺氣成這樣的呢」,他將婉兒推進了廚房旁邊的柴房里,無奈地搖了搖頭,鎖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