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嗎?」,胤礽心疼地將她扶到床上躺好,小心地為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邊一直緊張地望著她。婉兒實在無法忍受他這種關懷的目光,心虛地把臉扭向了里面。
胤礽卻是會錯了她的意,以為她仍是對昨夜的事情耿耿于懷,聲音幾乎是哽咽地對她說,「婉兒,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好嗎?我昨晚一定是瘋了,居然想要殺死你。你知道我是太愛你了,我受不了你會背叛我。求求你,以後再也不要說什麼離開我回家之類的話了,好嗎?你答應過我的,會一生一世地陪在我身邊,你說過的話,就決不能反悔。這是你對我的承諾,你難道忘了嗎?」
胤礽低聲下氣地向她懺悔著,他的道歉就好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那所謂的冷酷外衣撕個粉碎,淚水早就不知什麼時候爬滿了臉頰。她輸了,徹底輸給他了。無論她曾經下過多大的決心,在他的面前都如同薄紙一樣,他簡單的一句話,便輕而易舉地捅破了這張紙。她真是個沒用的女人啊,再也做不到隱忍著去哭泣,她翻身重新投入他的懷里面,再一次放縱自己去哭一場。
「婉兒,我向你發誓,這是你最後一次流淚。從今以後,我要你的臉上永遠都是笑容」,胤礽將她抱得更緊了。
只是他不清楚,她再也不能像初進宮時那樣沒心沒肺地傻笑了,如果讓他知道她利用他的感情來報復太子妃的話,他又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她望著他的臉,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楚,額頭上的傷口像針尖一樣扎入了她的腦神經里,使她立刻從感動的情緒中痛醒過來,她抓著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太子妃是一定不會讓我留在你身邊的。」
「她以為自己是誰。」胤礽听到她的話,冷冷地哼了一聲,臉上的柔和頓時化為冰冷,「她不過是仗著皇阿瑪的疼愛,敢在我面前尊大,這毓慶宮的主人只有我一個,我想讓誰在我身邊就是誰,沒有人能干預我。看來我以前是太放縱她了,這次一定要好好管一管這個女人不可。她冤枉任何人都無所謂,但竟然動到你頭上來,就絕不可以。」
婉兒放心地依在他懷里,以後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以胤礽的脾氣,太子妃的好日子已經走到終點了,她終于可以無所顧及地好好睡上一覺了。
這一覺她睡得好沉,似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孤獨寂寞的滋味好難受,她拼命地呼喊著胤礽的名字,但他卻始終沒有出現,混沌的黑暗里,慢慢地點燃起幾團燭火,照出一扇門,那扇門她似乎在哪里見過,如此的熟悉。畫面在一點點地放大,突然不知從何處射出一支箭正中門眉上,火苗轉瞬間吞噬了整座門。她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卻越發清楚地看著它,那是…那是…
那道通往外婆家閣樓的樹門,那是她回家的門,她想要沖進火海,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可身後一個人突然用力地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焦急地回頭,看見那人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衣服,天子的衣服,他手里握著一把長弓,然而他的臉卻被一團濃霧籠罩著,完全看不清楚。
「你為什麼要毀了那道門」,婉兒掙扎著,想擺月兌他的手,但無論她如何使力,就好像和他連為了一體一般,始終分不開。
「婉兒,你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一個聲音在回蕩,好像魔音一樣震碎了她所有反抗的力氣。她癱坐在地上,望著高高在上的他,甚至不敢說一個字,冷汗已經爬滿了額頭。
「婉兒,婉兒……」
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她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再听見那個聲音,不要不要。
「婉兒,你怎麼了?」胤礽用帕子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汗水,擔憂地看著她,「做噩夢了嗎?不要怕,有我在呢!」
是啊,那只是一個噩夢,卻如此的真實,直到現在,她還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急促的跳動著。這是上蒼在給她的警告嗎?她摟緊了胤礽的脖子,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望著窗外的夜空,圓圓的滿月掛在繁星之間,醒目得有些扎眼。
「胤礽,很晚了,你還沒有休息嗎?」她將視線重新收回放到他身上,看著那張憔悴的臉,說不出的心疼。這些日子,他們幾乎是在相互折磨著彼此,到最後竟是兩敗俱傷,淚水又開始在眼眶中打晃了,「胤礽,我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我。」
「傻瓜」,他用唇輕吻著她的淚珠,一副滿足的神態對她說,「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你是這個世上我胤礽唯一想要疼惜的人。」
「可是…」,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婉兒心虧地低下了頭,她哪里還佩得上他的好呢,可是她卻無法舍棄這一切,人總是貪心的,永遠不知道滿足。得到了他的愛之後,又想著可以完全佔有這個人,不與其他人一起分享,他只能屬于她自己。若是在現代,也許她的想法很正常,但是,這是三百年前,她只能說自己是自私的,自私到願意利用一切手段去傷害別人的幸福。這樣的她,根本不值得他的付出。她無顏地喃喃,「胤礽,你還是不要來愛我了。我只會傷害你,從來沒有好好珍惜過你對我的感情。」
「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會顯得珍貴了」,他微笑地看著她,沒有帝國太子的光環,更像一位鄰家的大哥一樣,親切,溫暖,溫柔地把她抱在自己的懷里,一遍遍地對她說,「我胤礽喜歡婉兒,我胤礽喜歡婉兒……」
「你這個小丫頭輕而易舉地就騙走了我的感情,當然不會珍惜啦。但我卻不同,我要完全打開你心里的那扇門,讓它只為我一個人而開,哪怕需要一生的時間去付出,也值得。」胤礽認真的眼神,就像天上的那輪圓月,雖然圓滿的時候少,殘缺的時候多,但所有的美麗都只為她一人而綻放。
她笑了,開心地忘記了所有的自責,像個小女人一樣,乖乖地依在他的懷里,享受著他的寵愛,也許這一霎是短暫的,但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刻,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