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雷鳴閃電像鞭炮一樣,接二連三地出現在他們的腦頭,似乎即將迎來一場猛烈的暴風雨。可婉兒和四阿哥在漆黑的深山里,漫無目的地亂走,根本連方向都無法辨別。雖然到處都是黑蒙蒙,但婉兒還是可以感覺到四阿哥慘白的面色,他的體力已經達到極限了,如果再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她根本無法想象,這一夜他們會怎麼度過。
忽然,頭頂上一道閃電直劈了下來,正中他們面前兩三米遠的一棵大樹上,一團火焰轉瞬燎了起來,將其他了幾棵樹也連帶燒著了,火勢越來越嚴重,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們的眼前已經形成了一片火海。
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紅彤彤的光芒中,一扇凹進去的樹洞引起了婉兒的注意,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是它嗎?她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她回家的門嗎?
「你要干什麼?」四阿哥緊張地拉住了她。
家,家,回家的沖動佔據了她所有的思想,她甩開他的手,像瘋了一樣向火里奔跑,然而她還沒有跑兩步,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拌住了,身子重重地摔到地上。她低頭一瞧,竟然是一支箭插在那里,是四阿哥,她猛然回過頭,火光照亮了他的臉,將那張蒼白的臉和月白的衣統統鍍上一層明黃的顏色。
她恍惚地看著他,竟然和她的夢如此相似,她坐在地上,望著高高在上的他,這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害怕。她回頭去瞧那扇只剩下灰燼的樹洞,難道她真地永遠也回不去了嗎?
「你瘋了」,四阿哥怒視著她,一步步蹣跚著到她身邊,「我不知道你剛才想干什麼,但我答應過,一定要讓你安全,就決不允許你出事。」
听完他的話,她不知是該怨恨呢,還是該感謝,但洶洶燃燒的火焰沒有給她時間去考慮,很快,他們已經被團團圍在了中央。
完了嗎?沒想到,她最後竟然是被燒死的。她無助地看著四阿哥,未來的雍正皇帝怎麼可以死在這里呢?歷史真地要就此改變了嗎?
「婉兒,不要害怕,有我在」,他坐在她的身邊,把她攬進了他的懷里,好像他的脊背可以阻擋一切危難似的,她就真地不再感到害怕,依偎在他的懷里,竟有了些倦意,眼皮慢慢地垂了下來。突然一股刺鼻的氣味又將她喚醒了,抬頭一瞧,滾滾的濃煙籠罩在他們周圍。
「我們必須躲到上風口處,否則還沒有燒死,就被燻死了」,他一邊說,一邊月兌下了袍子,套在她身上,緊緊的拉著她的手,「不要放開我」。她點了點頭,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拉著向遠處飛快跑了過去。
此刻,山谷里的秋風像刀子一樣割在她的臉上,冰涼刺骨,在瑟瑟的寒風中她不住的顫抖著,如果不是她的手被四阿哥牢牢牽住了,她想她一定會選擇放棄,任憑自己的身體在冷風中漸漸地僵固。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圍的濃煙開始散去了,但火光又來勢洶洶的襲了過來,眼前一片火海,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四阿哥」,她絕望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生命的最後時刻,應該留些遺言才對吧,她醞釀了一下,終于開口了,「四阿哥,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他的臉在火光的照射下,竟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仿佛在他的臉上一直帶著一具冰塑的面具,此刻慢慢地融化成水,不再覺得那麼冰冷。
「是我害你要葬送火海了」,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的眼淚偷溜出來,「如果我沒有來到這里,一切都會按照歷史發展下去,你本來是要做皇帝的,現在卻要和我一起死在這里。」
「哈哈」,四阿哥卻沒有任何沮喪,反而露出了他一貫的冷嘲熱諷,譏笑著,「你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吧。我做不做皇帝跟你有什麼關系,況且你怎麼會知道我本來要做皇帝呢?」
她暗呼不妙,怎麼把這話也說出來了,趕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你本來會當皇帝……」
「那你的太子怎麼辦呢?」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里有一種奇異的光芒在閃爍著,「你的心里不是只有太子一個人嗎?又怎麼會覺得我將來會當皇帝呢?」
「我在乎誰,跟當皇帝沒有關系吧」,她不滿地掘著嘴,剛才就不應該跟他道歉,和他說話,沒有一個字是舒服的。沒想到,臨死的時刻,他們居然還在吵嘴,看來,她和這個家伙還真是天生八字不和,沒一刻消停呢!
「你不是應該希望自己喜歡的男人當皇帝嗎?」四阿哥突然問道,卻問得她啞口無言。她沒有回答他,但臉頰卻是越來越燙,火苗子已經竄到他們身邊了。
「啊,怎麼辦?怎麼辦呀?」她嚇得跳到了他的背上,驚慌地亂叫,這麼多種死法,怎麼偏偏讓她趕上了最痛苦的一種呢。
——老天爺呀,你還是一個驚雷把我劈死了更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