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時分,一輛華蓋馬車駛離了十四阿哥府,胤禎陪著軒兒及秋蟬一同回了紫禁城。一路上,春節的喜慶聲不絕于耳,此起彼伏的鞭炮轟鳴,震得耳膜都有些麻木了,然而車外的喧鬧卻不屬于車廂里。軒兒和秋蟬兩個丫頭靜靜地相互依偎在一塊,胤禎坐在她們對面,也是一臉的沉默,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回十四爺,前面有舞龍表演,路已經堵得水泄不通了」,車外馬夫嘶啞的聲音傳了進去。
胤禎掀開簾子探出頭,果然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直擠滿了整條街,側頭看向一旁的茶樓這時卻是沒有幾個客人,索性回頭道,「反正也過不去,不如到茶樓里喝幾杯茶吧。」
「這不太好吧」,軒兒憂心地瞥了一眼天色,「若是耽誤了你進宮的時間,怕德妃娘娘會怪罪的。」
「那也沒辦法啊」,胤禎故意把車簾挑得更開些,「你自己瞧瞧外面,就算咱們下了馬車步行,估計也擠不進去了。」
軒兒向外一瞧,無奈只好點了點頭,拉著秋蟬一同下了馬車。
茶樓的小二正站在店門口瞧熱鬧,見有客人來,忙不迭迎上了二樓。從二樓看下去,才發現街上的人群已經快聚到內城門口,他們一時半刻是擠不進去了。
「小二,沏兩壺上好的普洱來」,胤禎挑了一處最宜觀景的位子坐下。
軒兒倚著窗台,目光順著人流不禁望向皇宮,胸臆處有股悶氣油然冒了出來,明明不喜歡,可還是要硬著頭皮走下去啊。
小二送上了茶,胤禎倒了一杯遞給她,見她出神地望著外面,也跟著她的目光尋了過去,「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長大,現在搬離了出來,可我一點也不懷念,相反,我極其厭煩在里面的日子,就像……」
「就像在坐牢」,軒兒回過頭,淡笑地看著他。
他點了點頭,把手里的茶碗放到她面前,「沒錯,像坐牢,可有些人卻心甘情願坐一輩子的牢。權利這東西,以前我一直覺得只是個讓人飽嘗虛榮的甜果子,不過,我現在不這麼看了。」
「嗯?」她剛要呷一口茶,聞及此,手停在了半空,抬眉凝視著他。
「權利不僅可以滿足人的虛榮心,同時,也能幫助我們實現許多東西」,他的眼神短暫地閃爍了一下,露出笑容道,「而我想要的,只有一樣。」
她微微皺眉,低頭繼續喝茶。
忽然,她身旁的秋蟬興奮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瞧。」
順著秋蟬的手指望過去,一只龍頭正躍然升起,「那是飛龍在天,舞龍里的絕技」,胤禎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啊」,秋蟬拍手叫好道,「還從沒有見過這麼精彩的舞龍表演呢」,說著,就已經坐不住了,小跑著到窗邊,只恨不得能長出兩對翅膀飛進人群里瞧個真切。
「看來秋蟬姑娘很喜歡舞龍呢」,胤禎看著軒兒,問道,「咱們不如去看舞龍吧,一年才一次,又是在宮外,錯過了,以後再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瞧呢?」
聞言,秋蟬滿懷希望地回頭望著軒兒,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反正回宮肯定是遲了,既然如此,就痛痛快快玩一次吧,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呢,遂點了點頭。
胤禎自然擔起了護花使者的重任,一手護著一位,一點點擠近了舞龍的隊伍。臨近一瞧,才發現原來是九條龍在進行斗龍表演,剛剛表演「飛龍在天」的那支隊伍顯然已處于優勢,每一次改變隊形都惹來無數掌聲。軒兒和秋蟬已經看得眼花繚亂,手不停地拍著,胤禎見她們如此高興不禁也笑得格外開心。
表演的開始了,九條龍搶奪懸于牌坊樓上大紅繡球。為了能更近距離地欣賞,後排的人群也開始努力地向前擠,好像一排排的海浪涌了上來。盡管胤禎拼命護著她們,可畢竟擋不住來勢洶洶的人群,兩個女孩被擠得宛如卷入漩渦里的樹葉,一點點消失在了人浪里。
「軒兒,秋蟬,你們在哪兒?」她們的影子徹底不見了,胤禎急得扯著嗓子大叫,四處尋找。
………………
混亂的人群里,軒兒被周圍身材高大的男人圍裹在里面,這些人就好像一堵堵的厚牆把她隔離開,她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大喊著,「胤禎,秋蟬。」
「主子要你的命」,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還未來得及轉頭,一道白光就在耳邊閃過,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涼颼颼地擦著她的脖頸劃下。
「姐姐,快跑。」
是秋蟬!她連忙回過頭,才發現秋蟬竟然死死地從後面抱著一個人,而那人手里的匕首正對自己虎視眈眈。她驚愕地瞪大了眼楮,四周都是人,她又能逃到哪里去。眼瞅著,那人手里的匕首正要照著秋蟬反手刺下去,她急忙月兌口喊道,「你無非是想要我的命,不要傷害她。」
那人愣了一下,然而就是這麼短暫的一愣,她瞅準時機,一腳狠狠地踹在了他的下、體上,只見他痛得立刻躬身雙手護著下檔,她趕忙沖過去把他推到一邊,抓起秋蟬的手拼命地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