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皇阿瑪居然讓李光地去編修《佩文韻府》!這種‘欺君賣友’的小人怎麼配留在武英殿,簡直是玷污了那個地方」,十三阿哥憤憤不平地向里走,也不管自己的大嗓門是否會被人听到,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虛偽的小人,一股怒火壓在胸口實在憋得難受。
胤禛跟在後頭,一直沉默不語,一雙纏著繃帶的手緊緊地背在身後。若是平時,他早就攔住了十三弟這張毫無遮攔的嘴,可是,如今他的情緒低沉落寞,也就沒有注意到十三弟越說越出格的話,直到……
「十三阿哥,請您小點聲,皇上正在暖閣里理政,萬一被听到就不好了」,軒兒提著食盒站在門口,遠遠就听見了他的埋怨聲,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十三阿哥見是她,憤憤地剜了她一眼,「好狗不擋路,可偏偏有人要像狗,堵著門口礙事。」
她好歹也是御前伺候的宮女,還沒有被人這麼當面指著鼻子罵過呢,正要還擊他,卻一抬眼瞧見胤禛走了過來,剛在嘴里的話又咽了回去,躲閃著低下頭,不敢和胤禛的視線相對,聲若蚊蠅地說了一句,「給四阿哥、十三阿哥請安。」
「安什麼安啊,一肚子氣」,十三阿哥大步走過去,一把蠻狠地把她推到一邊,「走開,別擋路。」
突如其來地一推,讓軒兒一時沒有準備,腳下一晃,就狼狽地栽到了地上,連翻了,里面康熙吃剩的女乃皮果卷全部撒了出來。她忙跪著去撿,胤禛見她如此,猶豫了一下,剛要彎腰,十三阿哥又跳了回來,把他擋在身後,對軒兒喝道,「你也太沒用了,踫一下都會倒,這麼弱不禁風的,怎麼伺候皇阿瑪呀。」
「是,是奴才沒用」,她本就對這個十三阿哥沒好感,若不是因為胤禛在場,她一定會痛擊回去,可因為胤禛在旁邊看著她,她就沒有那個斗勁兒,只好自認倒霉,趕快收好東西逃走。
「四哥,你先進去吧,我幫這奴才把東西拾起來,省得她在這兒又擋了別人的路」,十三阿哥把胤禛連推帶搡地送進了屋里,他不會留下任何一個讓他四哥與這個女人單獨相處的機會。直到目送著胤禛進了內屋,十三阿哥才冷著臉低頭看著軒兒,「警告你,以後別再糾纏我四哥,否則,我一定不會饒了你。」
軒兒苦笑著將最後一塊點心撿進食盒里,起身,「十三阿哥,你錯了,我從沒有糾纏過你四哥,是你四哥一直纏著我,拜托你有空就盯住了他,別再來煩我。」
「你——」,他咬著牙,真想狠狠掄她一個耳光,「你算是個什麼東西,那里值得我四哥喜歡,一定是你施了什麼妖法迷惑了我四哥,他才會失心瘋似的看上你……」
這十三阿哥是氣昏了頭嗎?怎麼可以在乾清宮里說這種話,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軒兒听不下去了,隨手拿起一塊點心塞進了他的嘴里,「說了這麼多,十三阿哥也該累了吧,吃點東西,歇會吧。」
十三阿哥瞪圓了眼楮,可剛嚼第一下,眼中就裝滿了驚愕,不可思議地細細品著點心的味道,吃著吃著,眼圈竟然泛起了紅,「你果真是個妖孽」,說完這句話,他扭頭進來屋。
軒兒覺得他莫名其妙,也懶得理會他,轉身走了。
屋內,十三阿哥才走了幾步,就回了頭看著她的背影,喃喃,「她做的點心竟然和額娘做的一個味兒。」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她似乎身上有種說不清的魔力,不行,他一定要盡快除掉她。
……………………
六月末的暑氣越來越重了,日頭毫無遮攔地照在紫禁城上空,恍如已經到了一年里最熱的光景。每到這個時候,康熙帝就會選擇北上或是南下避暑。去年因為中毒一事,軒兒沒有陪同康熙一同出巡塞外,今年才一入暑,他就早早地吩咐她要準備好,他要帶她去領略一下草原大漠的風光,每次提到塞外,皇帝的臉上都會露出像孩子一樣興奮的表情。
他總說,那是一個天高草綠的地方,一望無際的曠野看不到盡頭,置身其中,只會覺得一切都是渺小的,連壓在心頭的那些煩事也變得不再沉重。所以,每年只要有時間,他都要去塞外走一走,騎馬馳騁,忘懷徜徉一番。
听著康熙的描述,軒兒的心里不禁也產生了向往,毫無束縛地縱馬狂奔,嗯,她一定要感受一下。
皇家的隊伍在六月乙亥這天,離開了北京城朝著塞外行去。這一路走走停停,軒兒居然在顛簸的馬車上難熬了近十天才走到,這不禁讓她瘋狂地懷念鐵輪子的火車,好在,總算在她被晃散架之前,終于見到了草原的影子。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入月復地,但只是那片萌萌的綠意已經讓她心曠神怡,真恨不得能立刻騎上馬背,放縱地奔跑著。
「你可會騎馬?」扎營之後,康熙見她已經按捺不住的激動模樣,不禁笑著問道。
軒兒搖了搖頭,「奴才學東西很快的,騎馬這種事難不倒奴才。」
「是嗎?」瞧她信心滿滿的,康熙抿嘴笑道,「既然這樣,朕給你找個老師,讓他好好教教你,如果來了草原,不讓你騎馬,估計你會怨怪朕的。」
「真的嗎?」軒兒一心想著騎馬的事兒,順勢先福禮謝恩,讓他事後不能反悔。
「嗯?找誰教你呢?」找個侍衛教她,似乎不太合乎規矩。
正當康熙猶豫時,十三阿哥走了過來,「皇阿瑪,就讓兒臣來教軒兒姑娘吧,幾位哥哥要陪著皇阿瑪與蒙古的各位王爺會面,就屬胤祥清閑了。」
隨行的幾位阿哥,屬胤祥的年紀最小,讓他來教軒兒最為合適,康熙應允地點了點,「好吧,朕就把軒兒叫給你了,若是沒教好,你這個師傅可是要受罰的。」
「皇阿瑪,兒臣的騎技可不比蒙古巴圖魯差,兒臣一定會把軒兒姑娘教成北京城第一的女騎手」,十三阿哥回道。
聞及此,康熙忍不住轟然笑了起來,「好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