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有輕微的觸感,有人在輕輕地觸模她的額際,軒兒掙扎著抬起沉重的眼皮,卻看到康熙的臉逐漸在模糊的視線中清晰起來,他坐在床邊,微微地笑著,望著他溫柔的笑容,似乎她身上的疼也緩解了許多,她撐著坐起身,他忙小聲道,「別動,你還在發燒呢?」懶
「哦?」頭昏沉沉地再次躺下,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額際,果然有些發燙,她覺得自己好沒用,不就是從馬上摔下來磕破了點皮,怎麼會這麼不堪一擊呢?忽然,又想起賽倫曾對她說過的話,如今她這身子已經被自己糟蹋得千瘡百孔,原來,那個家伙說得都是實話。
心里不禁苦笑了一聲,怨不得別人,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罷了。
「軒兒,你知道嗎?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餓嗎?朕叫人給你拿些吃的來」,康熙為她輕輕地掖好被角,這麼熱的天氣,她居然還在冒冷汗。
軒兒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奴才什麼也不想吃。」
「那喝些水吧,瞧你的嘴唇,都干裂了」,康熙回過身,太監忙奉上一杯茶,他接過來親自喂她喝著。
茶水中有淡淡的蜂蜜的甜味,她抿了抿嘴唇,才發現自己的嘴唇竟然起皮了,看來這場病來得真不輕啊。她喝完水,重新躺好。康熙望著她一會兒,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柔聲說道,「好好睡吧,若有事,就喚一聲,外面會一直有人守著。」蟲
「謝謝皇上」,她輕輕應了一聲,神智開始迷糊起來,可就在她徹底睡去時忽然想起胤禛,擔心地立刻睜了眼,卻見到康熙已經掀簾走了出去。她當然不能直接向他詢問胤禛的情況,只是,她不知道胤礽會听她的勸告放手,還是不依不饒呢?心里有了事情,即使再困乏也睡不踏實了。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她听到簾子再次被掀起,輕輕的窸窣聲傳了進來,她微微眯著眼楮,見到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手里捧著藥碗。哦,該吃藥了,軒兒剛要起身,但那個小宮女卻緊張地又掀簾向外探頭,見沒有人注意才放心。軒兒覺得古怪,但沒有挑明,只是裝睡不醒,她到要看看這個小宮女要干什麼?
她假裝翻身,將被子徹底蒙住自己的臉,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縫隙足夠她窺視外面的情況。宮女以為她醒了,嚇得一個激靈,悄悄朝她走過來,輕喚了幾聲她的名字,又用手在她臉上晃了晃,見她還是沒有反應,才放心地松口氣。宮女將藥碗放到茶桌上,從袖口里掏出一個小油皮紙包,打開後,將一些白色的藥粉混入了藥碗里面。
這一切的舉動,軒兒在被子里都看得清清楚楚,無論那藥粉是什麼,這麼鬼鬼祟祟,也猜得出,怕是什麼害死人的毒藥吧?到底是誰要她死呢?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可她萬萬不願相信他真會這麼做,是胤礽嗎?她那麼向他表明心跡,他還是不肯信她嗎?
「軒兒姑娘」,宮女輕輕地搖晃著,「醒一醒,該吃藥了。」
軒兒打著哈欠睜開眼,對她莞爾笑道,「真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來給我送藥。」
「不敢當,軒兒姑娘為救太子爺受的傷,能伺候軒兒姑娘,我求還求不得呢」,宮女機靈地回應著。
軒兒仍就和善的笑著,神色不動地接過藥碗,剛要喝,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太醫說,我先天體質敏感,對一些藥物會有過敏反應,嚴重的話恐傷及性命,所以喝藥前,一定要請人先幫忙試一下。反正這也是去熱的藥劑,對正常人無害,就勞煩這位妹妹幫我試一下吧。」
「這……」,宮女立刻慌張起來,躲閃著向後傾著身子,「我……我……最怕苦了,姐姐還是不要難為我了。」
「你怕苦啊?沒有關系,我這還有沒喝完的蜂蜜水呢,妹妹試完藥喝一杯蜂蜜水,就不會苦了」,軒兒將藥碗硬塞進她的手上,「妹妹放心,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會有人在藥里下毒害我的。」
「不……不……」,宮女緊張地望著手里的藥碗,因為害怕手抖得越來越厲害,碗里的藥汁竟不知不覺被她抖出了小半碗。
見及此,軒兒不禁冷下臉,「既然命你來伺候我喝藥,為什麼我要你試藥這點小事都不肯做?還是你嫌我也是個宮女,不配使喚你嗎?罷了罷了,我就去跟皇上說,我這個低賤的下人,不敢勞煩宮女姐姐服侍我!」
啪——
听她要去告御狀,宮女嚇得手上一抖,碗便摔到了地上。帳簾卻應聲而動了起來,一個人影快速閃進,軒兒抬頭一瞧,愕然道,「是你?」她絕對想不到,要她性命的人竟然是大阿哥——胤褆。
「你先出去」,胤褆對那宮女冷冷低喊了一聲。宮女嚇得臉色蒼白,立馬鑽了出去。
「大阿哥是一直在奴才帳門外嗎?」軒兒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問道。
「既然都看出來了,又何必明知故名」,胤褆輕哼了一聲,慢慢朝她走過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不動聲色就應付過去了。怪不得,皇阿瑪那麼寵信你。」
軒兒微笑著,「大阿哥是要為惠妃娘娘報仇嗎?」話一說完,還不等他回應,她又插言,「不對,要報仇在宮里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況且,已經失去了後宮的扶持,萬一再殺了我得罪了皇上,大阿哥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你——」,胤褆目光銳利地瞪著她,「以你的聰明才智,絕對不肯屈就于一個小宮女,你留在我皇阿瑪身邊,究竟是什麼目的?」
軒兒的笑中帶上幾分不屑,「奴才的目的,大阿哥難道看不出來嗎?
他從未發現,這個皇帝身旁的宮女竟然是個如此厲害的角色,她到底是誰的人呢?太子、胤禛還是胤?不管是誰的人,絕對會成為他日後的一個大障礙,他慢慢掏出藏在袖口的匕首,一步步朝她逼近過來。
軒兒有些無奈,為何這些阿哥們一旦出了宮門就像月兌韁的野馬,做起事來什麼也不管不顧了,胤礽如此,胤褆也如此。她嘆了一聲,「大阿哥,你殺我容易,可你是否想過要如何善後呢?」
「我自然有讓你死得莫名其妙,旁人查不出的法子」,胤褆信心滿滿,他殺一個宮女,易如反掌,要他親自出手,已經是高抬她了。
「也不見得吧」,軒兒冷冷一笑,這個大阿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