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胤褆下意識地向四面看了看,她這種笑讓他不得不懷疑是否周圍設著什麼陷阱。
「大阿哥,你怕死嗎?」
「嗯?」胤褆奇怪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此刻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明明受死的是她呀。懶
「若是大阿哥不怕死,當然可以殺了我,但在我看來,越是有欲/望的人,就越是怕死,我猜大阿哥的欲/望應該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吧,既然如此,又怎麼會輕易讓自己置于險地呢?」軒兒斂起笑容,神情認真道。
「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胤褆越發地覺得這個女人不可小覷,話里有話,讓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
軒兒掀開被子,慢慢從榻上站了起來,對于他手上的匕首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又迎上了幾步,匕首離她只有半尺的距離,但她的目光全不在它身上,而是定定地看著胤褆,徐徐道,「大阿哥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在決定動手殺我之前,一定做好了一切準備。我想這帳子外面的守衛應該已經被大阿哥的人替換了吧,剛才那個小宮女也是大阿哥收買的,當然,事成後,如何跟皇上交代,想必大阿哥也有了一套完美應付的說辭,但是——」,她突然話鋒一轉,嘴角再次抿起淺淺的譏誚,「大阿哥就不好奇我到底是誰的人嗎?在還沒有徹底調查清楚之前,就貿然動手,日後就真地不會後悔嗎?」蟲
胤褆望著她毫不閃爍的目光,他是堂堂的皇長子,為何對上她的眼楮,卻心底涌出小小的怯意?略一思忖她說的話,確實,他現在的行為非一個統攬全局之人所為,他只是憑著心中的恨意,隨性而行,只是這後果,他卻看得很淺,更深處的東西,他竟然一點也沒考慮到。要想成為一個主宰別人命運的人,就要先看清楚這些人所扮演的角色。他對她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那麼,殺了她後所引起的風波,他又怎麼可能做到萬全準備去應對呢?
執著匕首的手不禁放了下來,他有些愕然地看著她,一般人若是怕死求饒,會有各種方式——搖尾乞憐,挾持威脅或是出賣背叛等等,但她的方式確是與眾不同,她竟然是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分析利害,隱隱地,卻像是在幫他?
這樣的人,若能歸為己用,該多好啊!
「你願意幫我嗎?」胤褆將匕首收了起來,對她露出欣賞的目光,「在眾阿哥里,我是皇長子,我的未來將是無比美好的,怎麼樣?你若幫我做事,我保證你日後將可以過你想要的任何生活。」
听到他的承諾,軒兒反而笑了起來,他的話就像張空頭支票,想要的任何生活,任她挑選。只是,這樣的承諾听起來誘人,卻也只是個美好的遐想罷了。她踮起腳尖,靠近他的耳邊,小聲道,「大阿哥,別忘了,你是皇長子,但不是皇太子,雖只有一字之差,卻差之千里。」
「你——」,胤褆怒瞪著她,「不要逼我殺你。」
「大阿哥剛才沒有殺我,就永遠也不會殺我了」,軒兒淡淡一笑,轉身重新坐回了榻上,「大阿哥,奴才奉勸你一句,安于現狀,或許,你就能得到你口中所說的美好將來了。」
胸中怒氣更甚了,胤褆狠狠地瞪著她,區區一個奴才,也敢對他指指點點,他氣呼呼道,「好,我就要讓那個字徹底變過來,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讓你為今天所說的話付出巨大的代價。」
代價?
望著他掀簾而出的背影,軒兒不禁苦笑起來,真正付出巨大代價的是他啊,下半生的幽禁至死,只為了一個字,值得嗎?值得嗎?有的人,為了自由,連生命和愛情都可以拋棄,可有的人,為了權力,則選擇放棄了自由。他們到底誰是智者,誰是愚者啊?她始終搞不明白,因為,她的選擇,是愛情,為了愛情,她願意舍棄所有,生命、自由……一切。
胤褆走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她終于可以安心地養傷了,尤其是在知道了胤礽放過了胤禛後,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周圍立刻變得平靜了下來,她天天都呆在自己小小的營帳里,不用為外面的人思慮那麼多,好久好久,她沒有睡得那麼踏實了,即使連夢里,都不再是那些痛心的畫面,放空心思的感覺,真地好舒服。
然而,住了七八天,大營拔寨準備繼續北上了,軒兒有些不舍得離開,或是,不想去面對外面的事情吧,無論是誰出了事,她都無法坐視,因而才會覺得累想要逃避吧。只是,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她只能積蓄更多的力量,讓自己強大到可以保護她在意的人。
收拾完行囊,她隨行在皇帝的御駕後面,忽然,康熙不想坐龍輦,他看向她,笑道,「軒兒,摔了馬,還敢再騎嗎?」
「當然敢」,她自信地揚著頭。
「好,這一程並不算遠,你陪著朕,咱們騎馬去」,康熙興致勃勃,命人牽來他的御馬,又挑了一匹性情溫和的母馬給軒兒騎,「朕答應過,要帶你在草原上馳騁一番,君無戲言,咱們今日就履行承諾。」
說著,康熙翻身上了馬背,軒兒也跟著跳了上去,他拍了拍她的馬頭,「記住,若是不行,就不許逞能,要是再摔一次馬,朕以後就再也不許你騎馬了。」
「皇上」,她撅起小嘴,「不是奴才騎術不好,是馬不好,這不能怪奴才啊。」
「哈哈哈哈~」,康熙朗聲笑著,「那好,就讓朕瞧瞧,你的騎術到底好不好吧」,話音一落,他掄起馬鞭,先一步駕馬跑了出去,軒兒緊跟其後,大批的御前侍衛們更是不敢怠慢,在後面護送著。
震耳的馬蹄聲回蕩在草原上,當頭兩匹馬緊緊相隨,康熙高興地學著蒙古人唱著吆喝,軒兒覺得好玩,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康熙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得更是開心,宮里的女人哪個會像她這般隨性,不禁叫喊道,「軒兒,快啊,你要追不上朕了。」
軒兒抿嘴一笑,「奴才怕摔著,到時皇上再也不準奴才騎馬,奴才就慘啦。」
「好啊,你在這兒等著話堵朕呢」,康熙笑道,「好,咱們來比賽,你若是贏了朕,朕就許你一個願望。」
「真地嗎?」
問話的人不是軒兒,竟然是一邊騎馬橫插進來的十三阿哥胤祥,「兒臣也要參加!」
「你啊」,康熙笑著瞪了他一眼,「哪里都少不了你。」
胤祥憨憨一笑,「不如叫其他的哥哥們一起比吧,難得皇阿瑪有興致要賽馬,各位哥哥想必也想跟皇阿瑪賽一賽呢。」
「好啊」,康熙點了點頭,他真地很久沒有和這幾個兒子好好玩一玩了呢,「你去把他們都叫來。」
「兒臣領命」,胤祥像個先鋒官似地得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