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回秋狩（1）文/七月艷陽天
秋高日爽，策馬飛馳草原，永遠是那麼痛快的事情。
軒兒的騎技已經越來越純熟了，膽子大了，即使馬疾風般地飛奔起來，她也沒有半點慌亂，甚至還敢單手握韁，動作瀟灑地揮舞著馬鞭，一路歡快地高歌著。
忽然，從側面傳來鏗鏘有力地馬蹄聲，軒兒好奇地瞥過視線，竟見胤祥也是縱馬馳飛而來。她不禁莞爾一笑，降慢了速度，等著他追上自己，笑道，「十三阿哥好雅興，也出來遛馬啊？」
胤祥吁住馬，與她慢慢並駕騎著，贊許道，「真是孺子可教啊，軒兒現在的騎技，絕對是女子里的翹楚了。」
「是嗎？」軒兒揚起頭望著前方，藍澄澄的天空一望無際地連到盡頭，深吸一口氣，心中感嘆道，「我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騎馬了，尤其是奔馳在草原上那種與風比肩的感覺，真地太奇妙了。猊」
胤祥嘿嘿一笑，「那敢不敢和我這個老師比一程呢？」
「這有什麼不敢」，軒兒不服輸地拉緊了韁繩，「到時輸給我這個徒弟，你可別丟臉啊」，說著，腳下一登，連人帶馬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我會輸給你？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胤祥自信滿滿地掄起馬鞭，緊追了出去娓。
兩匹馬一前一後，你追我趕。果然，胤祥的馬在一點點地靠近著，就在超過的那一刻，他得意地大聲喊起了蒙古人吆喝牧群的號子。軒兒被甩在後面也不生氣，附和著他的調子叫了起來。到了最後，他們不是在比馬，反而是比起了誰喊的號子更大聲。兩個人的聲音此起彼伏，久久地回蕩在空曠的草原之上。
喊得累了，就勒住馬，坐在一個小山丘上稍作休息。望著遠處空無一人、綠草盈盈的景色，軒兒忍不住雙手環在嘴前，大聲地呼喊起來，「喂~~喂~~你好嗎？~~」
見她如此，胤祥也學著她的樣子，叫喊道，「喂~~喂~~我好快活啊~~」
隨著那越飄越遠地回音，似乎身體中那些積壓了許久的東西都發泄了出去。軒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從沒有過的輕松自在，真地好希望可以永遠留在這里，自由地隨心所欲。
「軒兒，你瞧，那天上的雲像不像一片片的羊群啊」，胤祥指著空中近得仿佛觸手可得的雲團，像個小孩子似地咧嘴笑了起來。
軒兒把頭一歪，不禁靠在了他的肩頭，臉上漾開了發自內心的笑意，「我瞧那像好大一團的棉花糖」，說著，她伸出手在虛空中胡亂地抓了幾下，嘖了幾下嘴巴，「好想吃啊！」
「棉花糖？那是什麼？」胤祥側過臉，奇怪地看著她。
軒兒閉上眼楮，想起了那久未吃過的零食，「那是像棉花一樣的糖，軟軟的，綿綿的，入口即化，絲絲滑滑。」
胤祥吞了一口唾沫，嘴饞道，「我也想吃。哪里有啊？我去買。」
軒兒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殼，笑道，「小饞貓，這里沒有做棉花糖的工具，唉，吃不到嘍。」
「工具是什麼樣子的啊？」胤祥好奇心起，篤定要吃到。
軒兒伸出三根手指，想了想，似乎太久了，又改伸出兩個手指，眯笑道，「你只要再活兩百年，到時，你輕而易舉就可以吃到啦。」
胤祥撇了撇嘴，「你又哄我玩呢，好像你未卜先知，會知道兩百年後會發生什麼似的。」
軒兒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楮，「我不僅知道兩百年後的事情，連三百年後的也知道。」
「胡說」，胤祥嗤笑著，「如果你知道的話，我也不問你三百年後，你只要告訴我日後誰會繼承皇阿瑪的龍位，我就信了你？」
軒兒一愣，隨即沉默了下來。
「編不下去了吧」，胤祥「報復」地也敲了一下她的腦殼，「什麼棉花糖啊？不過就是隨口編來騙我的嘛，我才不會上當呢！」
軒兒苦笑著，「是啊，我怎麼可能會知道。我都是哄你玩的。」
「你這丫頭，不過就比我大個一歲半歲，就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哄騙，你以後再這樣，我可不會輕易罷休喲」，胤祥打趣道。
軒兒沉吟了片刻，又重新臉上露出笑模樣，狀似輕松道，「十三阿哥這麼聰明，我哪能騙得到您啊。」
「說好嘍，以後不許對我說謊」，胤祥突然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軒兒點了點頭。
「那說吧」，胤祥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狡猾的笑，「那日你是怎麼說服大阿哥不再追究呼爾坦的事情的呢？」
原來他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軒兒忍不住抿嘴笑道，「十三阿哥怎麼知道是我說服了大阿哥呢？」
「你還給我裝」，胤祥白了她一眼，「那日我瞧見你和大阿哥一同出的營。我怕大阿哥會對你不利，就一直悄悄跟在後頭。」
「你一直跟著？」軒兒驚訝道。當時，她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四哥讓我保護你的周全，我當然得時刻盯著啦。」
「原來是他」，軒兒低聲喃喃著，即使他們吵得再凶，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她。不由心里暖暖地笑了起來。
「你真是大膽，怎麼可以單獨和大阿哥相處呢」，胤祥責備道，「他恨你入骨，萬一你有個閃失，我怎麼回去向四哥交代啊。」
「你放心，大阿哥以後都不會再傷害我了」，軒兒輕輕道。
「為什麼？」他不解。
「因為大阿哥不自量力，想賭氣地讓我親眼看著他是怎麼勝利的」，軒兒嘆了一聲，她已經好心提醒過胤褆了，是他自己不開竅，她也無能為力了。「他不會讓我死的，所以，十三阿哥，這一趟，你放心，他不會再有什麼行動了。」
胤祥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是怎麼做到的啊？」
軒兒苦澀地笑了笑，「我是皇上身邊的人，把皇上搬出來，他也就無可奈何了。」
說起皇上，胤祥的眼神忽然低落了下來，欲言又止地問，「那天你脖子上……」
「十三阿哥，我說過，我是皇上的人」，軒兒的聲音驀地加重了力度。「我知道」，胤祥也有些氣惱地大了聲音，「這也是我四哥必須要成功的原因。」
他要成功，怎麼可能是為了一個女人呢？
軒兒的心里哀嘆了一聲，胤禛的野心中，女人的位置恐怕小得只有一個角落，但只要這一點點，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她起身站了起來，「十三阿哥，咱們已經出來很久了，快回去吧。」
胤祥有些不舍地慢慢站起來，軒兒轉身已朝自己的馬走了過去，可胤祥卻是面對著茫茫草原，再次大聲地呼喊著，「我真地不想回去~~~」不想回去又能怎樣！誰讓他是阿哥，他有他的牽絆呢！毅然地轉過身，跳上了自己的馬，隨著軒兒一同朝大營奔去。
……………………
小心地解開康熙領口上披風的扣子，轉身放到衣架上時，忽然听到他說，「上午騎馬去了？」
軒兒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奴才好不容易學會了騎馬，又是在草原上，不找機會出去跑一跑，實在心里癢癢。」
康熙坐到帳中寶座上，端起已經備好的香茶，抿了一口，感慨道，「朕真是羨慕啊，這些日子，朕都沒得空出去走走，整日里被那些蒙古人纏著。」
「皇上是萬金之軀，難得來一趟，當然是眾星捧月地被圍在中間，突圍不出來了」，軒兒開起了玩笑。
康熙也是會心一笑，心情稍稍好轉，抬頭望了一眼帳外的天空，喃喃道，「入了八月了，看著外面這麼好的天氣，不出去走走怎麼行呢？」
軒兒听他說了這麼一句，頓時來了精神，湊上前，問，「皇上可是要去狩獵？」
康熙瞧她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忍不住就笑出了聲，問道，「朕是要去狩獵，可你為何這麼興奮啊？」
軒兒又靠近一步，討好道，「皇上是否能帶奴才一起去呢？奴才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在獵場上的威風樣子呢？」
「你這麼奉承朕，也是沒有用的」，康熙微微板起臉，不為所動道，「向來是沒有帶女人進獵場的規矩。」
「那奴才扮做小太監、或是侍衛，這樣總可以吧？」，軒兒苦苦求著，「來了草原，卻不能進獵場一睹眾人狩獵的風采，那‘不虛此行’這四個字，簡直對奴才來說就成了一副枷鎖。」
「你這是讓朕自欺欺人嗎？」康熙依舊沒有答允她。
軒兒眼珠子一轉，無奈道，「算了，奴才也不為難皇上了。奴才不過是個宮女，和其他的下人沒有什麼區別，怎敢求皇上為奴才這樣的卑賤之軀格外開恩呢……」
康熙越听，眉結皺得越緊，明知她用的是激將法，卻還是無法控制地陷進她挖的坑里面，唉，自嘆沒轍地搖了搖頭，「好啦好啦，朕又沒說一定不能帶你去。」
軒兒狡猾地翹起嘴角，「皇上這是答應啦？」
康熙頓了一下，仔細地打量著她，總結道，「難道真是朕上輩子欠了你的？」
「噗嗤」，她忍不住笑道，「皇上說這話是因為頭疼奴才嗎？既然這樣，那干脆就把奴才打發掉，眼不見心不煩嗎？」
「你這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康熙抓過她的手，照著手心重重地拍了一下。
軒兒像個淘學生受了戒尺打似的，諾諾地應了一聲，「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
康熙一直板著臉不準備給她好臉色看，可瞧著她一幅賣乖的樣子，還是憋不住笑了起來，故意揶揄道，「你這麼瘦弱的身量，還是扮個小太監吧，若是朕身邊有個像你這樣的御前侍衛，還以為朕平日里怎麼虐待他呢！」
「是——」，軒兒偷笑著屈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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