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七年八月初九,李承明在大唐已經生活了將近三個多月,這天他懷著不可告人的目地,跟隨著李世民抵抗突厥的大軍出發,到底是什麼目的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覺的既然來了,就應該做些什麼,不管結果怎麼樣,總比窩在東宮什麼都不干等死強。
就在李承明趕往涇水河畔的時候,宏義宮秦王府一輛皂頂黃蓋的馬車自角門駛出,沿著角牆緩緩駛至正門台階下停穩。接著秦王府的兩扇大門在一陣刺耳的軸動聲中緩緩打開了,兩名天策親兵挎著腰刀大步走了出來,靴子上的馬刺狠狠敲擊著門外的青石板地面,分左右侍立在大門兩側。緊接著,一身王妃裝的秦王妃帶著李世民的次子楚王李寬和四名宮女走了出來。
楚王李寬今年五歲,他的出生完全是個意外,隋朝大業末年李淵入主長安,賞賜他的三個嫡子每人宮女三十名,那時的秦王妃長孫氏還在太原,李世民為了解決自身的需要便于其中的一名宮女陳氏發生了關系,沒想到一發便中,于是就誕生了楚王李寬,只是他可憐的母親並沒有像尋常宮女一樣「母憑子貴」依然在秦王府做著她原來做的工作。她甚至沒有抱過一次自己的兒子,因為李寬一出生就被交給長孫氏撫養。不知道是因為思念兒子,還是為沒有的到應該得到的待遇而難過,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在李寬兩歲時,他的親生母親陳氏就染疾而終。當然這些李寬並不知道,他一直以為長孫氏就是他的母親,就算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年紀應該也不會傷心。因為長孫氏對他的照顧完全可以用「無微不至」來形容,某些地方李寬的待遇比他哥哥李承乾都高。長孫氏的確是位集中華女性所有優點于一身的女人,她能將丈夫與其他女人所生的兒子真正的視如己出。
車夫跑過去彎腰行禮道︰「小人見過娘娘,去那里請娘娘示下。」
「去大興宮。」長孫氏不加思索地說。
大興宮安仁殿里,萬貴妃喚來宮女打水洗臉,將一頭長發梳得紋絲不亂,又坐在妝台前一絲不苟地涂上脂粉,她對著銅鏡將自己全身上下仔細地整理穩妥,看著銅鏡已生白發,年老色衰,身材臃腫自己,忍不住又想起兒子李智雲,如果李建成當年別把智雲丟在河東的話,智雲今年就二十一歲了,自己也已經報孫子了,一想到年僅十四就死于非命的兒子,萬貴妃就心如刀割,淚如雨下。」
「娘娘,已經七年了,保重身子要緊,要是楚王殿下知道您總是這樣傷心他也會難過得。」善解人意的釵兒知道萬貴妃又在想自己兒子了,出言安慰道。
萬貴妃嘆了口氣,接過釵兒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等將來你有了孩子,你就會知道他對你是有多麼重要了。」說完坐下來對著銅鏡補妝。
一個宮女進來正要行禮說話,釵兒對她擺了擺手,宮女很機靈點點頭,沒有說話。
「說吧,什麼事。」萬貴妃從銅鏡里看到了釵兒和那個宮女舉動,一邊補妝一邊問。
「回娘娘,秦王妃,帶著楚王李寬求見娘娘。」那個宮女恭恭敬敬的施禮回答。
萬貴妃聞言心里不禁有些歡喜,雖然說李寬和她沒有絲毫血緣關系,但他畢竟過繼給了李智雲,也繼承了李智雲的爵位,自己百年之後墳前燒紙祭拜的也是他。
「快,快讓她們進來,不,等等,釵兒過來幫我補妝。」萬貴妃有些語無倫次。
萬貴妃補完妝又叫人去御膳房拿點心和果子。
「媳婦長孫氏拜見母親,祝母親吉祥如意,福壽安康。」長孫氏拉著李寬跪在地上給萬貴妃請安。
萬貴妃笑盈盈地走過去扶起長孫氏說︰「都是自家人,以後別行這麼大的禮。」
長孫氏笑了笑,站起來說︰「謝母親,母親這些日子身體可好?」
萬貴妃苦笑了聲,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李寬說︰「身體還好,就是每天沒事干,閑得發慌。」
李寬有些害羞,拽著長孫氏衣襟,低著頭雙腳不停地在地板上蹭來蹭去。
「寬兒,你不是一直吵著要看女乃女乃嗎,現在見到女乃女乃了這麼不和女乃女乃說話呢?」長孫氏模著李寬的頭說。
「來,寬兒讓女乃女乃抱抱。」萬貴妃伸開雙臂,將李寬抱起來。
萬貴妃一手抱著李寬,一手拉著長孫氏向屋子中央的胡床走去。
長孫氏在胡床上坐定後向同來的王府侍女揮揮手,侍女雙手捧過一個匣子來,長孫氏笑了笑說道︰「母親,這是一百粒渤海珍珠,是秦王替寬兒孝敬您的,望母親笑納。」
萬貴妃抓起李寬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摩擦著說︰「世民這是做什麼,我這里什麼也不缺,要給也該我給你們才是。」
長孫氏看著李寬說︰「寬兒,來的路上娘怎麼跟你說得?」
小孩子忘性大,李寬想得憋紅了小臉也沒想起來長孫氏在路上交代他的話,心里一著急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萬貴妃連忙示意宮女將珍珠收下,又從矮桌上的點心盒子里拿了塊點心塞到李寬手里。
面對食物的誘惑李寬的哭聲逐漸弱下來,萬貴妃用帕子擦拭掉李寬臉上的淚痕向長孫氏問道︰「這次突厥來勢洶洶,也不知道得打多久,世民有沒有和你說過些什麼。」
長孫氏接過釵兒端來的茶水,放在矮桌上說︰「到是說過幾句,秦王說突厥入寇並不足為患,克日就可平定,秦王擔心的是••••」說到這她停下來看看左右兩邊的宮女們,一副為難的樣子。
萬貴妃見狀將懷里的李寬交給釵兒,讓她帶楚王去御花園玩耍,接著又牝退了殿上所有的宮女說︰「到底怎麼啦,你說吧。」
長孫氏站起身來,雙膝跪地一臉愁容得說︰「母親,秦王說突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太子、齊王的嫉恨,張婕妤、尹德妃的讒言,皇帝陛下現在對宏義宮猜疑日重。秦王殿下現在行事縛手縛腳如履薄冰,媳婦今日是特地來求母親援手的。」
萬貴妃警惕得看了看四周,將長孫氏拉起來,嘆了口氣為難得說︰「我能幫什麼呢?陛下現在幾乎都不來我這里。」
長孫氏攙著萬貴妃回到胡床旁坐下,婉轉地說︰「母親,秦王的意思是想請母親盡可能多地,幫忙打听一下父皇每日說過些什麼話,見過些什麼人就行母親您看•••」
萬貴妃垂頭考慮了許久,點點頭說道︰「這到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我怎麼給你們消息呢?」
「這個秦王已經考慮好了,如果母親同意媳婦想把寬兒留下,以後媳婦會經常來看寬兒的。」長孫氏說完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萬貴妃。
萬貴妃囅然而笑︰「行、行、行,怎麼不行,你這就叫人去接寬兒的乳母來。」
長孫氏正要說話,卻听到屋外有個宮女大聲叫道︰「娘娘,娘娘楚王惹禍了。」
萬貴妃與長孫氏聞言驚惶失色,急急忙忙跑出屋去。卻見釵兒嚇的臉色雪白,懷里抱著李寬。李寬看著長孫氏咯咯直笑。
「不要怕,寬兒惹什麼禍了?」萬貴妃看見李寬沒事,心里就不太著急了。
釵兒口齒伶俐,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了個清楚,原來她和長孫氏的侍女帶著李寬剛到御花園,就恰巧踫到了酆王李元亨也由宮女陪著在御花園玩耍,本來小孩子們見面一般都會親親熱熱的一起玩耍,可這倆孩子卻像是上輩子有仇,一見面就吵,吵架結果是楚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向李元亨丟去,正中酆王面頰,李元亨被石子打得嚎啕大哭。李寬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仍然滿地找石子想要乘勝追擊,釵兒見事不妙連忙抱起李寬跑了回來。
長孫氏憂心忡忡地說︰「母親,酆王是尹德妃娘娘的兒子,這可如何是好啊。」
萬貴妃抱過李寬來說道︰「不妨事,我這就帶寬兒去見陛下。」說完扭頭又對釵兒說︰「你馬上去搞清楚陛下現在那,快去。」
釵兒應聲離開。
自古以來,里的斗爭總是激烈而血腥的,帶著脂粉氣的殘酷,雖不見刀光劍影,卻處處暗藏陷井。每個進宮的女子,都陛下得學會怎樣防人,或者先下手害人,自己防還不夠,還得聯群結黨,讓大家幫忙防著大家,盡管這聯盟未必可信,甚至往往那只與自己相握的手也就是倒戈相向時暗刺的刀。可是多一雙眼楮,總是好的。
李淵的里現在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是現在受寵的張婕妤和尹德妃兩人,另一派是以萬貴妃以為首,聯合其她受冷落妃子,這些年來一直旗鼓相當,張尹二人一直受寵,萬貴妃則實際控制著的權力,掌握著嬪妃們的衣食俸祿。
萬貴妃能夠掌控李唐已長達七年,是因為他懂得如何撐開更多的眼楮,替自己看,替自己防,替自己說話辦事,她善待宮女、宦官,她的消息網遍布整個,豪不夸張地說,就是她想知道李淵今天出幾了次恭都可以辦到。
「娘娘,皇上快到了,和尹德妃一起,皇上沒生氣,是來看楚王的。」剛剛出去的釵兒又急匆匆跑了回來。
萬貴妃大喜過望,目不轉楮地盯著釵兒問道︰「誰告訴你的,你有沒有听錯,消息可準確?」
釵兒喜滋滋說︰「千真萬確,奴婢剛出殿就踫上了趙公公派來給娘娘送信的小公公,奴婢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釵兒的話剛說完,就見一個宮女著急忙慌地跑進來通告說皇帝到了。
李淵帶著尹德妃和少監趙雍走進來。眾人忙跪下行禮。李寬不肯跪,被長孫氏一把摁到這地上。
李淵走到胡床邊坐下,樂呵呵地說︰「起來吧,又不是在外面,都是自己人。」
萬貴妃站起來說︰「陛下,臣妾正要帶寬兒去向皇上請罪,不想皇上到先來了。」
李淵笑著說︰「請什麼罪,小孩子吵架有什麼罪,朕就是怕你們為難寬兒,所以才專程帶德妃來看看你們。」
萬貴妃察言觀色,見皇上沒有生氣,略一思索,便向李淵說︰「皇上,臣妾想將寬兒帶在身邊撫養,懇請陛下恩準。」
李淵想了想萬氏這幾年也確實挺寂寞的,有個孩子在身邊也是件好事,便點點頭說︰「寬兒是你和朕的孫子,你想留在身邊就讓他留下,這種小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不用和朕商量。」
李淵的話說得很溫馨,萬妃听了感動得雙眼流淚,看著萬妃的樣子李淵也有些難過,他開始後悔來這,嘆了口氣對萬妃說︰「你要帶好寬兒,朕明日會宣旨加封寬兒涼州總管、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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