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承明 第七十六章 遍插茱萸

作者 ︰ 過油肉

九月初九,二九相重,稱為「重九」就是俗稱的重陽節。重陽又稱「踏秋」與三月三日「踏春」一樣,皆是家族傾室而出,重陽這天所有親人都要一起登高野宴,飲酒吃肉,插茱萸、賞菊花。

茱萸雅號「闢邪翁」,古人認為在重陽節這一天插茱萸可以避難消災,長生延壽。

張亮之案的圓滿解決(李淵這樣認為)皇帝心情極好,今天一大早帶著全部的兒子和的嬪妃們去驪山登高遠眺。

太子和李世民一路上配合的相當默契,對前一陣子搞得雙方劍拔弩張的張亮一案只字不提,盡挑一些正經卻又不涉敏感朝局的政務來說。

李元吉也一改往日的惡劣態度,一口一個二哥喚著李世民。

看到三個兒子相處融洽,李淵更是高興,一登上山頂就吩咐人擺酒宴。

「今年大旱,盜賊四起,山東尤為嚴重。那里民情復雜,糧賦固然無從談起,就連地土也尚未均實。二郎經略洛陽很有些時候了,有什麼奇謀妙計不妨說出來听听。看看能不能對山東起些幫助!」李建成端著酒盞,一雙清澈寧靜的眸子凝視著坐在對面的李世民道。

李世民微微抿了一口盞中的菊花酒,笑道︰「山東是大哥打下來的,也是大哥撫平的。此次民變完全是天災所置,世民就算有什麼小算計,又怎敢拿出來在大哥獻丑?」

李建成搖了搖頭,哈哈大笑道︰「二弟,不必裝神弄鬼,我誠心實意問計于你,怎麼?你揣著妙計不肯獻出來麼?」

李世民看了看皇帝,又掃視了太子和齊王一眼,將盞中的酒一口氣喝干,面帶笑容道︰「其實在現在這個時候,對待大河以東基本沒有妙計什麼可言。」

話一出口,眾人都是一怔。李淵捻著胡須皺眉問道︰「那依二郎之間,山東群盜該如何措置。」

「回父皇,自古安定天下者,靠的無非錢糧、刑獄二事耳。一個事關朝廷倉庫,一個干系社稷安危。山東一帶經過連年大戰,人口凋零土地荒蕪。兒臣以為要想平息山東群盜,朝廷不但要免征其糧賦,甚至還要想辦法賑濟。再說刑獄,山東盜匪猖獗不假,但根本之因是因為生計無著饑民四起。人若是餓著肚子,是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的。實際上現在山東那些命案和盜案,大多是因糧食而起。」說到這李世民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水。

接著他又道︰「其次竇建德、劉黑闥還有不少余孽隱匿在野,淪為流寇,雖然羽翼盡失難成氣候,但他們熟悉地方我們很難把他們一舉蕩平。山東百姓苦于戰亂久矣,此時若是行嚴刑峻法,恐怕適得其反,反倒便宜了那些竇、劉余孽。漢高祖入關中,與百姓約法三章,因百姓苦秦久矣。故此雖緣不同實理同,山東兩到三年之內不能以法治之,一個「寬」治政要義。故此刑獄二字,自然也就談不上了。」

這番話不但說的李建成悚然動容,就連李淵的目光之中也透出了熱切的神色,他饒有興致地催問道︰「還有什麼,都說出來听听!」

李世民似乎也講出了興致,繼續說道︰「兒臣以為父皇可以在山東單設行台,主要是為了恢復生產做養百姓,以備日後萬一與北面開戰,山東不再是朝廷的累贅,甚至能夠成為關中的糧倉。至于如何恢復,兒臣還沒有想好!」

听到這里李元吉突然插嘴道︰「這有何難,依我之見只要經略蓬萊取海鹽不就有錢了嗎!」

李建成搖了搖頭道︰「這個法子到也可取,但是卻不是急務,海鹽之利,利在民部,而眼前的田土糧棉之弊,卻是直接危及大唐社稷,一近一遠,我等當曉得取舍!」

李淵點頭道︰「太子說的對,目下讓百姓安分務農做養田土之業,乃是根本之計。」

李世民也也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山東戰亂多年,土地荒蕪者極多,人丁稀少。自大業年間以來,煬帝大修運河,導致大批自耕者傾家蕩產,河東土地絕大部分輾轉流落到一些地方豪強手中。庶民百姓手中的田土越來越少,而由于戰亂,豪強手中的田土越來越多,租息也越來越高,眾人不堪盤剝,這才揭竿而起釀就亂源。建德、黑闥之亂,皆起于此。所以若要鏟除山東的亂源,非從田土入手不可。」

「二郎這才是謀國之言,若要山東穩定不釀禍亂,終歸要先使小民富足殷實才可。」李淵贊道。

太子聞言,臉上一紅,笑道︰「真是慚愧,看來坐在長安,終歸難知下面實情。若不是今天二弟剖析就里,我這個太子恐怕每天還坐在顯德殿里空言論道呢!」

李世民笑道︰「大哥謙虛了,其實今日只事皆由我而起,要不是我當年負氣斬殺了竇建德就不會有黑闥復起,為禍兩載之亂。也不會有今日的社稷之憂了。/父皇雖未因此罪我,然臣弟心內實在難安。」

李建成擺了擺手︰「二郎這話我卻不敢苟同,此一時彼一時。你初戰建德之時,洛陽未破,王世充尚且據東都堅城以拒天兵,鄭夏兩軍數倍于王師,稍有不慎則有全軍覆沒之虞。你那時候若是分心考慮民政,恐怕如今山東之地,還是反王割據呢!甚或朝廷危殆,鄭夏聯軍兵臨長安亦未可知。」

李世民嘆道︰「這只是大哥體恤弟弟的一片私心,我自己卻不能這樣想!那時候我總領關東軍政全權,未能一舉安定齊魯,畢竟有負皇上和太子的一片殷切之心。」

皇帝擺擺手道︰「往日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們兄弟幾個好好商議一下,現在該如何平復山東的亂局。」

此言一出李建成兄弟三人的內心都開始飛快的盤算起來,想著該怎麼辦才既能應對皇帝,又能壓制對方。

「父皇,兒臣請設山東道行尚書台,統管山東歷亭、深州、兗州、瀛州、銘州、饒陽六郡。由太子殿下兼領行台尚書令,由東宮洗馬魏征任行台尚書左僕射,由楚王府長史王小胡任行台右僕射。歷亭刺史劉斌擢行台尚書左丞,其余人事,可由魏征自行薦用。」沉默了好一會後李世民第一個發言。

「世民打的是什麼主意?他這是在向我表示真心悔過不再和我爭位,還是以退為進向父皇表明他豪無私心。可不管怎麼說這樣一來就等于把山東全交到自己手里了。」听完李世民的話李建成心想。

「歷亭彰南是劉黑闥造逆之地,人心向來不穩,魏征、王小胡、劉斌都是竇建德舊部,派他們去撫慰最合適不過。朕準了。」武德皇帝道。

「父皇,兒臣還想請授四弟為門下侍士及共掌門下省。另兒臣願辭去太尉、尚書令、中書令、左右十二衛大將軍、陝東道行台尚書令、益州道行台尚書令等職,保留天策上將尊號,留在長安閑居,孝敬父皇輔佐兄長。」接著李世民又是一句讓別人怎麼也想不到的話拋了出來。

這樣一來李世民除了秦王和天策上將的尊號以外就一無所有了。這句話仿佛一個炸雷在眾人頭頂打響,听到這句話的都以為自己听錯了。

李世民的確是在以退為進,目的就是為了減少皇帝的猜忌和麻痹太子。這是昨晚他和房杜二人商量好的。昨天一接到皇帝口諭說明天要到驪山登高遠眺時,李世民就立刻召來了房玄齡和杜如晦研究對策。三人經過簡單的討論一致認為既然皇帝和太子沒有深究張亮一案那就一定不會答應他的請辭。

李淵笑道︰「二郎,這樣一來你是清閑自在了,可你有沒有為天策里那些跟著你出生入死披肝瀝膽的下屬想過?」

「父皇,既然二哥想圖個清閑自在父皇準了便是。至于天策府中所屬吏員,一體歸並東宮三省六部御史台九寺五府十二衛重新任職不就是了。」李元吉興奮地說道。

「建成,你怎麼看?」李淵問。

「萬萬不可,父皇,世民自自太原元從以來,屢立戰功倘若如此處置兒臣天下人心不服,更恐會有宵小之徒借機生事蠱惑人心謀大逆。到時候陷父皇于不仁,世民于不孝,兒臣于不義,便悔之晚矣!」李建成沉吟許久,才開口答道。

李元吉反駁道︰「大哥想的太多了,這是二哥自己提出來的,又不是父皇逼他。再說只要父皇明詔天下,令相關人等不必惶然,賞功罰過,朝廷自有法度律令,怎麼會亂呢?」

李建成微微一笑,說道︰「現在朝廷南疆輔公佑之余黨再次作亂,山東群盜紛起,梁師都還在雕陰稱王稱霸,北方突厥猖肆。父皇如果在這個時候準備世民之所請定然不利于政局。」

「建成所言及是,此事不要再提了。另外世民請奏元吉與宇文士及共掌門下省一事朕準備了,明日早朝便公布。」李淵道。

其實李淵根本沒有想過同意李世民的請求,因為他還需要李世民為他東討西殺保他江山永固呢!他唯一擔心的是太子那,現在李建成也反對他自然不會同意了。

「大哥,你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替世民說話?」李建成起身如廁,李元吉跟了過來質問道。

「世民之所請何嘗不是我之所願,可三胡你想過沒有,父皇連張亮之事都不願深究,怎麼可能會答應世民辭職閑居呢?」李建成苦笑道。

「不管父皇是不是同意你都得據理力爭,你可到好怕他們下不了台,還幫他們抬梯子。」李元吉嘟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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