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洪德王,雖說春雨伺候的是小心翼翼、周到細心,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在利用他罷了,談不上有什麼感情。趁著他進宮面聖的機會,便帶著些奴僕去了茶館听說書,也放松一下心情。
她現在的身份不同了,可是有頭有臉的人,出門在外自然是要注意些的。在她還沒出府的時候,早就有人為她去茶樓訂好了最好的包房等著她了。
舒舒服服地坐在包房里,听著樓下名角兒的戲,喝著頂級的茶,她不由得眯了眯眼楮。權力地位這種東西,對女人也是一樣重要啊。享受過了這樣的生活,還怎麼能回到過去呢?她想明白了,就算要報復,也決不能搭上了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
正想著,忽然底下丫頭來報︰「主子,門外有人要見您,說是……您的舊識……」丫頭的聲音有些低沉。自家主子的身份她們這些貼身丫鬟可是清楚的很,在以前,自家主子也絕不是什麼好出身。她的舊識,會是什麼舊識呢?會不會引起她的不快?小丫頭們心里可是沒半分信心。
春雨卻毫不介意,隨口答道︰「嗯,讓她進來吧。」自己的過去是怎樣,春雨心中清楚的很。自從跟了洪德王,她幾乎沒半分隱瞞,便講出了過去的事兒。自己是跟過別的男子的,這一點想瞞也瞞不了,那還不如索性痛痛快快地說了出來。不過,她說自己跟的是一個小門小戶,只不過後來主母用計害她,這才流落在外。她說的楚楚可憐,說到傷心處更是差點痛哭失聲。洪德王作為一個男人,又是封建的男人,對于曾經有過男人的女子本是帶有三分不滿的,可春雨實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而且平日做事小心謹慎,不似那些不知進退的女子。所以慢慢的,對她的不滿也就散去了。
她沒說出慕容府,那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反正她同洪德王話都說開了,又有什麼好怕好擔心的呢?只怕他還會更加憐惜自己,曾經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才是。
「妹妹,好久不見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春雨都不用回頭都知道來者何人了。她輕輕一笑,開口道︰「妹妹?這個詞兒好新鮮哪,不知你算是我哪門子的姐姐?」
秋韻一呆,沒料到春雨一開口就如此咄咄逼人。她還以為自己的突然出現會嚇到湘玉春,沒想到卻像是早就被她料中一樣,不見絲毫驚慌。
春雨慢慢回頭,對著她淺淺一笑︰「來者是客,這位夫人,您請坐。」
不知為何,她越是和藹可親,秋韻心中越是毛骨悚然,隱約覺得,如今的春雨已不是昔日的湘玉春了。
有些不安地坐下後,秋韻想到自己來的目的,不禁又冷冷地開口︰「妹……哼,你現在好生神氣啊在我們府中偷人被趕了出來,居然又爬上了個王爺的床。嘖嘖,真沒看出來,你倒真真是好手段」
一听這赤luo果的挑釁,春雨卻沒有動氣,她輕輕地把茶盞放下,抹了抹嘴角,才輕聲細氣地說︰「別以為現在還是在你慕容府,你是主母,我是妾侍。如若今兒個我回去跟我們家老爺說,我在外被不知哪來的瘋婆子辱罵了,你說,他會怎麼做?或者,我索性告訴他,曾經欺凌的我流落在外的那家人,見我現在又富貴了,卻還巴巴地來羞辱我,分明是沒把我家老爺放在眼里……你說,他又會怎麼做?」
春雨知道,秋韻敢來,一定是查清楚了自己現在跟的老爺的身份。恐怕她這次來,也是咽不下那口氣——曾經被自己踩在腳底趕出門外的妾侍,現在居然成了王爺身邊的女人,想來任何人都難以服氣吧。當然,至于秋韻跟她老爺間的事兒,就是她怎麼樣都猜不到的了。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借洪德王的事兒壓秋韻一頭了。
秋韻被她的話噎的說不出話來,那個人明明是自己的男人他最愛的人是自己才對春雨這賤人算什麼?可偏偏這些話,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這簡直讓她比吞了一只蒼蠅還惡心。
看著春雨嘲諷的臉,她再也忍不住,高高地揚起手掌來想要打下。
春雨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樣子,反倒是把臉湊近了幾分,說道︰「怎麼?還想打我?好啊,你打啊當街毆打王爺的女人,讓世人都知道,是哪家的夫人這麼撒潑」
這話一說,秋韻的手倒也落不下去了。事實擺在眼前,春雨現在的的確確就是王爺的女人。她這樣沒有任何理由地隨意打人,萬一鬧大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不說,反倒是落了一身的不是,說不定連那個人也看輕了她……
猶豫了半天,還是把手放下了。臨走前,她惡狠狠地盯著春雨,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等著,我要是放過了你,我就不信秋」說完便奪路而走。
她走後,春雨繼續悠然地喝茶听戲,看上去絲毫沒有受影響,可心中的恨與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已經開始慢慢模糊的景象又一次因為秋韻的出現而浮現在眼前。她握住茶杯的指關節已經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在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復仇的願望。等著吧,慕容府,一個都跑不掉
跑出茶樓的秋韻踉踉蹌蹌地好容易站穩,淚水卻忍不住地滑落。春雨也許以為她是在不忿,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不過是在做任何一個有了心愛男人的女子會做的事。想到剛才春雨的嘲諷嘴臉,她恨不得立時上去撕爛了她的臉他,他怎能納了春雨呢?他怎麼可以這樣呢
秋韻有些後悔,今日自己實在不該如此沖動,跑來自找羞辱。她恨恨地回頭看了一眼茶樓,她知道,現在的自己也只能暫且隱忍。只要那個寶藏的秘密揭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一定要那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秋韻坐上馬車離去後,街角處有一個人正悄悄地看著她的離去,秋韻走後,他也迅速消失在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