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在自己的小屋中听著底下人的回話。
那人說的很詳細,雖然秋韻進了茶樓的包廂之後說的話听不真切。可後來她們起了爭執後,嗓音有些大了,外頭的人便听到了幾句。
回稟完後,那人便行禮告退,一句多的話都沒有。柳春靜靜地喝著茶,腦子里在想象剛才那人說的場景,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秋韻在慕容府中蟄伏了這麼久,想來也是有她自己的目的。按道理說,湘玉春已經出府,跟她再無瓜葛。就算是她現在又成了一位王爺身邊的妾侍,讓秋韻有些不安了,可她也不用如此不顧臉面的大吵大鬧,這——不是她的作風啊?
柳春越想越覺得此事有問題,便喚上來一個人。此人一身勁裝,顯得很是精干。柳春對他耳語了幾句,他便抱拳離去了。如此,柳春才安心了不少,現在便坐等消息也就是了。
他拉開一個抽屜,拿出從慕容府上的小花瓶中拓下來的奇怪文字,忽然覺得寶藏于他也不是那麼重要。說到底,這寶藏到底有還是沒有,都是人家慕容府的事兒,跟他沒一點干系。雖說跟他正在查的事兒有些交集,但如果剛才那人查出來秋韻她……
退一步說,那個花瓶已經銷毀了,現在這份拓印的文字只有他和一桑才有,慕容府的人暫時是拿不到這份東西的,這就可以讓他的調查不受別的影響,這就夠了。
秋韻自從那天從茶樓出來後,便安分守己,幾乎足不出戶。其實,她在暗中加緊了查那批寶藏的事情。雖然還沒有什麼頭緒,可她並不氣餒。比耐心,比時間,她有的是
她不出門了,凡臣也不好硬是趕她出門。可她日夜都在府上,要凡臣怎麼去找她在外頭的那個男人?凡臣不想讓她疑心,因此也隔三差五地去她那兒歇息,可再也不願意踫她。秋韻滿腦子都是寶藏的事兒,凡臣以累了為借口,自然也沒有引起她絲毫的戒心,甚至希望凡臣不來才好呢
在秋韻這兒是有力無處使,凡臣又把心思放到了一桑和連城身上。畢竟,自己的好兄弟看上了自己的妾侍,這事兒怎麼說都是他心里的疙瘩。
于是,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他主動把連城邀到家中來吃酒,還把酒席擺在離紅絲閣不遠的花園里。
酒喝到一半,他假作有些醉意,便扶著下人的手說回房去稍作休息,喝碗醒酒湯什麼的。
連城雖然有些奇怪,可也沒作多想。他來過慕容府多次,自然知道這里離紅絲閣不遠。凡臣走時帶走了不少伺候的丫鬟,現在留著的也不過是兩個低等丫鬟罷了。
想到一桑,連城的心不自覺地便熱了起來。知道不應該,也知道她對自己的拒絕,可感情的事真是沒法控制。看了眼凡臣走出去的小路,他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裝作隨意地在花園里逛了起來。
而好巧不巧,這日因為天氣好,一桑便帶著珠生,主僕二人坐在紅絲閣外的小園里打絡子,不時地開著玩笑。
一桑從沒自己做過精細的手工活,自然打不好。雖說有珠生在一旁教著,一桑也努力地在學,可還是打得歪歪扭扭的。
「主子,您這絡子打得可真是不怎麼樣喲」珠生笑嘻嘻地調侃著。
一桑啐了她一口,說道︰「你這死丫頭,現在倒是牙尖嘴利的,都會來嘲笑我了」
兩人打鬧了一會,便又繼續扯著閑話,打著絡子,興致高的很。
忽然听得樹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兩人齊齊往那兒看去,居然是連城來了兩人各懷心思,一下子臉上都有些尷尬。
連城看得真切,卻也知兩人是為了不同的事兒在尷尬。他故作輕松地上前打了個招呼︰「天氣真是不錯,在這兒做女紅?」
一桑一愣,霎時間反應過來自己打的絡子可是男人用的樣式她連忙把絡子塞進了籃子里,強笑著說︰「嗯,是啊,天氣好,便,便出來坐坐……」
連城顯然看到了她這個奇怪的舉動,不過他卻裝作沒看見。只要能看到她的樣子,跟她說上一會話,他已經很滿足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了。
而珠生雖然在初見他時有一些驚慌,可也馬上平靜了下來。舉止十分得體大方地對他行禮,然後便退到一桑身後不再說話。可心里的一絲絲甜蜜與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連城見珠生這樣,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一桑卻已站起身來告辭︰「我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連爺您慢走。」說完,便帶著珠生轉身走了,一句多的話都沒有。
看著她婀娜的背影,連城除了苦笑還是苦笑。早該料想到的,不是麼?
而此時,隱在暗處的凡臣心中也有了一絲釋然。看樣子,自己確實對一桑多疑了,她沒有一點兒不恰當的舉止,反而時時懂得避嫌,很識大體。至于連城……凡臣也只當他是一時間的意亂情迷罷了,畢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在這個時代還是很深入人心的觀念。
連城當然也沒有注意到凡臣,渾渾噩噩地回到了酒席上,又吃了幾杯酒,便匆匆走了。
雖然他告誡了自己無數次,這種沒有結果的一廂情願的感情,不要做太多留戀。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份心事,他又能同誰訴說?凡臣?父親?還是青樓中所謂的紅fen知己?
出了慕容府的門,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步一回頭地走了。這慕容府,也不是他能常來的地方。同樣,那個女人,也不是憑他就能常常見到的。
雖說剛剛吃完了酒,可他的頭腦卻清醒的很,想到剛才一桑手中男人樣式的絡子,他心中更是苦澀到了極點。難不成,那個是她打來給凡臣的?她……終于妥協了麼?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便大踏步地向一家酒館走去。
正自喝著神魂顛倒,忽听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連爺,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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