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主哈哈大笑幾聲,鑽進轎子里,和他那一幫凶惡的手下遠遠地走了。滿街的百姓盡都舒了口氣,紛紛上前來問珞寧傷勢若何。
上弦月心疼珞寧的傷,更恨那狗官,憤恨地道︰「珞寧,他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要你給他彈琴?隨便一招呼就去表演,當你是戲子嗎?」。
珞寧喝道︰「月兒,莫亂說話。」
上弦月低頭不語,手將衣角擰成了一團麻花。
回到家里,夢澈一看到珞寧的傷勢,先將那幫狗官差罵了一通,又將上弦月數落了一遍。上弦月知道是自己的沖動闖的禍,也不多分辯低著頭默默地听著。最後還是珞寧道了句︰「此事不能怪月兒,夢澈你莫再數落她了。月兒,回房去吧。」
上弦月走後,夢澈卻還是余怒未消︰「月兒都被你寵壞了,做什麼事情都不計較後果。即使看不過去,也不能這麼莽撞。想要給那狗官點苦頭吃還不容易嗎?」。
她是夢靈,可隨意入夢、造夢、化夢。大廳廣眾之下不便做什麼手腳,但若是要到了夜晚在睡夢中想做點什麼,又有誰管得了?
珞寧當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卻不甚認同,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我也只是誤傷了一下,並無大礙。即便是叫我去獻琴,也是次數有限,他堂堂城主總不會什麼事都不做天天就听我撫琴吧?」
夢澈道︰「寧,你就是太好說話!什麼叫誤傷了一下?瞧瞧這手臂了都有淤紫了,你何曾吃過這苦頭?」
藥已擦好,珞寧拂下袖子遮住了臂上的傷,道︰「確實無礙,只需幾天自然就消紫了。你不許去找他麻煩,你的身份特殊,萬一泄漏出去就不好了。」
夢澈道︰「我造幾個噩夢夜夜纏著他,叫他天天睡不安枕。憑他一個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發現是我做的手腳?」
珞寧道︰「夢起總有因,只需有一點點疑心,就有可能識破此事。他雖是普通的人類,但你莫忘了人類有克制你的法寶。況且我听說這位新城主後台頗硬,不好惹。」
「怕什麼?就算他發現了,大不了咱們一走了之。」
「我們是可以一走了之,但這里的鄰居們勢必會受到牽連,難道你想讓所有的鄰居都背井離鄉隨我們亡命天涯?听我的,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哼,爛好人!」夢澈雖心中憤憤不平,但珞寧如此說,她也不得不听。
上弦月心中煩悶,在屋里呆不下,索性出門四下閑逛。
想到狗官的可惡,想到珞寧為她受的傷,心中的火就不打一處來,嘴里狗官、惡差的罵個不停。罵著罵著,又想到那一晚听到的事。只覺所有的類事都如一團亂麻纏在心頭,剪不斷,理還亂。
忽地抬頭間,又見前頭街口走過兩個熟悉的身影。上弦月喊道︰「喂,葉錦、葉繁!」
葉錦、葉繁就是上弦月在書院中的同學。最初雖然欺負過她,但小孩子間本就無過不去的深仇大恨,又因後來秋晨兒與上弦月握手言和。身為秋晨兒「跟班」的葉家兩兄弟自然也和她達成了和解。
書院結業後,同一撥的男學生都忙著應試入仕,葉錦葉繁自然也不例外。只因他二人平日里學習不甚用功,連鄉試都未能通過。二人也就絕了入仕的想法,專心跟著父親學做生意,倒也忙著難見影蹤。今日卻突然在街上閑逛,且瞧那模樣似乎有些垂頭喪氣,上弦月這才喊住了他們想問個明白。
見是上弦月,葉繁扯了個笑臉,葉錦寒暄道︰「有些日子沒見了,听說你們搬離了書院,近況可還好?」
「馬馬虎虎。」上弦月簡單地回了句,斜眼看著葉繁︰「怎麼笑比哭還難看?是不是又被你老爹訓斥了?」
葉繁被道破,索性收了笑,憤憤地道︰「要只是被我爹訓倒也罷,天底下哪個兒子不挨老子訓的?」
上弦月道︰「不是葉老爺?呵呵,那倒是奇了。除了葉老爺、秋晨兒外,還真想不出誰能給葉家公子氣受。」
葉錦嘆了口氣,道︰「是錢海那混蛋。」
「錢海是誰?」這名字听著倒是陌生。
葉繁道︰「你不知道嗎?錢海就是咱們弓月城新任的城主。」
上弦月道︰「原來是他。他是官,而你們葉家乃是城中首富。自古官商相勾、狼狽為奸,按說你們家跟他不該有沖突之處,你們又怎麼會受他的氣?」
葉錦道︰「好話從你嘴里說出都變了味。什麼叫官商相勾?不過是互利互惠,況且我們葉家做的都是正經生意,從不做損人利己之事。罷罷罷,說正經的。錢海新官上任,我們葉家主要的生意都在弓月城,自然少不得要巴結巴結他。所以今天一早我們兄弟倆就隨著老爹送貼拜見……」
不等他說完,急性子的葉繁就接過話道︰「那錢海真是好大的架子,足足叫我們等了半天才慢吞吞地露面。官腔打了半天,繞來繞去的,最後那意思竟然是想要我們葉家茶葉莊的三分之一股利。你說這不是明擺著搶嘛!」
葉家涉及的生意雖多,卻以茶葉為根本,連楚城都有葉家茶莊的分號。三分之一的股利自然是十分可觀的,也難怪葉家兄弟會如此氣惱。連上弦月听罷都十分氣憤,直罵那錢海貪得無厭,又道︰「跟你們老爹說叫他一分錢都別給那貪官,氣死他!」
葉錦苦著臉道︰「你怕是還不知道,那錢海的表叔是朝中司禮大臣,當今皇上面前的紅人。若是得罪了他,莫說弓月城中混不下去,怕是在整個楚靈國都無法立足。所以我老爹的意思是想再跟他打個商量,實在不行也只能依他的意思了。只是這事實在是氣人。」
葉繁用腳使勁地踢著牆根罵道︰「貪心的家伙,也不怕撐死!」
葉錦道︰「行了二弟,忍一忍吧。雖是可氣,卻也無奈。對著干總不是辦法。」
上弦月眼珠子咕嚕一轉,忽地靈光一閃計上心來,道︰「雖然不能明著干,但我們卻可以在暗地里整治整治他,叫他出出丑怎麼樣?」
葉繁聞言眼眸瞪時一亮︰「你這丫頭從小鬼主意就多!快說,怎麼個整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