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女帝 卷二︰弦月 第四十九章 海角天涯

作者 ︰ 初辰公子

初蕊小榭。

「什麼?包下我的不是楚星昕?」上弦月的聲音有些驚訝。楚星昕曾說過,凡是她出場,他必將會不計代價包下她。一來是成全自己紈褲子弟的名聲,二來也不希望她被別的客人糾纏。

夢淵道︰「如此豈非正合你的意?總是跟他攪在一起,你也無法認識其他的權貴。」

「說得也是。」上弦月隨即釋懷,反正有夢淵在,她也不擔心會被識破本來面目,更不會讓男人佔了便宜。

「夢淵,你可知道那人是何來歷?」

夢淵搖頭︰「來者頗為神秘,起初只是在二樓一間並不起眼的小包間內,帶了一名隨從,行事十分低調。直到後來,拋出一百顆東海明珠方才引起嘩然。」

「沒想到我醉舞竟如此值錢。想來出手如此闊綽,身份也必定不凡。希望能幫得上晚兒和晨兒,如此我也好早些月兌身。」

正說話間,夢淵眼神一緊,道一聲︰「他來了」而後身影迅速成煙,消散在虛空中。

同時,門外傳來帶路婢女的聲音︰「醉舞小姐就在里面等候,請公子入內。」

門在「吱」的一聲中被推開,桌上的燭驟然受驚,堪碪一滅後又驟然亮起。而他的面容也在燭光下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是你」只一眼上弦月便認出了來人。

那人揮退了婢女,抱拳一禮,溫莞而笑︰「一別多日,近來可好?天之涯。」

小七去了菡笑的住所,九公子形單影只地走在月下小徑上。望雲樓輝煌的燈火、笙歌曼舞盡都拋在身後。而他低頭斂目,神思在外,不知在思索什麼。似乎腳步只是下意識地在挪動,不知過多久,停步抬頭,但見一泓幽水出現在眼前。

夜風泠泠,吹皺了一池靜水,月影倒映在水中,聚了又散。依水而建的是初蕊小榭。橘黃的燈光從軒窗中透出,在這片幽夜中顯得格外溫馨。

「你,你真得愛上了她嗎?」。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分明是淡漠的語氣,卻依稀能辯出間中夾雜著幾分哀怨。

月色下,九公子神情一緊。然而,等他轉過頭時,不羈的笑容卻又佔據整張臉。

他道︰「夜萱你今日倒是好雅興,這麼晚了還在園中散步。」

夜萱冷冷地望著他,一字一頓地問道︰「我在問你,你真的愛她嗎?」。

九公子道︰「當然愛,否則豈會不惜一擲萬金。只可惜今晚卻被人搶佔了,說來都怪小七,兄弟一場卻舍不得替我多出些錢」

他說得隨意,可是那一字一句,卻仿佛刀子一般深深地刺進夜萱的心里。曾經,他也為她一擲千金,道盡海誓山盟。

可是後來呢?人面依舊,誓言成空

極力地控制,眼淚卻還是忍不住滾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卻絲毫不能打動面前的人。

他還在笑,無視她的眼淚,她的傷心。

「楚星昕,你當真如此無情過去的種種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我在你心里又算什麼?」她終是再難克制,聲聲質問。

楚星昕一愣,似乎未料到一慣清冷的她竟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旋即,他卻又一笑,似乎將她所有的傷心當成一場笑話。他道︰「你也說了‘過去。何所謂過去?過而去之,稱為過去。又何必一味糾纏?至于你,你是夜萱,即是頌音閣的花魁,又是御用樂師,也是本公子曾經的紅顏知己。」

「原來我們之間的種種在你看來只是糾纏、曾經、過而去之楚星昕你……你……」淚水劃過她美麗的臉龐,那麼的憂傷。只可惜這份憂傷無法感動面前的人,他仿佛真是鐵石心腸,臉上仍掛著不羈的笑。

正是這種笑,曾經深深地打動她。雖然他是情場上有名的浪子,可是她卻固執地相信自己能讓浪子安定下來。也總認為他的不羈只是表面,只有她能看懂他內在的才華。

然而現在,又是這笑,無情地粉碎了他的一切。

心狠狠地疼,卻猶不死心,朦朧的淚眼楚楚可憐地凝視著他,道︰「星昕不要這樣對我好嗎?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絕情的男人,你現在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楚星昕道︰「夜萱,也許你一開始就認錯了人,本公子游戲花叢慣了,豈可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

夜萱咬唇不語,只任淚水肆意地泛濫。

「夜深了,本公子困了。」他說罷,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轉過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而她,卻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沖著那個即將淹沒在夜色中的身影道︰「夜萱從未要求公子放棄整片森林,只求公子不要拋棄夜萱求你……」

前頭的人足下一滯,冷淡而決絕的聲音隔著夜色傳來︰「你如今已是御用樂師,也有被贖身的資格,願意為你贖身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你還是忘了我吧。」

話罷,他便已抬步,越走越快。直到已將她遠遠地甩在身後,才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夜萱對不起,寧可你恨我,也比愛我好……」

他一抬頭,看到的是一輪明月高懸蒼穹。月,那樣清亮,卻怎麼也照不亮他的心。只有那雙烏眸倒映著月光,閃著瑩瑩的清光。

那番絕然的話,傷的到底是誰?

屋內,燈火通明。燈光是黃色的,可是映在他的眸子中卻變成了藍,深邃的藍,仿佛是海底深處的顏色。

上弦月摘下了面紗道︰「海之角?你倒是好眼力,隔著面紗都認得出我。沒想到竟會在這里見到你,還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海之角道︰「你這雙眼楮太過美麗,見一眼就再難忘記。可惜一般的人只會被你臉上的斑點所影響,根本發現不了你的美。你不是說過不會到楚城的嗎?如今又怎會淪落到此?」

「怎會淪落到此?」上弦月冷笑一聲,忽又笑容一斂慍色大現,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道︰「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我好心救你,你卻將我偷得一干二淨害得我沒錢租車,搭了歹人的車,最後陷入這地方。你倒好,還好意思來嫖我?廢話少說,快還錢」

上弦月雖揪著他,但她一介弱女子力氣又能大到哪里去呢?而他,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掙開,卻偏任由她揪著,滿面歉意地道︰「當初之事確是在下不對,雖有苦衷但卻害得姑娘如此境地,在下也是難辭其咎。今夜包下姑娘亦無惡意,只是想設法救姑娘出來,也算是彌補一二。」

他語氣誠懇,毫無做作。上弦月滿月復怒火亦熄了不少,雖松開了手,卻也不願輕易放過他。

她面色一沉,喝道︰「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晚了些嗎?你可知我是如何進來的嗎?就是因為錢被你偷光了,租不了車,天寒地凍的只能徒步行走,走了一天累得快趴下了,後來遇到了輛車說盡了好話才同意搭我一程。誰成想,那車里坐的是押解官ji的官差,只因半路中跑失了一個姑娘,就將我迷昏頂了空缺送到了頌音閣。我清清白白的姑娘,只因一時心軟救了你,淪落到這風塵之地。你現在想彌補不覺晚了點麼?你可知這里的姑娘一入此間,除非能入香雲樓,否則連贖身的資格都沒有。你又如何救我?苦衷?哼,你倒說說看你是何苦衷,竟能讓你如此違背良心,害我如此」

海之角當然也知道一個女子的清白到底有多麼重要,只以為上弦月真的是因他而毀了清白。心中的愧疚更深,道︰「在下也知道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錯已鑄成,無力挽回。是以,在下也不敢奢求姑娘的原諒。只希望姑娘能接受在下的幫助,離開這里。姑娘的後半生,在下必負責到底。決不再叫姑娘叫丁點委屈。」

上弦月道︰「我說過了,這里的姑娘是官ji,皆為戴罪之身,輕易不可贖身。我雖是誤入此地,但被這里的規矩所束服,贖不了身。日後只能靠出賣皮肉過活,即使我的舞叫人看厭,或者我面紗下的丑臉被公之于眾,不再是紅極一時的名ji,也只能在這方小院中老死。永不得自由」

她說得淒慘,面上也同時露出悲切的表情,就在泫然欲涕之時,又急急轉過身抬袖,似乎是在偷抹眼淚。可是事實上,她的唇角卻露出一抹笑意。若不故意說出這番話,如何能叫他加深內疚?若說鞭子能為皮肉帶來一時的痛苦,那麼內疚則是無形的鞭子,能抽在人心上,使人長久難忘。

哼,要知道她上弦月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得罪了她,絕不會那麼輕易就饒過

海之角道︰「姑娘放心,在下在楚城中尚還認識些朋友,莫說你是誤入其間,即便真是官ji也可月兌去罪藉。」

「你到底是什麼人?」上弦月忽地回首,直直地盯著他。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按楚靈國的法律,充為官ji者,其罪非小,除非有皇帝的赦免方可月兌去罪籍。又或者像夜萱那樣,憑自己出色的才藝升為御用樂師,才有被贖身的資格。而海之角竟能輕易的說出那樣的話,其身份絕對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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