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女帝 卷二︰弦月 第六十一章 御用樂師的選拔

作者 ︰ 初辰公子

夜萱道︰「醉舞妹妹說得是。是姐姐方才想得簡單了。只是咱們是女人家,女人最易意亂情迷。為了抓住喜歡的人,我可以不惜一切。」

方才還是「姑娘」現在又轉為「妹妹」相稱,上弦月知道她心里上對她的防備已漸漸撤離。

只是這痴情,又顯然有些簡單的女子,叫上弦月的心漸漸地軟了下來,和聲道︰「你我同為女人,又以姐妹稱,我也不妨跟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姐姐,女子痴情本不是錯,可是你用方法卻是錯了。」

夜萱問道︰「錯在哪里?」

上弦月道︰「你以為我這近段時間跟九公子走得近些,所以便覺得我跟他之間已暗生情素,又不惜代價地想叫我們疏遠。可是,縱然我疏遠了他,他日難保不會有別的女人出現。到時你該怎麼辦?咱們這類的女子靠色相賺錢本就不易,賺的錢難道都要花到這個上頭?你現在是有些人脈,或許也願意給你些面子。可是久了呢?人情,終會有用盡的一天。等到有一日,你的一切都消耗光了,卻發現自己卻想抓住的東西原來根本抓不住,那時再後悔可就晚了。」

她語氣誠懇,夜萱听著心下戚戚,淒然一笑,道︰「妹妹說得這些我懂。我也知道他生性風流,從認識他的那天起,身邊的女子就數不勝數。可是又能怎麼辦呢?我的心已然在他身上,想收已收不回了。當初他還總隔三岔五的來我那兒,可是近一年來,他來的越來越少,到現在我想見他一面都難。我沒有辦法去要求他什麼,只是想你這段時間跟他走得近,你若是能疏遠一些,或許,或許他就會想起我。」

上弦月想了想,道︰「姐姐,妹妹想再問你一句,若有一日他另娶旁人,你還願意如此為他嗎?若是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你可甘心?」

夜萱眼中的悲色更盛,卻還是固執將頭一點︰「只要能陪他在身旁,哪怕只做一名研墨的婢女我也心甘情願。」

傻呀傻又有誰能想到,頌音閣中高高在上的花魁,竟是如此為情痴傻女子?可是這她的痴傻只叫人心疼。

楚星昕呀楚星昕,你又如何能負這番深情?

上弦月心中這般想著,面上只能將一切情緒掩下,握住夜萱的手,道︰「姐姐,你可相信金城所致,金石為開?」

夜萱點頭。

上弦月笑道︰「我也相信。我更相信,終有一天九公子會被姐姐的深情打動只是現在姐姐暫時莫逼得他太急,否則極有可能適得其反。」

楚星昕與海嵐的事暫時不能叫夜萱知道,而現下的關口也不能叫海嵐知道夜萱的存在。當前情況只能先穩住夜萱,至于以後,還得看楚星昕的意思。畢竟這類的事,外人是不能多說什麼的。

接來的幾天里,上弦月依舊練舞。夜萱經過那一次的事後,明顯與她關系親切了些,時不時地來初蕊小榭小坐。她因之前已參加過御用樂師的選拔,頗有些心得,也教授了上弦月許多該注意的細節。

決選的地點是在滄瀾江畔的「落霞閣」中。這是專用于樂師選拔的場所。前頭的初選、復選亦是在此舉行。只是此地管理頗嚴,一般的百姓只能隔著高牆大院,依稀听到里頭聲樂歡欣,卻難見里頭的人。

而負責此事的評委則是楚靈國中十位編內有品級的樂師,柳亦真作為三品首席樂師,自然也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各位參選者的親朋好友。

崇華夫人也在其中,她此時就坐在表演台的帝的觀眾席上。夜萱就坐在她的身旁。她二人雖一個是頌音閣的主人,一個是閣中花魁,可是坐在一起時除了開始的幾句寒暄外,並無多余的話。

與之相隔不遠的評委席上,柳亦真側目看了眼夜萱,心中卻是有些奇怪。夜萱是他的徒弟,自然也知道她心性淡然,對此類事情毫不關心,為何此際卻特意到此觀演?

他當然不知道這陣子夜萱與醉舞走得較近,所以中原由自然也猜不透。

而夜萱,始終只是帶著淡漠的表情,冷冷地看著台上的演出。無論台上表演者的技藝多麼出色,她卻是連眉頭也不挑一下。

直到台上有主持的官員報出下一個出場的人是「醉舞」時,她才神色一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來。

雖然這笑容一現即逝,卻還是沒能逃過崇華夫人的眼。

夜萱與九公子的事,崇華夫人自然是十分清楚,當然也知道自從醉舞出現後,九公子便再未到夜萱的香雲樓去過一次。按理,夜萱不是該恨醉舞才是嗎?為何她不但沒有絲毫恨意,反倒是這幾日與醉舞越走越近,甚至連她的決選也親自來看?

那個醉舞到底使了何種手段,同時魅惑住九公子與碧海國皇子不說,還讓以孤傲著稱的夜萱都對她另眼相看?

然而這些還來不及細想,她所有的注意力已轉移到了台上。今次決選,醉舞又會表演什麼樣的舞蹈呢?

在場的人,包括那些評委都十分期待。

其實,上弦月的舞技雖說不錯。可是眼下卻是全國的樂師、舞師中的精英聚集,能入決選的又是精英中的精英。若單論舞技,上弦月並不比他們出色多少。

她之所以能在楚城中極負盛名,說白了是靠著奇思異想的編舞。

無論是水中,還是在懸于半空的鼓上,這都是別人從未用過的點子,一開始就能起到嘩眾取寵的作用。

而人性中對于未知人物,總是會產生窺探欲,所以她只在遠處跳舞,將那神秘之感發揮得淋灕盡致,自然也能勾起人的好奇。再加上平日里在頌音閣表演時都是夜晚,夜色淒迷,借著燈火可以營造出如夢如幻的效果來。這充份的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時間的把握、地點的運用,再加上弦月尚算不錯的舞技,如此一結合,出來的效果便是「驚艷」

可是現在正是上午,日光明媚,沒有夜色作掩,無法營造出好的效果來。而觀眾們,除了各個選手的親朋好友外,就是那十個評委。評委們也不是一般的觀眾可比,他們更為注重的是「技巧」。

崇華夫人雖然近段時間突然對上弦月照顧有佳,但每場舞的編排,卻是上弦月親力親為。

今日這場舞,可是上弦月費了不少的腦筋方才想出的,為了不泄露出去,好達到出奇致勝的效果,上弦月排舞的時候,除了綠汐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具體的細節。

上弦月沒有直接說出,所以崇華夫人也不好拉下臉來探問。此時卻也如別的人一樣,伸長了脖子等待著好戲的開始。

舞台還是那方舞台,長五丈,寬四丈,上頭鋪著紅色的毯子,周圍亦無別的什麼裝飾。比起望雲樓的舞台來,多少顯得有些樸素。

而此時這方舞台上卻豎著八面如石碑一般的東西,一個多高,以紅紗相裹,是以也無法窺出那到底是何物。而真正的主角卻不知身在何處。

樂聲起。

演奏的是名曲《飛天》——瀚海天河,縹緲雲霧起伏不定。絕色的天人,飛旋起舞。曲中描述的場景,如詩如夢、如畫如幻。可是人間呢?人間又哪里能尋那飛舞的天人?

曲音漸漸撥高,已然進入了第二階段,可是主角卻未現身。正在眾人都有些不耐煩之時,一道紅綾忽畫出一道弧線從眼前飛過。

曲音轉,又回到悠揚舒緩的調上。而紅綾旋轉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仿佛是翻騰的紅霧。層層疊疊的紅霧中,一個窈窕的身姿忽然自天而降。

降下,卻未降到地面,而是踩在那八面豎著的如碑一般的東西上。

此時,上弦月一襲白色素衣,臉上當然也是以白紗遮面。于這紅紗繚繞中,那一抹淨白色,格外顯眼,仿佛是九天的天人,在天河雲海中起舞。

而那八面豎著的東西,卻成了她的踏腳之樁。但見她身姿靈動如飛燕,在那個樁上自由穿梭。長長的水袖亦在甩、拋、旋中,將舞的美發揮到淋灕盡致。

《飛天》之曲,本是描述天人起舞所作。一般的舞者是極難將天人的飄渺表現出來。

上弦月想到的是就使自己能在半空中起舞,借由紅綾的拂動,營造出雲浪霧海的感覺。而她本人的出場更是精心設計。就在別人都被場上的景象所吸引的時候,她借由腰上的細索降下從屋頂落下,待注意到她時,只看到她投身于這片雲浪霧海中,仿佛是天人下凡。

這一系列說說容易,但每一個環節的設計,每一分時間的把握,以及落下時的準確性等等,重疊在一起,要完成起來就並非那麼容易了。更為重要的是,她此時是踏在那八個豎著的不明物體上,每個的落腳點僅只方寸間。若非她的腳下功夫穩定,絕難立足,更遑論在那里起舞?

崇華夫人面帶笑意,對這樣的設計十分滿意。雖說那丫頭心機深沉,有時連她也捉磨不透。可是那股子精明勁,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只是那八個東西為何要設計成扁扁平平的,連落腳點都幾乎快沒有了?

轉目間,崇華夫人又瞟了眼評委席,但見幾位評委具都是滿面贊許之意。看來這場決選,醉舞必中無疑。這個想法剛剛在崇華夫人心中閃過,卻又消失。因為她此時的目光正好就落到了柳亦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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