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儀陪笑寒暄道︰「啟稟王爺,下官在這里備了宴,就等著王爺到來就可開晏了。邊陲小地也沒有什麼山珍海味,都是一些鄉間土產,王爺不要先嫌棄。」
此時,已有下人將菜肴陸續端上,楚星昕斜眼掃了眼桌上的菜,皺眉道︰「菜,確實寒酸了點。可有好酒?」
「酒?哦哦,有有」周儀聞言又急急呼人抬上幾壇自己珍藏了許久,舍不得喝的酒,殷情奉上。
不料,楚星昕掀開蓋子,只聞了一聞,就極不客氣的將酒將地上一摜,不悅地道︰「這種酒也好意思拿來招待本王?哼,喂給本王的馬,馬都不喝」
周儀道︰「王爺見諒王爺見諒咱們這是窮地方,實在找不著好酒。」
楚星昕瞪了他一眼,低嘆一聲︰「什麼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他頗為不悅地揮了揮手,「罷罷罷本王就不跟你計較了,房間可備好了?本王要和美人下去休息了。」
周儀道︰「王爺,這宴已備好了,您看……」
楚星昕道︰「留著你們自己吃吧。本王長途行軍,乏了。美人,你也乏了,是不是?」
他身邊的女子也揉著眼,嬌嗔道︰「妾身早就困了,王爺咱們快去走吧。」
楚星昕道︰「好好好就走,就走。周儀,還不快叫人帶路?」
周儀無奈只能引著楚星昕往後宅走去,一邊卑躬屈膝地陪笑,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話。奈何楚星昕的注意力全在身邊的女子身上,十句話,得不到他應一句。
周儀只能以笑來掩飾尷尬,偏生又恐不說話,會顯得冷落貴人,只得又道︰「王爺領軍長途而來實在辛苦。底下的眾軍也是辛苦。不知王爺將大軍駐扎在何處,下官派人送些酒菜去慰勞慰勞。」
楚星昕頭也不地回了一句︰「駐軍的地方不是你安排的嗎?現在倒來問我。」
周儀不明所以,道︰「下官只將先頭部隊安排在城中,大軍的安扎地,下官實在不知。」
楚星昕輕描淡寫地道︰「先頭部隊就是本王領來的大軍。」
一句話卻叫周儀疑惑更深。
「本王領來的人,統共也就一萬兩千人。大軍如今全在城中駐扎。這間房就是給本王準備的?確實夠寒酸的。看在眼下時機特別,王爺也就不敢你計較了。不過本爺夜間不喜歡有陌生人靠近,所以你吩咐下去,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輕飄飄的一席話,叫周儀呆愣當場。一萬多的援軍?那該如何應對十萬之眾的敵軍?
夜風吹來,他寒得渾身一顫。可是更寒的卻是心。
「吱」上弦月掩好窗子,摘下面紗,道︰「周儀走了,看來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楚星昕笑道︰「咱們這出戲演得十分到位。想必明天,我這個無能王爺的大名就將傳開了。」
上弦月道︰「不光會在典昌城傳出,邊陲幾個城鎮也都會知曉。」
楚星昕道︰「你覺得周儀那個人如何?」
上弦月道︰「是個老實的官員。可惜太過老實的人,通常也都平庸。靠他這樣的人來守城,只需一戰,便會破城。」
楚星昕道︰「你所言不錯。若非太過老實,豈會爬不上去,十年駐守在這清苦之地?不過這樣也好,老實的人容易操控。若是太過狡猾之人,咱們還要花些心思來應對。」
上弦月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楚星昕道︰「接下來,當然是等著張晉雲的信。」
上弦月笑道︰「你倒是很有把握呀。」
楚星昕道︰「那是自然。張晉雲一直將自己視為奇兵,暗隨在後。所以手握先機,只望著我們這個餌為他鉤得大魚,他好坐吃勝果。現在咱們偏偏叫他從暗中走到明面上來。他再隱藏也就沒有意義了。」
上弦月接著道︰「所以他現在需要計較的是如何打這場戰才能獲得最多,而損失的少。所以不管怎麼樣,他需要先模懂你的意思,再從長計議。」
楚星昕伸手掌,掌中明明空空如也,他卻覺得已握有最想要的東西,道︰「現在先機已在我們的掌中。接下來的事,只要計劃的好,我們便能將這場死局走活」
夜已深,燭燈都快燃盡。
「接下來的事,咱們明天再討論。夜深了,早點休息吧。你這些天跟著我風餐露宿的,也已累壞了。」楚星昕指了指床,又道︰「你睡床上,我在這桌上趴一晚即可。」
床是張大床,柔軟厚實的鋪蓋。在這深寒之夜,躺進去必然舒服。
但上弦月卻猶疑著。
楚星昕道︰「怎麼?怕睡不慣嗎?」。
上弦月道︰「你也是風餐露宿,一直都未休息好,終于入了城,該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才是。」
楚星昕道︰「床只有一張,我若睡了,你該怎麼辦?為了將紈褲子弟的形象演到底,已經委屈你跟我同睡一房了。這床,還是你睡吧。我堂堂男子漢,難道這點苦都受不得?」
他說罷將披風將身上一裹,然後伏在桌上闔目而睡。
雖有緩爐,但半夜寒氣逼人,只裹一件披風如何受得了?
上弦月心有不忍,道︰「要不,要不我們就睡一張床上吧。」
「這……」楚星昕遲疑著。
上弦月臉頰已緋紅,嘴上卻還放著豪語︰「你我即是朋友,就不該論這小節。大冷天的,你若是凍出個好歹,誰來領軍打仗?行了行了,甭婆婆媽**,快些上來睡覺吧。」
她說罷將鞋一月兌,和衣鑽起被窩里。將頭朝里,掩下尷尬,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她都如此了,楚星昕自然也推月兌不得,也和衣上床。本是浪蕩公子,眠花宿柳早已習慣。但今晚,他卻忽然覺得異常緊張,側著身子,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會驚到身邊的人。明明是困到極致,思緒卻偏偏格外清楚。
這樣睡著還真是折騰人——楚星昕心中苦嘆不已。
正在時,忽然感覺身邊的人原本平緩的氣息變得急促起來。凝神靜听了一會,只覺得呼氣聲越來越急,最後又成了低喃聲。聲音卻是極為壓抑的,仿佛是被什麼恐怖的事所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