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問了!小柒,此生,你一定要幸福!」霜凌撥弄了一下床頭的幾個雕花,床下的地面突然活動起來,綻開一條縫隙。
「這里有一條密道,通向相府之外!你快下去!」霜凌催促道。
「嗯!」藍柒柒一邊跳下去一邊問,「這條密道是什麼時候修的,我怎麼不知道?」
「來不及跟你講了,以後若有緣,你自會知道的……」見她進了密道,霜凌如釋重負。門外響起腳步聲,看來,那些人馬上就要殺進來。
「娘親,你快下來呀,我們一起走!」藍柒柒見霜凌站著不動,急忙催道。
霜凌嘆了口氣,面帶不舍的撥弄那些雕花,「小柒,娘已經活夠了,不能再陪你了!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什麼意思?你快下來!」霜凌決絕的表情讓藍柒柒產生莫大的恐慌,從下往上看,她感覺霜凌就像一只馬上要展翅離去的仙鶴……
「小柒,記住,日後遇到夜靈,一定要用生命去守護!」這是霜凌對藍柒柒說的最後一句話。話音落下之時,藍柒柒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耳邊也沒有任何聲音。她拍著四周堅硬的牆壁,撕心裂肺地喊著︰「娘親……娘親……」
藍柒柒狠狠砸著牆壁,痛哭流涕。五髒六腑都在翻滾,此生,最重要的東西,就要失去了嗎?藍柒柒突然朝外奔跑起來,跑得飛快。她要趕回去,再看娘親一眼,哪怕跟娘親死在一起,她也願意。反正,她在這個世間,已然無牽無掛。
密道很窄,很黑,藍柒柒不住地踫壁,不住地跌倒,狼狽不堪。
密道口在相府附近的荒地里,被凌亂的雜草掩蓋著。從那些雜草中爬出來時,藍柒柒已經衣衫破爛,傷痕累累。
沒有星星的夜晚,天空卻異常明亮。火光灼灼,夜若白晝。
「不!」藍柒柒大叫一聲,發瘋似的朝著巨大的火光跑去。那個方向,是相府,是她的家,是所在的地方。
等她跑近的時候,火已經如同巨獸,吞噬了整個相府。她不顧一切地往里沖,卻被劇烈的熱浪逼退。
「娘親……」藍柒柒跪在地上,嘔吐起來。
突然,一抹黑色的影子輕盈落在眼前。男子帶著一頂斗笠,背對著她,黑色的披風微微被風撩起。
「你是藍家什麼人?」男子的聲音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冷得徹骨。
「藍柒柒,藍青陽的女兒,藍柒柒!」藍柒柒悲戚地說著。這個男子應該也是寂王的人吧,自己被抓到,定然難逃一死了,不過,娘親已逝,她已不知什麼叫做畏懼……
藍柒柒望著那片繚繞的火海,風輕雲淡地說︰「動手吧!」
等了許久,卻不見刀劍起落。藍柒柒問,「你不殺我?」
「跟我走!」男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冷冷道。
「為什麼要跟你走?」
「你沒有選擇!」
「你叫什麼?」
「尋風!
男子說完,身形一閃,藍柒柒已然被他抱在懷里,隨他一起,飛入空中。
許久之後,藍柒柒想,她其實應該恨尋風的。如果沒有遇見尋風,她或許會葬身火海,和娘親一起辭世,或許會流落民間,過清貧而平淡的生活……無論哪條路,都比現在這條好走……
尋風,將她帶上的,是一條萬劫不復永無歸途的絕路……
最後一點夜色淒冷而單薄,冷風呼呼吹動殘破的窗紙,奏出讓人心碎的華章。
藍柒柒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躺在破廟里,背靠著冰冷的石像。佛像身上蒙了厚厚的灰塵,莊重威嚴的面相從塵土間微微顯露出來。
藍柒柒抬頭,幾粒灰塵似乎飄落下來,散在她的面龐上。她是被尋風丟棄在這里的,或者,不能說是丟棄,因為尋風說,他馬上就會回來,讓她等他。
第一縷陽光透射進來之際,尋風的身影飄然出現。他的出現和消失都像一陣輕風,沒有聲音,沒有動作,無跡可尋。
尋風解開藍柒柒的穴道,「想報仇嗎?」。
報仇?藍柒柒的眸子中有一絲亮光閃過,但轉瞬即逝。她從來沒想過要報仇,她不想介入紛爭,也從來沒有把宰相府當成自己的家,娘親走時,只是要她幸福,卻沒有要她報仇。她搖搖頭,堅定地吐出一個字,「不!」
「你全家被殺,卻不想報仇,愧為藍相之女!」尋風冷冰冰的聲音從黑色的面紗中透出來,帶著些許的蔑視。
藍柒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你怎麼說,我就是不想報仇!「
尋風稍頓片刻,冷冷道︰「這仇,你報也得報,不報也得報!」
藍柒柒略帶怒氣地看向他,她不喜歡別人替她做選擇。
尋風絲毫不理會她的感覺,繼續道︰「我會把你賣入寂王府做妾,給你報仇的機會!」
「寂王府?」藍柒柒看著那層在風中盈動的黑色的面紗,用略帶戲謔的語氣說道︰「讓藍家死的是皇上,寂王不過是執行命令的棋子,怎算得上仇人?」
她雖足不出戶,但對宮廷朝堂的事,卻了然于心。
超月兌物外,才能看透真相。
面紗下的臉龐閃過一絲驚詫,尋風斷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竟如此聰明,似洞察一切般。
「女人,無須太聰明!」尋風突然以極快的身形閃到藍柒柒身邊,左手輕捏她的下顎,右手已將一粒藥丸彈進她口中。那藥丸力道很大,直接沖入她的咽喉。
「什麼藥?」藍柒柒有些惱怒,她特別討厭這個強迫她的男子。
「該知道時,你自會知道!」尋風再度出手,點了她的穴道,橫抱起她,「從此,你就是寂王妾!」
「你們也想把我變成棋子?」藍柒柒抬頭向上看,風撩起面紗,露出男子顫動的喉結和略帶胡茬的下巴。
「你沒有選擇!」話間,尋風已然飛身而起,奔向寂王府。其實,他自己也沒有選擇。
南宮寂如同往日一樣起來,在諸位丫環的伺候下更衣洗漱。他的面龐冷酷而俊美,眉宇深邃,給人一種捉模不透的感覺。
誰會想到,這樣一個俊秀的少年,居然就是昨夜那殺人不眨眼的寂王?
突然,王府的管家沈謙急匆匆跑過來,屏退所有的下人,呈給寂王一枚金葉,「稟王爺,金葉盟的人求見!」
看到金葉,南宮寂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詫,「人在何處?」
「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