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如縷,無聲飄落。水霧氤氳在竹林間,營造出一片如夢似幻的淒迷景色。身著粗布青衣的少年,如一縷青煙,在翠竹間劃過。在他背上,用布條綁著一名未滿周歲的女嬰。綿密的雨霧似乎特別照顧這個嬰兒,少年身上的衣衫和嬰兒的襁褓,早已被雨霧浸濕,襁褓中的嬰兒臉上卻沒有半點水跡。
「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唐宇暗自嘆息。
她穿越了。通過蘇醒後的見聞,唐宇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個仙俠世界。現在她的身份,是一個嬰兒。可是背著她的青衣少年,顯然不懂得如何照顧孩子,任由她一個小嬰兒,就這麼在雨里淋著。幸好一線柔和似水的神奇能量,自她胸口羶中穴逸出,形成一層無形無色的保護層,自動阻斷了她的身體和雨霧的接觸。
雖然身子沒有被淋濕,外層的襁褓和身上衣物卻早已被雨水浸透,那種又濕又冷的感覺,就算是成年人也會感到極不舒服,何況她現在只是個嬰兒?但是唐宇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因為她知道,現在他們正在被人追殺。她幫不上忙那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如果再給那青衣少年添麻煩,就實在太不懂事了。
至于那股被她稱為「水柔之力」的神奇能量,則在唐宇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救了她一命。
如果說穿越是件離譜的事,那麼帶著上輩子,把她折磨至死的霸道能量一起穿越,簡直就是件沒譜的事。
現在,這沒譜的事情發生了。更倒霉催的是,里面新混入了一絲她從沒見過,根本無法辨別的寒毒,發作起來血液幾乎都要被凍結成冰。如果不是那水柔之力及時護住了她的經脈、髒腑,只怕現在她已經不知死掉多少次了。
唐宇不知道,這水柔之力是怎麼來的。就像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跟著這青衣少年,而不是那個聲音溫厚中略帶沙啞的男人。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只依稀記得夢里有一個眼楮很亮的小男孩對她說「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這算不算chun夢啊?」唐宇自嘲的笑了笑。
沒有任何預兆,青衣少年徒然止步,腳尖在濕爛的落葉層上點了一下。
「嘩啦——」地上的落葉猛地炸散,一條灰影沖天而起。
激射的落葉帶著尖嘯,化作千萬點寒光迎面襲來,封死了全部去路。青衣少年卻不退反進,如一縷青煙般飄然躍起,食指彈出向前一點。從極動到極靜再到極動,沒有緩沖也沒有準備、作勢,慣性對于他而言,似乎全不存在。
漫天寒光驟然消失,一柄精光燦爛的小劍出現在半空中。劍光如風中燭火,閃了一閃,倏然熄滅,跌落塵埃。青衣少年更不停留,飛速向前掠去。
此時,灰影上沖之勢終于耗盡,如同一只破麻袋般跌落在地,早已氣絕身亡。他發現了青衣少年的異動,也試圖逃走,卻始終還是慢了一線。
一線生死。
他那些依然遁在土中的同伴,自然更無生理。鮮血不斷自地下涌出,轉瞬間為這淒迷的雨景,增添了一抹刺目殷紅。
青衣少年對身後的情景恍若不知,依舊默默的向前飛奔。唐宇擰著兩條細細的眉毛,思索著自己心中的困惑。
就在剛才那條灰影出現的時候——不,準確的說,是在那條灰影死掉的時候,她胸前貼身佩戴的那枚吊墜,忽然動了一下。
這已經是第七次了。換言之,這已經是他們在這片竹林中,第七次遭遇伏擊了。每次伏擊的最後一人喪命時,都會類似的情況都會發生。這里面有什麼關聯呢?唐宇想不通,但她並不是一個喜歡糾結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便先放在一邊,反正終究會弄明白的。
另一個讓她想不通的問題是,那些伏擊之人行動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在唐宇看來,這些人不像是來殺人的,反倒像是來送死的。絕大多數伏擊者,根本不是青衣少年一合之敵,甚至就像剛才那樣,還沒出手就已喪命。就算是最猛烈的那次伏擊,也只是阻住了青衣少年一盞茶的時間。
這樣的實力,就算是拖延時間也不夠資格。是主事之人錯判了青衣少年的實力,還是另有打算?
青衣少年卻好像根本沒考慮過這些問題,一遇阻攔即刻格殺,似乎想都沒想過,要抓個活口盤問一下。害得唐宇差點兒想喊「刀下留人」。當然,她來不及喊更加不能喊,出謀劃策無疑是個技術活,絕不是她現在這種年齡段所能辦到的。
「你說他到底哪兒來這麼大的信心呢?」唐宇皺皺鼻子,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
陰郁的雨天總令人懨懨欲睡,青衣少年奔跑雖然迅速,卻也十分平穩。于是,唐宇的眼皮開始漸漸發沉。就在半睡半醒之際,她聞到一縷微帶涼意的淡香。那香氣與她體內的水柔之力融為一體,化作一股冷冽的甘泉,直沖頂門,瞬間令她清醒過來。
頭好疼啊——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讓唐宇忍不住想要申吟出聲,隨即想到這頭痛來得古怪,定是發生了變故,她不可以讓那青衣少年因她而分心。索性她上輩子有二十多年忍受痛苦的經驗,咬緊牙關,硬生生將那聲痛呼咽了下去。然後她發現,不知何時青衣少年已經停了下來,之前喚醒她的香氣,竟然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第八次伏擊,用的是毒?只是不論是這陰毒,還是她體內的寒毒,或者是竹子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都超出了唐宇上一世對毒物的認知。往日最擅長的東西,一而再再而三被否定,令她霎時間只覺心里空落落的茫然無措,不由得將頭靠在那青衣少年身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中安定。
周遭的環境好像變了。依然是在竹林中,但那些竹子綠的怪異,毫無生氣。這種反常的情況令唐宇心頭微凜,微微眯起眼楮,一臉警惕之色,環顧四周。就在這時,青衣少年側了側頭,微帶涼意的黑亮發絲蹭過唐宇的額頭。
呃,不是吧?唐宇嚇了一跳。通過幾天的相處,她發現在這青衣少年眼中,自己這個嬰兒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如果自己再默不作聲,說不定他會不顧情況危急,先來查看她是否出了事。
正這樣想著,青衣少年已然伸手去解綁著嬰兒的皮帶。她立刻深吸了口氣,哇一聲哭了出來。
得知身後的嬰兒已經蘇醒,且哭聲響亮似無大礙,青衣少年放松了緊繃的身子,眼中閃過一道冷光。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他的眼珠並不是黑色,而是極深的綠色。
竹林間的霧氣越發迷蒙,雨絲仿佛結成了一張細密的網,層層疊疊向著青衣少年和唐宇纏繞過來。
陰冷,透過唐宇體外的保護層侵入肌膚。水柔之力飛速運轉,淡藍色的柔光透體而出,藍光與陰毒僵持片刻,竟再次被陰毒穿透。一直潛伏在唐宇經脈中的寒毒忽然動了起來。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兒的猛獸,挾著那股穿越時空而來霸道能量,將侵入的陰毒一口吞了下去。
青衣少年縱身躍起,抬掌向空中拍擊。仿佛石子投入水面,雨霧中蕩起一圈圈漣漪。青衣少年驀地在空中擰身,斜斜飛出。七彩流光奔襲而至,轟地一聲砸在他方才停身之處。
流光炸散,化作七色光球。竹林中浮現出七個人影,各自手捏法訣,指揮著光球,再次向青衣少年轟殺下來。
便在這時,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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