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那間石屋是竹子釀酒的所在,也不知里面有什麼秘密事物,那門終年常閉,即便是江小雨每日都來這里,也從未見過那石屋中的情景。如今竹子竟然開門讓她進去,她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見竹子推開門當先走入,立即跟了上去。
一步跨入房門,江小雨只覺得好像跨入了一座熔爐當中。石屋中仿佛連空氣都變成了灼熱的金紅色,無邊熱力,沉重如山,從四面八方不斷涌來。她全無防備,登時便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待要退出時,只听身後砰地一聲,房門再次關閉。
便是這一遲疑的功夫,一股近乎能銷金熔鐵的熱毒,便侵入了江小雨體內,令她五髒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苦不堪言。她只道是竹子叔要考校自己的功課,打醒十二分精神,一面運轉水柔之力,抵御熱毒,一面留意竹子的舉動,一顆心靈活潑潑地,時刻準備隨機應變。
果然在她運功行氣到緊要關頭時,竹子俯身撿起一根柴枝,轉身抖手,斜斜刺來。
她心中早有準備,再加上這些年里,每隔三五日就會被竹子「痛打」一頓,經驗無比豐富。竹子手中柴枝方動,她就已經猜到他要刺哪里,即刻側身閃避。只可惜竹子的速度,甚至快過飛劍的劍光,哪里是她現在能夠避得開的?
柴枝無聲無息刺在肩頭,江小雨心中不由得一驚。以往竹子叔打人雖然很疼,但也只是受些皮肉之苦。這一次她卻感到一點力量凝聚不散,如錐子般刺入肩井穴中,將運行至此的水柔之力生生截斷。
真元運轉受阻,她頓感胸口發悶,呼吸不暢,身形也不由得慢了幾分。竹子手中柴枝,便如同疾風驟雨般,一刻不歇地落了下來,每一下都打在她周身經絡要穴之上,原本運行圓轉的水柔之力,頃刻間被擊的粉碎,再也無法凝聚。
江小雨只覺得胸口羶中穴中空蕩蕩,難受得厲害,周身酸軟無力,幾乎站立不穩。空氣中的熾熱氣流沒了阻礙,源源不絕侵入她體內。與此同時,一股霸道至極的能量,夾裹著至陰至寒的邪毒,自她丹田氣海中涌出。
「糟了,糟了,這次麻煩大了。」江小雨不知道竹子這麼做有何深意,只在心中叫苦不迭。
這些年來,她一直是靠著苦修水柔之力,才能將那隨她穿越而來,又夾帶了至陰寒毒的霸道能量,穩穩壓在丹田之中,不至于時時發作。如今水柔之力碎散,這要命的家伙便如出閘的洪水般,在她四肢百骸中肆虐起來。
極寒與極熱,兩種能量截然相反,如同天敵一般,才一遇到,便把她的身體當做了戰場,彼此攻伐交戰。
「啊!」江小雨再也支持不住,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便在此時,柴枝再次點在她身上,這一次卻沒有絲毫勁力。耳中只听竹子沉聲說道︰「凝神靜心,意隨法轉。」
說話間,那柴枝開始緩緩移動,起于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一路向上橫出腋下,經雲門、中府、天府等穴位,至列缺穴處分支,一支至拇指少商穴,一支沿掌背側走至食指商陽穴,與手陽明大腸經相接。
江小雨認得那柴枝所畫的,是手太陰肺經脈絡。只是此時她體內水柔真元散碎,無法調動,那熱毒乃是外邪,更加不听她指揮,她所能「意隨法轉」的,也只有那股霸道能量。
她上輩子經脈爆裂而亡,對這陰魂不散的霸道能量,有著天然的恐懼感,一心只想把它死死壓制住,哪里敢隨便讓它在經脈里亂竄?但竹子是她在這個世界里,唯一全心全意無條件信賴之人。听他這樣說,便想也不想,盤膝坐好,將躥于體內的霸道能量收斂,納入經脈。
沒想到這樣一來,卻出亂子了。
原來侵入她體內的熾熱氣勁,早已與那寒毒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開,于是也一起被卷了進來。此時此刻,江小雨經脈之中,三種不同的能量,相互激蕩不休——寒毒與熱毒彼此互不相讓,大有不死不休之勢;那霸道能量胃口更大,恍若餓死鬼見到珍羞美味一般,死死咬住這兩股邪毒,不肯放松。
江小雨只覺得周身氣血翻涌,經脈膨脹欲裂。若非她的經脈被那水柔之力溫養多年,比前世不知道強韌了多少倍,此時已經再次爆體身亡。在她心底埋藏了多年的一股怒火,蹭地竄了起來——死老天爺,姑女乃女乃上輩子是搶了你媳婦,還是把你兒子扔井里了?竟然接連兩世都要遭這樣的罪,連穿越時空都擺月兌不掉!
不過她本是豁達之人,在心里把跟老天爺沾親帶故的通通問候一遍之後,心緒竟然平靜下來。江小雨此時還不知道,她剛剛已經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修煉之人首重心境,如果她剛才繼續自怨自艾下去,很可能會走火入魔,以至爆體而亡。
死雖是死不掉了,活罪卻是免不了的。三種能量相互牽絆下,經脈變得淤塞阻滯,每向前推進一寸,都像是有數把尖刀刮過,疼痛難忍。江小雨性子本就堅韌,此刻又被激發了傲氣,硬是咬緊牙關,哼也不哼一聲,按照竹子傳授的法門,運起功來。一條手太陰肺經還沒運行完畢,便已經痛得汗透重衣。
竹子立在一旁,眉頭緊鎖。他這門功法,最重意志堅定,不論多麼凶險艱苦,都只能依靠自己化解,旁人是幫不上忙的。
如果換成別人來練,真元從無到有,慢慢積累,原也不至于這樣凶險。但江小雨體內既有異種元力,又有水行真元,還有至陰寒毒,再加上火靈入體,這四種能量加在一起,端的渾厚無匹,直接將她推到了練功的第一道關口。若是過了這一關,以現在的修真境界劃分,她就算是跨入了人仙境界的門檻,凝練元神不過是時間問題。但若是過不了這一關,在如此渾厚的能量反噬之下,她縱然能夠保住一條性命,也會變作行尸走肉,遺禍終生。用地球上的話來說,就是變成植物人。
正應為如此,這許多年來,竹子一直沒有將這門功法傳授給她。但是今天他見過了一個人,知道了一些事,特別是江小雨的態度,讓他不得不下定決心。
見到江小雨渡過了最艱險的階段,雖然還要再吃些苦頭,但已無性命危險,竹子的臉色緩和了些。他揮揮手,一點金光自石屋角落的火爐中飛出,在空中兜了一圈,那有質無形的熱力隨之消失。金光在竹子面前停下,原來是一只黃豆大小的金色蟲子,正是當年在竹林里,焚化了錦衣公子的那只蟲兒。
他指著江小雨,說道︰「照看好她,莫要讓別人進來。」
蟲兒上下翻飛幾次,「啾啾」叫了兩聲,好像是在答應他的要求,跟著落在江小雨烏發間,如同一粒金色寶珠熠熠生輝。
青影一閃,竹子飄身躍起,穿窗而出,轉瞬間消失在夜色星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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