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傳我武功?」江小雨愣了一愣,她本來以為,曲流觴收她,只是掛個師徒名分而已,背後還不知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沒想到他竟真的想傳授自己武功。這樣說來,曲流觴的所作所為,似乎也有些道理。畢竟武學傳承是件謹慎的事情,自然應當事先考察一下,弟子的資質、心性如何,才能放心傳授。只是這考驗,怎麼想都透著幾分不太正常的感覺。
江小雨道︰「不知曲大俠所指何事?還望賜教。」她心里也很好奇,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才通過這個所謂的考驗的。
「果然不愧是江凜那混蛋的閨女,簡直跟他一樣執拗。」曲流觴心中暗自苦笑,雖然江小雨神情中的敵意少了許多,但依然對他以「曲大俠」相稱,顯然是還沒消氣。若是換做旁人,听到能做首陽長老的親傳子弟,只會慶幸自己運氣好,之前那點心結,早就忘得一干二淨。哪里會像她,居然梗著脖子頂嘴,就差說一句「咱倆不熟,別套近乎」了。
「不過她肯忍到白虎離開,才發作起來,比起她爹可算是圓通得多了。罷了罷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曲流觴心里轉著念頭,口中說道︰「我收徒弟的要求甚為嚴格,天資、悟性、心性缺一不可。」
听他這樣說,江小雨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雖然竹子叔沒有說過,但她也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那種傳說中「根骨清奇」、「悟性奇高」的修煉天才。她有今日的修為,靠的無非是「肯吃苦」這三個字而已。
九死玄功的確玄妙,但若非她毅力驚人,也忍受不住當初改經換脈時,那份如刀刮針刺般的痛楚。此後她每日行功,煉化丹田中那團太陽真火時,都好像被烈火焚身一般劇痛難忍。可她不僅忍下來了,還要從中模索、總結控制火行元力的經驗。所以若說江小雨真的有什麼異于常人之處,那便是她比任何人都更能忍痛。
果然曲流觴話鋒一轉,道︰「本來論天資、悟性,你雖然不能算差,但也不是上上之選。我所看重的,是你的心性。我方才見你得到修羅血障,想也不想便當場毀掉,並沒有據為己有,而且听到修羅血障中生魂悲鳴時,也會面露不忍,可見你心中雖有魔性,但懂得壓抑克制,這一點很合我的心意。」
「我心中有魔性?」江小雨低聲念了一遍,心中本已平息的怒火,騰地一聲再次燃起。說到底,原來還是DNA惹的禍呀。因為她生父是魔門中人,所以她心中就有魔性,所以她就要面對,這莫名其妙的心性考驗,弄得差點被吸血、奪舍,魂飛魄散。
想到這里,江小雨怒極反笑,拱手道︰「多謝曲大俠解惑,請讓路。」
曲流觴不以為意,斜睨著她,似笑非笑,道︰「你以為魔門,為何被稱為魔門?」
魔門,為何被稱為魔門?江小雨愣了一愣,當即停住腳步。
曲流觴這樣說,肯定不會是針對仙魔兩道的宿怨,應該是魔門本身有什麼問題才對。江小雨隱隱覺得,這句話里隱藏著什麼重要信息,卻又抓不住重點,只好試探道︰「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魔?」
不知道為了什麼緣故,雖然這是一個仙俠世界,但卻很少能听見妖怪作亂的事情。就算有,也大多是一些沒什麼道行的山精水怪,若非自家有竹子這個千年老妖,江小雨都要懷疑,是不是真的有厲害的妖怪存在。
至于魔族,她更是連听也沒听過。這個江小雨上輩子經常在游戲、小說里看到的種族,似乎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那些所謂的魔門中人,就和仙道中人一樣,實際上還是人,只不過修煉的功法不同而已。
「你沒听說過,不表示就沒有。」曲流觴微微一笑,道,「當然,也不表示就有。」
「說了等于沒說。」江小雨不滿的嘟囔道。不過因為這一打岔,氣氛倒是沒有那麼劍拔弩張了。
曲流觴輕輕嘆了口氣,道︰「這世上有沒有魔,我不能肯定,但魔宮中人修煉的功法,確實與眾不同。尋常人修煉起來,雖然進展速度飛快,但因為根基不穩,一輩子也只能滯留在人仙境界,難有突破。但有一種人卻是例外,他們不止不會受到這樣的限制,功力還會突飛猛進,幾乎連瓶頸都不存在。」
江小雨心中一動,問道︰「難道那些例外之人,就是因為心中有魔性的緣故?」這也未免太玄了點吧?
曲流觴卻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些人正是心中魔根深種。這一點就連魔宮中人,也是承認的,只不過他們把這個叫做先天魔氣。而我將之稱為魔性,則是因為身具先天魔氣之人,性格也會受到影響,極易變得貪婪且暴躁嗜殺,若不能加以控制,甚至會把人變成,六親不認的嗜血凶魔。」
說到此處,曲流觴目光灼灼看著江小雨,一字一頓地道︰「而且這種先天魔氣,是能夠隨著血脈傳承的。」
這也是為何當日,林若湖說出要嫁給江凜的時候,他們這些人會極力反對,甚至不惜與她翻臉的緣故。他們只道是為了她好,卻不想小湖因此離群隱居,最終因為孤立無援,被人害死。
曲流觴目光一暗。當年之事無法挽回,如今只能盡心看顧好她的女兒,稍作彌補而已。所以他今天才會設了這個局,考驗江小雨的心性如何。只盼她能過關,那便可以名正言順,傳授自己一身所學,讓那些老頑固,沒了尋釁作難的借口。如今這個目的雖然達到了,但這小丫頭對自己,卻產生了敵意,她要到何時,才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呢?
江小雨卻是心頭一凜,回憶起那日在落玉坊,走火入魔時的情形,若非她及時清醒,江泓已經死在她指下了。那時她心中的感覺,便像曲流觴所講的——暴躁嗜殺。
原來還真是DNA惹的禍呀。這樣看來,她當日的情形並非偶然,以後倒要小心提防才行,以免誤傷親人,那就真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好在竹子傳授給她的九死玄功,對于磨練心性大有幫助,倒也不用太過憂慮,免得適得其反。
想通這點,江小雨向曲流觴斂衣施禮,誠懇地道︰「多謝師傅提點。」
她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曲流觴幾番試探,的確讓她心里不太舒服,但此刻弄清前因後果,她也能感覺出,這人對自己的關切之意,雖然他表達的方式比較糾結。
嗯,終于承認我這個師傅,不叫「曲大俠」了。曲流觴心懷大慰,同時也是暗自點頭︰若是換做旁人,驟聞身世之後,又得知自己體內的魔性,縱然不心智大亂,只怕也要彷徨無措。但她卻只是略作沉吟,便既寧定,只這份冷靜,便不是普通人能夠有的,最難得她還是小小年紀。
如此心性,若是能有足夠的實力,三年後的那件大事,似乎真的可以交給她去做。嘿嘿,到那時,那幫老頑固的嘴臉,一定十分有趣。曲流觴心中一喜,復又想道︰不過這丫頭野性難馴,還是要嚇她一嚇,以後才好管束。
他打定了主意,面色忽地一冷,厲聲道︰「你也不必謝我。若是你今天不能通過考驗,我自然會親手廢了你的修為,然後將你帶回首陽山,看管一世。以後也是一樣,只要給我發現你魔性難除,為非作歹,便會親手將你殺了。听到沒有?」
「听到了。」江小雨連忙低頭答道,忍了又忍,才沒笑出聲來——這位醉鬼師傅裝起酷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像。
曲流觴見了,又是一聲嘆息,知道自己這番做作還是白費了,要著小徒弟怕他,實在沒什麼可能。
江小雨見此情形,越發大起膽子,笑眯眯問道︰「殺威棒打完了,師傅是不是該傳我武功了?」竹子從沒教過她一招半式,所以她臨陣時,也只是隨機應變而已,對于系統的武學招式便格外好奇。這時解了心結,便迫不及待想要見識一下。
「胡鬧。」曲流觴斥了一聲,但他本就不是嚴厲刻板之人,此刻被拆穿了心思,越發裝不下去了。繃了繃臉,終于失笑道︰「我今日便教你一套基礎劍法,省的你以後跟人打架,連本門招式都不會。」
話音未落,只見他抬起右手,並食中二指,以指為劍,身形閃動,舞出一套劍法。
江小雨初時只覺這套劍法招式簡單,除了甚為流暢之外,並無特別之處。一遍看下來,她已經記住了七八成的劍招,正要開口炫耀,不想曲流觴身形一轉,第二次使將出來,招式還是那些招式,但觀感卻大不相同。只見他靈動時,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綿秘密處,似和風細雨,無孔不入。
她只看得目眩神迷,正自贊嘆,卻又見曲流觴腳步微錯,又使出第三重變化來。若說上一次是極盡巧妙,那麼這一遭更是剛柔並濟。指劍刺出,一時如風卷黃沙,剛猛蒼茫;一時似微風送雪,輕柔曼妙。江小雨越琢磨越是覺得妙趣無窮,仿佛這一套劍法,每一式都能生出千萬種變化來。
正出神時,曲流觴舉起葫蘆喝了口酒,腳下一轉,一招雪花六出,徑直向江小雨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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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大概是太久沒有碼這麼長的東西了,近來寫的比較糾結,怎麼看都不對味兒,墨墨不是那種聰明機敏的人,遇見問題只會用笨辦法解決,所以只有對著文檔改了又改,因此拖累了更新的時間。還欠一章,我會盡快補上,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