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美 第一卷︰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018節︰憶當初

作者 ︰ 龍眼兒

夕陽西下,天空籠罩起金色的寂靜,披上了晚霞的彩衣,天邊牛乳般潔白的雲朵,也變得火一般鮮紅。院子里沒有風,池面映著夕陽的余輝,平靜的像一面金光燦爛的鏡子,以初坐于窗前,凝視窗外的一草一木,思緒卻飄的很遠很遠……

三年前,她從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家,一個塵土飛揚的城市,一群黑色皮膚但卻熱情好客的人群中,乘上飛機,回到她所生活的城市,這次任務提前了四十天完成,回中心局,經過綠色通道出了機場大廳,鑽進了局里安排的汽車。

北京雖然正是一月份的三九天,車窗外的喧囂也讓她感到不適應,但整條大街都是花紅柳綠,霓虹閃爍,車水馬龍,好一個多彩多姿的世界,這里听不到槍聲,看不到炸點的濃煙滾滾,多麼美好,穩定,和諧的國家。

馬上就能見到張一了,她的心情有說不出的激動,八個月了,整整八個月未見,她心里藏了好多話想對他說,但是她知道,他們同為軍人,有各自的使命要去完成,身為軍人,由不得他們兒女情長。

她還清晰的記得在她入學典禮上,張一學長面對紅旗,表情莊嚴的說道︰古老的中國,江河滾滾萬古流,巍巍青山不折腰,我們有著亙古不變的氣節,只為這方山,只為這方水,只為山河更光輝,我們會時刻擦亮警惕的雙眼,看好領土守好國門,讓五星紅旗更加妖嬈……

從此以後這個帥氣的學長就深深烙進她的腦海里,在籃球場,圖書館,微機房,經常能見到他們出雙入對的身影。

可是十年了,他從師兄變成了領導,從解放軍信息工程學院的高材生變成了中校,而她也從一名柔弱的女兵變成了優秀的女戰士,從一個遇事只知哭鼻子的女生變成了合格的軍人,這其中歷經的辛酸無從說起,但兩人之間的這層窗戶紙,卻是還沒有捅破。

這次回來之前她就想好了,一定不能再錯過這樣的機會了,因為身為一名現役軍官,服從命令就是天職,她不知道自己下一分下一秒會在哪里,所以她一定要把心里話告訴張一,哪怕被拒絕,哪怕今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她不想再等了……

汽車飛快的在馬路上行駛,她望著馬路上披著紅花的軍用大客車,不由得想起了什麼,哦,送老兵的日子又到了,又到了一個傷感的時候,路遇紅燈,她搖下車窗朝軍車張望,軍裝依舊,坐姿依舊,行囊依舊,唯一不同的是頭上少了帽徽,肩上少了軍餃,忍不住眼楮濕了。

紅燈變綠,她緩緩搖上車窗,也把外面的喧囂隔離在耳朵之外,可突然一聲尖銳的急剎車,使她的身體開始急速的搖晃,左右撞擊幾下意識便模糊起來,模糊之中她看到了血,看到有人在敲玻璃,有人在呼喊,之後還有重物砸玻璃的聲音,然後就慢慢的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之後她已不知身在何處,天地都是霧蒙蒙的,一排長長的隊伍,形形色色的人,但每個人都是面無表情,麻木的向前走著,而她也身在其中,她問旁邊的人這是哪里,沒有人回答,直到走到了一張似是做登記的桌子前,有人問她姓名,她答顧以初。

然後那人就在一個本子上不停的翻找,又問她生辰,她也如實回答,那人的臉就開始由紅變白,再由白變青,由青變綠……

最後有人將她帶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一位自稱是掌管三界眾生生死薄的閻王說︰我非常抱歉的告訴你,我們的鬼差,也就是你們人間常說的黑白無常,進錯了空間抓錯了人,你的陽壽本應該是八十多歲,由于他們的失誤,讓你的陽壽提前了六十年。

顧以初听了差點腦漿迸裂,抓住閻王的衣領就讓他送自己回去,但閻王低著頭說,陰間一天,陽界就是一年,你在陽界的身體早已被火化,回是回不去了。

于是顧以初開始大鬧閻王殿,能砸的都砸了,能丟的都丟了,氣的閻王爺胡子直往上翹,黑白無常兩個小鬼也來磕頭作揖的求寬恕,但是事已至此,惹再不想辦法真的要成孤魂野鬼了,即便再鬧下去也是無濟于事,于是只好听了閻王大叔的建議,將錯就錯的穿進了另一時空,另一位顧以初的身體,成了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並順手打劫了閻王大叔兩件寶貝……

轉眼三年過去了,閉上眼楮,好多事情歷歷在目,就像剛剛發生一樣,以初趴在窗口嘆著氣,「張一,你在另一個世界還好嗎?你說希望遵從和平的國家都強大起來,攜手打擊不法者,還世界和平,給那些孩子和期盼的眼神一個安寧和諧的天空,你做到了嗎?你是不是依舊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著?」

以初附在窗口,望著已經落于西山下的半個夕陽,仿佛看到了一張笑臉,一張屬于張一的笑臉,剛毅而不失溫柔,颯爽中透著英氣,「張一,你知道嗎?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可是我回不去。」以初喃喃的說著,眼淚也開始不爭氣的在眼眶打轉,「張一,以前不管遇到任何困難,我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你,可是現在,你不在我身邊,我真的好無助,好失落,你有沒有想過我的靈魂還在另一個時空活著……」

而這時,推門進來的江逸之正巧撞見梨花帶雨的以初,一時愣了神,只見她女敕白的臉頰閃著晶瑩的露珠,那般清澈,那般惹人疼惜,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更似承載了一世的湖水,悠深而寧靜。

而以初也發現了他,轉頭拭了拭眼角的淚,然後低著頭做無語狀。

「你,你怎麼了?」言語之中充盈著關切。

「沒,沒什麼。」以初含笑,「就是有點想家。」

江逸之的眼角閃過一絲心疼,「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家吧?過幾天去和老太君商量下,看能否同意你回去看看爹娘。」

「嗯。」以初點頭。「那個,你是不是有事?」

江逸之淺笑,「是啊,姐夫回來了。」他特別把‘姐夫’兩個字說的重一些。

「姐夫?」以初不解的看著他。

「就是沛靈的夫婿啊,是我們江家入贅的女婿,前幾天去湖廣辦事了,沒有趕上我們成親,現在正在前廳等我們,說是要給我們送賀禮,老太君命人喚我們過去。」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以初的表情變化,在他發現她的表現舉止並沒什麼不妥後,卻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高興。

以初邊听邊點頭,「哦,這樣啊,那我要不要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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