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子?」
「其實我們也不算是正規的戲班子啦。」中年男子撓了撓頭,「就是幾個武生花旦和吹鼓手,走南闖北的討生活而已。今兒正好經過虹鳳城,明兒我們就走了。」
「這樣啊。」鐘靜好認真地听著。
「我也不是強求你,你若是不願意也罷了。」
鐘靜好心中迅速地盤算開了,看著男子相貌雖然粗獷,但是從剛才的舉動來看,應該是個善良的人。而且她剛逃出陳府,除了自由之外一無所有。
跟著走南闖北的戲班子的話,是一個離開虹鳳城的好方法。若是到時真是不喜歡那戲班子的環境,也可以離開。
「我一個人也是無處去。」鐘靜好眨巴著眼楮,弱弱地說道,「真的能去你的戲班子麼?我什麼都不會的。」
「哈哈,當然可以來啦。那戲班子是我當家,我說的算。」中年男子笑道,「你年紀這麼小,學什麼都快,不用擔心,努力學著就是了。而且咱戲班子的人都好得很,你若有事,大家也能夠相互地照應。」
「那我願意。謝謝大伯。」鐘靜好甜甜地笑道。
眼下天也快黑了,今晚算是先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就甭叫我啥大伯了,我叫林寒山。」林寒山爽朗地笑道,「你既然要入咱的戲班子,你就叫我師傅吧。」
「恩,師傅。」鐘靜好乖順地叫道。
「你叫啥名兒呢。」
「鐘靜好。」
「恩,乖。」林寒山很滿意地模模她的腦袋,抬頭看了眼天,「天色不早了,夏娘她們該等急了,我們回去吧。」
鐘靜好點了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林寒山的身旁。
此時虹鳳城的天幕像是一片深藍色的海洋,繁星點點,猶如海面的波光粼粼。街道旁的客棧都是掛上了油燈籠,招攬著打尖留宿的過路人。
兩人走了約模一刻鐘,在一家外觀樸素的客棧前停了下來。
鐘靜好站定了腳步,側仰著眸子,看著油燈籠下迎風飄揚的布幌子,輕聲地念道︰「虹東客棧。」
「你識字?」林寒山听到她的聲音後,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
「嗯……呃。」鐘靜好本來想順其自然地點頭,但點頭的動作卻是在瞬間凝固,「識得不多字,以前府里有給主子請了先生,我也是在旁邊偷學了一點。」
「你倒是機靈。」林寒山也不追問她的主子是誰,反而表揚道。
「嘿嘿。」鐘靜好只得干笑,不敢再多做舉動,跟著林寒山一起進了客棧。
「林師傅,你回來了啊。」客棧內的伙計迎了上來,笑道。
「呵呵,剛剛跑去吃了點東西。」林寒山似乎對每個人都是人來熟,也順著寒暄道,「其他人都住下了麼?」
「都安排住下了。」伙計答道,「林師傅,你們這次準備在虹鳳城呆上幾天啊。」
「也就一兩天吧。過幾日便是要去其他地兒了。」
「好吶,林師傅,下次來記得還來我們這兒住啊。」伙計熱情地說道。
「當然啦。」林寒山也爽朗地應承下來。
鐘靜好看著他們聊天的熟絡勁兒,想必是林寒山的戲班子在虹鳳城搭台的時候,都是在這家客棧落腳。
「掌櫃在麼?」
「掌櫃剛剛出去了。林師傅,你有啥事麼?」
「我想問問今晚還有沒有空房。」
「喲,真不巧。今晚來住客棧的客人特別多,每個廂房都有人住了。」伙計為難地說道。
「都滿了啊。」林寒山默了一會兒,「丫頭,你跟我來。」
「是,師傅。」鐘靜好乖乖地應道,余光可以看見客棧伙計用著好奇的目光瞅著她,許是她這一身濕漉漉、髒兮兮模樣,讓他覺得可疑。
林寒山走上了二樓,在一處廂房的門口停了下來,用手指關節敲著門,「夏娘,在麼?」
廂房里頭傳來了一道柔和的答應聲,隨後是椅子移動的聲音,腳步悉索,廂房門被輕輕地打開。
「林師傅,有什麼事麼?」一道溫和的女聲響起。
鐘靜好抬起眸看開門的女子,年紀應該是二十出頭,個頭兒並不高,身材卻是玲瓏有致,楊柳細腰。手掌盈盈地撫在花木格門板上,指如削蔥。
「夏娘,今兒這客棧沒地兒住了,我新收了一個丫頭,她叫靜好。讓她跟著你一起住幾天吧。」
夏娘低頭看著鐘靜好,鳳眸帶著好奇,「林師傅,你是從哪兒帶回來的丫頭啊,渾身髒兮兮。」隨即嗅了嗅,「好像還有一股餿味兒。」
「剛剛掉水缸里了,估計除了我之外,那水是好幾個月沒人喝了。」鐘靜好自嘲道。
從看到夏娘的第一感覺,就覺得這女子水靈得很,許是在戲班子里唱花旦,腔調中都有著韻味,讓鐘靜好覺得舒服。
「夏娘,你可別胡鬧。」林寒山假意地凶道。
「知道了,林師傅。」夏娘輕聲笑道,「方才見你不在,知道你又跑到外頭去吃東西了,卻是沒想到還帶了個丫頭回來。若是再讓你出去吃幾次,咱戲班子可是要壯大了。」
「真是攔不住你這張嘴,說得比唱得還好听。」林寒山無奈道。
「林師傅,我還是唱得好听些。」夏娘咯咯地笑道。
「好了,我去老黃那里看看。她就交給你了。」林寒山拍了拍鐘靜好的肩膀。
夏娘拉過鐘靜好的手,「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鐘靜好看著林寒山又走到隔了兩個包廂的門前,敲門進了去。
「進來吧。」夏娘輕聲喚道。
「謝謝夏娘。」鐘靜好跟著她走進了廂房,廂房內裝潢樸素,一盞昏黃的油燈放在素色茶桌上,勉強照亮了這不大的空間。
「你會唱曲兒麼?」夏娘走到廂房側旁,彎腰翻動著東西。
鐘靜好看不清她在箱子里找些什麼,溫順地應道︰「不會。」
「那隨意地哼幾句來听听。」夏娘頭也未抬。
「呃。」鐘靜好愣了愣,在內心模索了半天,只得小小聲地哼著一段旋律。
「聲音倒是清亮,人也長得水靈,難怪林師傅會讓你入戲班子。」夏娘嘴角帶著笑意,手中捧著幾件衣服走了過來,「來,靜好,你身上的衣服髒了,去洗洗換了吧。這幾件衣服是我穿了太小,你穿應該正合適。」
「啊?謝謝。」鐘靜好有些感動地接過夏娘遞過的衣服。
「靜好,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夏娘笑道,「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學唱曲兒啊。」
「好,好啊。」鐘靜好看著夏娘的溫柔笑臉,受寵若驚地應道。
客棧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榕樹,隱秘在樹枝中的知了鳴聲嗡嗡,似乎在偷听著她們的談話,听著這虹鳳城內的悲歡離合,又是快樂地用著它們的生命去歌唱這年炎熱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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