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燁橫抱著鐘靜好,步子沉穩,緩緩地走在朦光長廊下,遠處園子內的琴瑟歌聲變得喧嘩起來,有著賓客在大聲地喊著行酒令。
相比于遠處的熱鬧,長廊這邊更是死寂。鐘靜好雙手僵直地攬著陳銘燁的脖頸,整個姿勢都是拘束僵直。
鐘靜好側回過眸,看著那碎銀月色的琵琶湖漸漸在視線中變淺直至消失。心中不由地長吁了一口氣,總算離開了那個噩夢般的寒湖了。
「陳銘燁,你是要帶我去哪兒啊?」鐘靜好見他走到了長廊盡頭,卻是不往園子的方向走,而是相反方向。
「……」
鐘靜好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陳銘燁此時又變成了木頭一塊,被人點了啞穴般。不過也好,他不說話總比他開口譏諷嘲笑挖苦她來得好。
鐘靜好眼眸微抬,就能近距離的看著他的側臉。他輪廓分明的眉目,嘴角沉沉的抿著,一副生人莫近的冷峻神情。
「陳銘燁……」鐘靜好忍了幾分鐘後,還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輕聲喚道。
陳銘燁用眸子掃了她一眼。
「我還記得六年前見到你的時候,你的笑容是暖的,眼神也是溫柔的。」鐘靜好吳儂軟語,「可是,現在你的眸子好冷……」
陳銘燁腳步一頓,頭側轉過來,墨眸冷漠地看著她。
「啊,我知道了,是我的錯。是我害得你這樣的。對不起,對不起。」鐘靜好趕緊道歉,心中也暗罵自己是個豬頭腦袋,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銘燁這會兒氣還沒有消,好似火引子還在燃著的地雷,她偏偏還要往他頭上踩,真是自尋死路。
陳銘燁見她央著可憐眼神,一副悔不當初的神情,緊抿的嘴唇微微一松,「少抬舉你自己。你不配改變我的人生。」
「是。你說的都是對的。」鐘靜好一臉諂媚。
「陳少爺。」
就在鐘靜好討好的眨眼時,耳畔傳來一道略帶遲疑的恭敬女聲。
她側過頭,看著兩個梳著小髻的穆府丫鬟朝著陳銘燁行禮,頭雖然是低著的,眼神卻是偷偷地瞄著鐘靜好,他們倆此刻的樣子應該很狼狽吧。
「這?這是在哪兒啊?」鐘靜好快速地轉頭看著周圍陌生的丹青軒宇,石階甬道。
她的問話依舊是得不到陳銘燁的回答,只是她驚恐的模樣讓那兩個丫鬟準備離開的腳步頓了下來。
「陳銘燁!你要帶我去哪兒!」鐘靜好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剛才在湖邊的威脅,他要讓她生不如死,該不會腦袋里有著什麼邪惡的計劃吧。
不!她才虎口月兌險,怎麼能乖乖地讓老虎再把自己拖回洞里呢!
「你放我下來,我哪兒也不去!」鐘靜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推搡他的胸膛,試圖離開這個懷抱,可是陳銘燁的手臂緊緊地禁錮著她,任由她怎麼推搡,都是紋絲不動,穩穩妥妥的被他抱在懷里。
「陳,陳少爺……」其中一個丫鬟支吾地叫道,「這是……」
「沒你們的事。」陳銘燁墨玉色眸子冷冽入冰,語氣更是冰冷。
「是……是。」丫鬟被他的模樣嚇得哆嗦了一下,趕緊欠身。
「有事!有事!相當的有事!」鐘靜好哪里能讓她們這麼走了,轉頭喊道,「救命啊!姐姐!陳府少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啊,姐姐你們快救我!救我!」
鐘靜好喊得情真意切,撕心裂肺,神情悲戚得像是吃了酸葡萄,眼眸急切地看著那已是目瞪口呆的丫鬟們。
雖然這兩個丫鬟對于陳銘燁來說,根本起不到什麼威懾力。但是眼下她也只有這根脆弱的救命稻草能抓了。所謂是人言可畏,陳銘燁是穆府請來的賓客,在別人的地盤上這麼放肆,一傳十十傳百,丑聞傳千里。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這才是真正的威懾力。
「陳少爺,這……」丫鬟們面露尷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救我!好姐姐!」鐘靜好仍是急切地喊著,眸子望著甬道周圍掃描著,恨不得多來幾個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鐘靜好能想到的鬼主意,陳銘燁顯然也是猜得到。他腳步頓了下來,一聲不吭地看著鐘靜好不安分地鬧騰。
停下來了!好,再接再厲!
鐘靜好知道自己的小陰謀奏效了,自我鼓勵著,接而深吸了一口氣,「救命!啊喲!」
鐘靜好的求救在重力失控的情況下變了調,還未等她這句話喊完,陳銘燁已是兩手一垂,將她摔在了地上。衣服還是濕噠噠的,摔在地上後啪地一聲響。
鐘靜好吃痛地撫模著自己的腰,仰起頭憤怒地看著居高臨下的陳銘燁。
陳銘燁墨眸恢復了漠然顏色,看著鐘靜好因剛才賣力演出而變得粉黛的臉頰,嘴角突然勾起了一絲笑意,緩緩地蹲,目光與鐘靜好的清眸平視。
鐘靜好見他不怒反笑,眼神鬼使神差地與他的墨眸對視,眸間那一潭幽泉深不見底,讓人心顫。她不由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壓在腰的手更是僵在那兒一動不動。
「鐘靜好,你就這麼點能耐。」陳銘燁笑意不減,伸手掐了掐她的粉頰,「既然我現在找到你了,自然不會讓你逃月兌我的手掌心。我說過要慢慢地折磨你,也是會做到的。你既然想鬧騰,請便。你的手段最好有趣一些,這樣我折磨你的樂趣會更大。」
陳銘燁掐著她臉頰的力道並不大,但是鐘靜好卻是覺得他好像對著她使了化骨綿掌般,她渾身都覺得乏力了,快要癱成一堆血肉了。
陳銘燁此刻的表情,讓她想到了動物世界。那些獅子老虎等系列凶猛野獸在抓到兔子羚羊等系列弱小動物時,都不是嗷嗚一口吃了完事,而是慢慢地折騰它們,讓它們逃跑幾步又抓回來,再逃跑幾步抓回來,直到它們心灰意冷,才盡情的想用美食,生理和心理都得到變態的滿足。
陳銘燁見她瑟瑟發抖的驚恐表情,嘴角笑意更濃,竟輕輕地拍拍鐘靜好的額頭後,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朝著甬道另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