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依然不見西門慶歸來,依依和小蝶午飯後就告辭了去。茜雪兒獨自坐在秋千上,不由後悔,為何不把伊人帶來陪伴自己。
沒有帶伊人來,完全是茜雪兒的自尊心作怪,害怕伊人看到大官**妾成群,從心里低看了自己這個姐姐。老實說,守著一個和無數女人風流過的男人,不說伊人妹妹,茜雪兒自己也不時覺得不爽和困惑。即使如西門慶所想的那樣,所有的女人都將成為過去,然而,菲兒、依依、小蝶等等妙齡女子對西門慶的依戀與絕望,就不會在自己心里留下陰影嗎?一個人的歷史總會留下痕跡,哪能揮揮手就雲淡風輕。
「七姨娘,別胡來,你若傷了小茜姑娘,爺非把你休了不可」遠遠地听到小虎兒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兒,只見昨天在荷花亭里強吻西門慶的女子,記得是叫媚兒吧?握著一把剪刀朝自己這邊沖來,茜雪兒不由就驚慌失措,不等媚兒靠近,兔子一樣的連蹦帶跳,飛快的逃進屋里閂上房門。
「十一娘,你好貪心,就算大官人寵你,你也不該趕盡殺絕吧?大官人真要把我們全都休了,媚兒自是沒法再活下去,倒不如死在你面前,讓你看到媚兒的鮮血怎麼一滴滴的流盡,看媚兒怎麼變成厲鬼死纏著你和大官人,在你們風流快活的時候,媚兒會在邊上疼哭著向你們索命的」
茜雪兒一听這話,感情這媚兒不是要殺自己,是準備來這里自殺的,乖乖隆個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若是這女子真的死在眼前,茜雪兒這一輩子,良心也不得安寧了。
急忙把眼楮湊在紗窗後面往外看,只見七姨娘媚兒手握剪刀,刀尖指向自己藏身的房屋,那雙原本無比嫵媚的杏仁眼,瞪得溜溜圓,猶自大聲叫罵道︰「你以為大官人會喜歡你一輩子嗎?別作夢了想當年媚兒在表哥家和大官人相遇,大官人和媚兒一見鐘情,相互以身相許,如今甜言蜜語猶在耳邊,卻就對媚兒棄如敝帚,你就不怕大官人終有一天見異思遷,也會棄你而去嗎?」。
小虎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見茜雪兒早已躲進屋里,也就放下心來,靠在門洞上,饒有興致的,看媚兒姨娘激情表演。
過了片刻,又有兩個女子跟了過來,一邊奪過媚兒手上的剪刀,一邊勸道︰「大官人不是還在和大娘商量嗎,又不是真的就要休了我們,要是大娘勸得大官人回心轉意,你可不就死的太冤了嗎。」
「兩位妹妹也看到,昨天大官人是怎麼對待媚兒的,這些年來,大官人可曾對姐妹們這樣無情無義過嗎?」。媚兒說著,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接著說道︰「媚兒若是早知如今,又何必當初呢」
「當初怎麼的?以前好像听到言傳,說媚兒姐姐在家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相好……」
「什麼相好呀,那是我表哥,當時我姑媽接我去他們家里過中秋,原本是想讓我和表哥多親近親近,沒想到,卻遇到正巧去做客的大官人……」
茜雪兒听了,「呸」了一口暗道,我x,西門慶大哥哥的歷史還真是不光彩,常言道,兔子不吃窩邊草,又道是,朋友妻不可欺,大哥哥怎麼連朋友的女人也勾引了呢?
「媚兒姐姐,你和大官人是誰先喜歡誰的?」那個眉心上有顆美人痣的女子問道︰「是不是媚兒姐姐主動yin*大官人的?」
這女子也真是夠八婆的,人家都傷心的要自殺了,她卻有心情問這個。茜雪兒不以為然的道,我就不會這麼無聊。心里這麼想,耳朵卻也豎了起來,巴巴的等著听媚兒怎麼回答。
「都怪我表哥呀,對大官人說,你最好別去惹我表妹,媚兒這小家伙滿身是刺,小心刺得你渾身是傷。結果,大官人就和表哥賭酒,說自己一個眼神,就可以叫媚兒變得溫溫柔柔。」媚兒說著,一時也忘了傷心。既然茜雪兒躲得遠遠地,自己也沒了發泄的對手,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沉浸在回憶里。
「呵呵呵……」眉心上有顆美人痣的女子捂著嘴笑了起來,說道︰「一定是媚兒姐姐見大官人長得英俊,舍不得用刺去對付大官人。」
「不是哪,是表哥讓媚兒給大官人斟酒,大官人對媚兒悄悄一眨眼楮說,如此溫柔美貌的女子可不是用來斟酒的。表哥就問,那是用來做什麼的?大官人就說,當然是用來好好寵愛的……」一句話,又觸疼了傷心事,媚兒情不自禁的又開始眼淚汪汪的抽泣起來。
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刻呀,听到丫鬟來傳,說是表哥讓給大官人斟酒,媚兒的一顆心激動的砰砰直跳,和表哥一起飲酒的就是西門大官人吧?曾听表哥講過西門大官人的一些故事,心中早已是暗暗思慕,今天終于可以見到大官人了。
遠遠地就看到坐在「月華亭」里和表哥說笑的美男子,以前,總以為表哥已經很英俊瀟灑了,這會兒和那美男子坐在一起,可就被比下去了,簡直就成了人家的陪襯。
只顧了打量西門大官人,走入亭子時忘了上台階,腳下一絆,媚兒一個踉蹌,身體頓時朝前撲倒,看看就會摔成很糗的小狗吃便便。只見美男子變戲法似地騰空躍起,閃電般的飛過來,扶住媚兒。
「媚兒小姐小心,若是摔疼了媚兒小姐,這座上的哥哥可就要心疼了哦」西門慶大官人調侃了表哥一句。
媚兒從沒听過如此富有磁性的聲音,那麼渾厚,那麼詼諧,那麼中听,只是听這美男子說話,也已經讓媚兒陶醉了。
表哥叫媚兒出來斟酒,其實也就為了拿自己的美貌表妹炫耀一下,西門大官人美妾成群,只怕未必有人比得過媚兒表妹吧?但是,這個倒霉的男人做夢也沒想到,表妹會對西門大官人一見鐘情。斟過酒,這個從小就敢作敢為,刁蠻任性的媚兒表妹,直接就坐在了西門大官人的馬車上,義無反顧的,等待西門大官人小宴回家時,表明心跡。
西門慶酒醉醺醺的上了馬車,一見車里坐著一個美人兒,嚇了一跳,這美人怎麼長的和朋友的表妹一模一樣,難道是自己心有所思,出現幻境?不會不會,怎麼說媚兒都是朋友的未婚妻,就算是美若天仙,西門慶也不該染指。
「你,你是誰家的小姐?西門慶和小姐素未謀面,怎麼坐在某的車上?」
「怎麼是素未謀面?剛剛媚兒還給大官人敬酒來著。」
西門慶一听,酒醒了大半,微蹙著眉頭調侃道︰「原來是媚兒小姐,怎麼,是你表哥讓你來消遣西門慶的嗎?呵呵呵,這玩笑開得可就有點過分了,西門慶酒德不怎麼好,一旦喝醉了可就會對美女動手動腳了,你表哥就不怕西門慶吃媚兒小姐的豆腐嗎?」。
「西門大官人,不是我表哥讓我來的,是媚兒喜歡大官人這才在這里等候大官人的,媚兒只有一句話,此身非大官人不嫁,大官人若是不棄,就請媒人來媚兒家提親吧。」
「呵呵呵,媚兒小姐已經是有婚約的女子,怎麼可以……」西門慶一句話還沒說完,媚兒已經從車里走了出來,路過西門慶身邊時,悄悄地伸手在西門慶的手上使勁兒捏了一把,然後,對著站在門口送客的表哥,嬌嗔道︰「表哥,你對人家西門大官人胡說什麼呀,媚兒什麼時候和人有過婚約?表哥一向很疼媚兒的,這次一定要幫幫媚兒,請表哥對爹爹說說這門婚事好嗎?」。
一想起和西門慶的美好過往,媚兒早已經哭得肝腸寸斷,茜雪兒不由就想起白居易的《新樂府》——「寄言痴心人家女,慎勿將身空許人。」
「好了好了,別在這里哭,小心爺回來撞見,真的生氣了可就不好了,我們還是躲到別處去傷心吧。」
「我就不走,以前大官人立下的規矩,不許姐妹們到書房來打擾他,那自是為了打理正事,如今倒好,在這里金屋藏嬌了,既然有人已經破了規矩,十一姨娘來得,媚兒和姐妹們怎麼就不能來?」
話音未落,就見西門慶走了進來,那兩個面向月亮門的女子連忙雙手搭在身側福了一福,斂聲立在一邊,媚兒見兩人的舉止怪怪的,就轉過頭去看身後,只見西門慶大官人緊蹙著眉頭一聲不吭的望著自己。
「爺要做什麼,還須給你一個交代嗎?」。見媚兒倔強的咬著嘴唇不言不語,也不對自己行禮,西門慶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頓時大怒,沒好氣的怒斥道︰「好吧,爺很快就會給你們交代的,還不快滾」
媚兒猶自使著性子,滿眼幽怨的盯著西門慶,按照自己的個性,媚兒真想當著大官人的面以死明志,一剪刀捅死自己算了,看這個負心漢會不會流淚,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在以後的日日夜夜,想起曾今何等恩愛過的媚兒,是怎麼用生命傾情喜愛過自己。
見西門慶怒氣沖沖的樣子,媚兒拼命忍著,才沒敢造次,正好其他兩個女子過來拉了一把,也就找個台階下了,一跺腳,轉身離去。
一行三人頓時悄沒聲息的退出了月亮門,眉心有美人痣的女子經過小虎兒身邊時,就手把那把剪刀遞給小虎兒。
「剪刀是怎麼回事?」西門慶一眼看到小虎兒手中的剪刀,急忙問道︰「小茜姑娘呢?她們為難小茜了嗎?」。
「爺,看你急的,有小虎兒盯著,十一姨娘能有什麼事?」小虎兒一邊說著,一邊對茜雪兒所在的房間努了努嘴。
「爺沒告訴你不許稱呼小茜姑娘為十一姨娘嗎?自己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