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為妾 第一卷 重生是福 第十二章 棄嬰

作者 ︰ 紫竹飄香

葉雪梅走後許久,林月香的意識漸漸地清醒,她撫了撫昏沉沉的額頭,掙扎著想坐起來,一直在堂屋中守候的葉雪松听到動靜便跑了進來。

「娘,你醒了?」葉雪松欣喜地上前扶住臉白如紙的母親,讓她靠在床頭的木板上半躺著坐著。

「嗯,你姐呢?」林月香喘了口氣,弱弱地問著兒子。

「姐進城買藥去了,讓我照看著你們呢。」經此一事,葉雪松倒也陡然之間像長大了不少,說話的語氣也不再那麼孩子氣,他體貼地對林月香說,「娘,你要不要喝點水?」

林月香無力地搖了搖頭,想了想忽然指了指床底下對葉雪松說︰「松兒,你幫娘把下面那個小木盒拿出來。」

葉雪松聞言,便找了張紙墊著膝蓋,跪趴在地上伸手往里面模,好一番模索,才從里面模出一個布滿灰塵、比梳妝盒小些的盒子。他拿抹布擦拭了一陣,直到盒子漸漸地露出斑駁的暗紅色,才把它遞給一直等著的林月香。

林月香接過後把它放在被面上,輕輕地打開,又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拿出一件用紅布層層包裹的東西,葉雪松看著奇怪,便小聲地問道︰「娘,這是什麼東西,看你這麼寶貝著,又為啥把它放在床底下呢?難道不怕被人拿了去?」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林月香小聲地答了一句後,慢慢地把包裹著的紅布一層一層地揭開,立時一塊看上去十分珍貴的玉佩呈現在了葉雪松的面前。那玉佩呈圓形,通體碧綠晶瑩,正中刻著一團清晰的火焰圖案,上面以一根做工復雜精細的纓絡系著,絡線與玉佩相接處還有兩顆同樣晶瑩剔透的小玉珠。

「娘,咱家竟然有這樣的寶貝!」葉雪松兩眼放光,驚嘆地輕呼。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珍貴的東西,也從來沒听母親說過自己家中有這樣的好東西,這時見到怎能不叫他驚奇。

「這不是咱家的東西。」林月香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她失神地看著手中的玉佩,搖著頭幽幽地說。

「咳…」正在這時,躺在里側的葉凌咳嗽了幾聲,身子動了動,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爹(相公),你好點了吧?」葉雪松忙探著身子望向里側,林月香也忙一手捏緊了手中的東西,一手輕輕地拍打著丈夫的胸口。

「咳…沒事…咳…」望著兒子關切的眼神,听著妻子擔憂的語調,葉凌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輕輕地擺了一下頭,干得結了皮的嘴唇輕嚅了嚅。

「香兒,你…咳…」葉凌待劇烈的咳嗽緩和了一些,才奇怪又擔憂地問坐在自己身邊一臉蒼白的妻子。她不是在織染坊做事的嗎,怎麼突然回來了呢?看她的臉色特別不好,竟然還躺坐在了床上。在印象中,她可從來不這樣的啊,就算是哪里不舒服,她也總是撐著忙東忙西地不停手。

「爹,娘因為擔心你急得都暈過去了,也病倒了。」葉雪松忙搶著回答了父親的問話。

「傻瓜,我這不是沒事嗎?」。葉凌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妻子,爾後,他望了望房內,沒有看到女兒的身影,便有些擔心地問兒子,「你姐呢?」

「她去給你抓藥了。」林月香說了一句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唉,這孩子,難為她了。」

在葉凌贊同地點了點頭後,林月香又繼續道︰「只是,這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看你這身子恐怕得調養好長一段時間了,咱家剩下的那點錢哪里夠啊。我看,」林月香緊了緊手中的東西,欲言又止,臉色變得又難看了幾分。

恐怕自己這一說出來,又要惹得丈夫生一陣氣了,可是現在也管不得那麼多了,除了這個,她再想不出任何籌錢的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丈夫就這麼躺著吧。

林月香最終咬了咬牙,對著丈夫攤開左手,現出那塊泛著光澤的玉佩,小聲地說︰「我看,咱就先把這塊玉佩拿去當了換點銀子吧。等咱…」

「放屁!咳…」一聲斷喝阻止了林月香繼續往下說,葉凌一張紅腫於青的臉此時更加難看,暴起的青筋在漲紅的臉上像一條條的蚯蚓一樣盤桓著,通紅的雙眼狠狠地瞪著妻子,令林月香和葉雪松同時身子一震。長到十二歲,葉雪松以前從來沒見父親說過粗話,更沒有沖著人發火,今天卻一連兩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嚇人,怎能叫他不害怕。

林月香無聲地低下了頭,晶瑩的淚花滴落在了手中包裹著玉佩的紅布上,一點一點地暈染開來。其實她心里也很難過,這是當年撿到葉雪梅時,她身上唯一一件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是有朝一日她與親人團聚的信物,真要是把它拿去當了,她怎麼對得起養育了十七年已如親生般的女兒呢?

「放心吧,我不需要什麼調養,好好休息幾日就沒事了。以後再不可提把它拿去當掉的話。」看到妻子難過落淚的模樣,葉凌的火氣立馬消了一大半,心也頓時軟了下來,吃力地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他也知道,妻子不是個見利忘義的人,否則也不會等到現在,家里的日子也早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清貧。要不是擔心他的身體,她是斷不會有這種想法的。

「嗯!」林月香輕輕地應了一聲,才緩緩地抬起了頭,看了看丈夫,又望了望一臉害怕又吃驚懵懂的兒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後,拉著兒子的手讓他坐在床沿上,一五一十地把心中珍藏已久的那個秘密說了出來,听得葉雪松一臉的不可置信。

***

望著手中的一串藥包,又模了模口袋中僅剩的那幾個銅板,葉雪梅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父親被打致重傷,母親急得倒床不起,家中的頂梁柱就這麼倒下了,而這一切卻都是因為她,這讓她既感歉疚又覺擔心。他們兩個這一病,家中再無任何經濟來源,一家人的生計成了難題,而父親的身體更是一個大難題。若不好好調養,父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母親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那她如何對得起那尚且年幼的弟弟呀。可是她要到哪里去湊錢呢?靠她一人去幫別人做工,恐怕一家人的肚子都填不飽,又哪里有錢幫父親買藥呢?

葉雪梅驚恐無助地向前走著,偶然之間卻撇見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似在跟著自己,心里便一驚。又是那個卓威,他又要干什麼?不過,那卓威發現葉雪梅轉過身子看向他時,卻忙蹲子整理褲腿。葉雪梅一走,他便也起身跟著走,而葉雪梅一停下,他便又蹲子弄弄鞋,理理褲腿。就這樣,葉雪梅反反復復地試探了幾次,都是同樣的情況,一時拿不準他又要做什麼,只得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哎呀!」在葉雪梅再一次回頭看卓威時,身子冷不丁撞到了茶館門前交談著的兩個男子身上,在對方驚呼一聲的同時,她手中的藥包也掉到了地上。而當她緊張地回頭看身後時,卻發現卓威並沒有搶上來,而是看了她一眼後,轉身走開了。

「對不起!」葉雪梅暫時松了一口氣,她轉回身對著面前的一黑一灰兩個中年男人,彎了彎身子道歉。灰衣男子只對著她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而那那黑衣男子卻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又與同伴繼續著他們的談話。

葉雪梅蹲子去撿地上的藥,卻在無意中听到他們對話,伸出的手立時一頓。

「你說這岳家老爺要是倒了地,他那個妾室會不會把那大少爺給趕出來?」黑衣男子目無旁人地詢問著灰衣男子。

「听說那妾室平常就處處為難大少爺,因為懼著岳老爺,才沒敢做得太過。她那點心事誰都看得出來,不就是想把大少爺逼出去,好讓她生的那岳家二少爺順理成章地掌了這個家嗎?要知道光那岳氏布莊,一年都不知要掙了多少銀子呢!唉,那岳大少爺也太良善了些。」灰衣男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黑衣男子便又帶上幾分氣憤神色地繼續說道。

「是呀,听說自那林員外退親之後,便沒有哪家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那大少爺,這岳老爺一走,那大少爺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啦。」灰衣男子面帶著幾分惋惜,語氣中亦含著幾分氣憤。

岳大少爺,岳氏布莊?莫不就是昨天那個出手相助的男子?葉雪梅恍然大悟,怪不得總是覺得他有幾分憂郁,那無賴也不太把他放在眼里,原來他竟是個受人排擠落魄的少爺,倒與前世的自己有幾分相似。唉,任憑你家中就是有金山銀山,若是成天過著不被人待見的日子,那還有什麼意思呢?葉雪梅想著便有些可憐起了那岳大少爺,又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心中便越發的難過。她拾起地上的藥慢慢立起身來,忽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令她身子一顫。

「不知兩位大哥所說的岳大少爺,可是長得高高瘦瘦,臉色有些蒼白卻總含著笑的那位?」葉雪梅對著那兩位中年男子客氣地打听著,畢竟自己很少出門,對于外面的世界了解不是很多,她還是想打听清楚一些。

黑衣男子並未開口,只是皺著眉不悅地看了葉雪梅一眼,在他看來,葉雪梅實在太沒有禮貌,剛剛無緣無故地往人家大男人身上撞,現在竟然又在這大街之上打听人家少爺。倒是那位灰衣男子並未計較這許多,嘆著氣回答了葉雪梅一句︰「可不是嗎,那麼好脾性的一位少爺卻總是病不離身。但願那岳老爺能挺過這一關,否則,唉…」他說完搖了搖頭,便被黑衣男子叫著走開了,只剩下葉雪梅一人站在那兒獨自思索著。

一直以為,這樣的生活可以持續下去,卻沒想到幸福總是短暫的,災難說來就來,令她不知所措。雖然她曾告誡自己,哪怕喝稀飯吃野菜,這一世也絕不再為人妾,過那曇花一現的日子。可是她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世的家人受苦,現在爹娘都躺在床上病著,弟弟又極小,當前最急需的便是銀子,但憑她一雙手,到哪里能掙到足夠的銀子呢?還有那姓卓的,看來他不會就此罷休,今日把爹打傷了,明日也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這要是他派人來家里硬搶,自己如何能抵得過。與其做那待宰的糕羊,日後遭人蹂躪,不如趁早自己做好安排。葉雪梅一想到這兒,腦中便又浮現出了剛才那個令自己都有點震驚的想法——賣身。這是她想到的唯一一個可以快速籌錢的法子。不過,她卻不打算隨意把自己賣了,而是把對象定為了那個曾替自己解圍如今卻同樣身陷困境的岳大少爺。或許,這是一個一舉多得的方法,既可以用賣身的錢救父母,又可以利用他家的勢力壓住那個卓少爺,還能憑著自己的能力適當地幫那少爺一把。不管怎麼說,自己是個女子,心思總要細膩些,又曾在大戶人家呆過幾年,對于那妻妾們所用的手段還是知道一些的,這對幫助他擺月兌困境多少會有一些幫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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