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謙從頭到尾一直保持觀望態度,似乎不想插手,可是有時候卻會發現他眉睫輕顫,似乎準備說什麼出聲阻止華初與秋若柒的談話。這般欲言又止的模樣,來來回回有幾次,華初一次都沒有放過,只不過他有意裝作沒發現的樣子罷了。
秋若柒可是把她所想的全部都和華初說了一通,而華初從頭至尾都依舊是那唇角微揚的淺笑模樣。直到秋若柒說完以後,他只是依舊保持他雍容大氣的模樣,唇齒輕啟只寥寥說了「就按大人說的罷」。弄得秋若柒一愣。
「你精通醫術,說的話當然比我更具有權威。」秋若柒根本不敢賣弄自己那些日常小知識,更何況是在懂醫術的人面前。卻只見華初微微彎起他如畫的眉眼,儼然是樂川的一道風景線。只听華初緩緩說道,「大人說得句句在理,自然就按著大人說的辦。」雖然听不懂權威是什麼意思,但是華初也能猜個大半。
「你怎麼也不問問我?」一直在一旁的蘇梓謙終于開口說話了。他的語氣里溢出濃郁的慵懶,還帶著幾分調侃的味道,對著秋若柒說道。秋若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不滿的反問道,「干嘛要問你?」
「哎喲,秋大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好歹我也是兩位巡察大人中的一人罷?你就要把我晾在一邊?」蘇梓謙故作一副跳起來的模樣,微微蹙著眉,對著秋若柒就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又是一嘆,再然後就是一副委屈的模樣望著秋若柒。
「不答應你也只能答應了!你那個放一把火的法子我死都不會同意!」秋若柒還未方才蘇梓謙說出的那個法子有些惱怒,雖然蘇梓謙說得在理,但是這麼殘忍的事怎麼能做得來?看來這蘇梓謙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哎,隨你隨你,那秋大人便趕緊去吩咐人準備罷,早準備好說不定能早救下一人。」蘇梓謙見秋若柒一副惱怒的模樣,只好無奈的攤手妥協。秋若柒一听,才想起來,便是趕緊去找那個她想扁上一頓的樂川知縣。
待秋若柒走了之後,蘇梓謙才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還站在自己面前不遠的華初。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輕聲的說道,「好一個良寧人,好一個與御臨風是多年好友。」話語中的諷刺,可是分明得很。
可是華初還是淺淺的笑著,他抬起眸子來,與蘇梓謙對視,隨後他唇齒輕啟,一顰一笑都顯得優雅十足。只听他道,「蘇大人,難道不想看這天下的局勢更加緊張,更加有趣麼?亂世,自然要亂得讓人頭疼才有意思不是?」
「呵,亂世,要亂的讓人頭疼麼?」蘇梓謙說話間,卻是冷冷哼了一聲。似乎極為不滿華初說的這句話。華初見狀,便忍不住輕聲一笑,長而微卷的眼睫像扇面一般撲動了幾下,隨後說道,「蘇大人若是不覺得有趣,為何不攔住秋大人呢?」
「我攔與不攔,與你何干?」以為蘇梓謙會帶著幾分惱怒的回答,可是卻沒想到蘇梓謙唇角的笑意卻越發盛起來。他微微眯起眸子望著華初,隨後緩緩的說道,「華公子,雖然三國並存時期,每一國的朝堂之上都有不屬本國的官員。可是,許多都是為實現自己平生抱負,可華公子,你又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去燕雲的呢?」
華初听了之後,神色卻是未變分毫。他依舊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望著蘇梓謙,不言語,似乎是在等著蘇梓謙繼續說下去。可是蘇梓謙卻是沒有說出他猜測的緣由,只是邪魅一笑,緩緩說道,「我只不過,讓秋大人繼續回去當她的燕雲殺手」
華初眉睫以人難以察覺的動作微微輕顫,他緩緩抬起眸子來望著蘇梓謙,卻依舊是朝蘇梓謙一笑,這人,懂得很多,懂得太多的人,最後都只有一個結局。蘇梓謙似乎洞悉了華初心里的想法,便是也朝華初一笑,說道,「華公子說過,亂世,要亂得讓人頭疼才有意思。可是,只有良寧亂了根本沒意思,所以,燕雲與宣洪都要加入。」
「那是自然。」華初依舊笑得那般風輕雲淡,撲動著他扇面的眉睫,與蘇梓謙溢出邪魅眸子對上。只听蘇梓謙又唇齒輕啟,緩緩說道,「華公子,自古以來,懂得太多的人,都只有一個結局。我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那,也是自然。」華初抿唇一笑,那深邃的眸子,突然閃耀著漂亮的光彩。那遺世獨立的冰山雪蓮,似乎在此刻,尋到什麼,變得更加風姿誘人。隨後,他又是輕輕一笑,緩緩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這話,還是我想問公子的呢。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良寧的官員,蘇梓謙罷了。」蘇梓謙笑得時候,將他皓白的貝齒都露了出來,好看極了。華初竟還是輕聲一笑,沒有蘇梓謙這麼不羈。只听他緩緩的說道,「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秋若柒準備好一切後,便是領著華初一起去整理那放置疫民的地方。她用棉帛捂住自己的口鼻,這樣至少能防止一些細菌的傳入。畢竟這瘟疫,是靠空氣傳播的。華初果然不怕瘟疫,便是一襲雪白直接進入到那漆黑的屋子。
他畢竟懂一些醫術,身上也隨時帶著藥物,同時也開了幾個方子,讓人去煎熬,讓這里面還存有一口氣的人吃下這些藥物。雖然不能根治,但是,還是能讓這些疫民的精神好上許多的。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屋里那讓人作嘔的味道,一路下來,臉上那淡然的神情竟是絲毫未變。
秋若柒拿出自己大掃除時候的干勁,竟是一天從未停止過清除屋里的贓物。一些已經死去的人,秋若柒看得眼眶欲裂,那個場景,或許秋若柒幾生幾世都難以忘記。雖然胃里翻騰得難受,但秋若柒還是忍了下來,將這些尸體都搬出屋內,在外面用一把火,狠狠的燒了。將那腐爛的味道,和不堪入目的腐肉,一並燒得不存。
「秋大人,生死有命,莫要太過悲傷。」蘇梓謙緩緩的拍了拍秋若柒的肩膀,這是她認識蘇梓謙以來,蘇梓謙說得一句最溫柔的話語了。當天,放置疫民的屋子里,竟然干淨得讓人不敢相信。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從京城來,養尊處優的大人,竟然會親手做這些別人都不敢去做的事情。每個人,都是暗自驚嘆。
可是,誰知道,第二天,這位大人卻是憑空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