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柒只覺得自己待在一個左搖右晃的地方,迷迷糊糊中,卻也是感覺到略微的難受。她想睜開眼眸,卻發現眼皮沉重得很,而且,全身無力,只能躺著。她知道自己為了整理干淨那放置疫民的屋子已經消耗很大的體力,但是也不至于這般無力。
而且自己這副身體,原本還是習武之人,怎麼可能會才做了一番大掃除後,就這般不堪?「秋大人要醒來了麼?」耳邊響起清脆好听的聲音,五分熟悉,五分陌生。為了知道說這句話的人是誰,秋若柒用盡了力氣才將自己的眼皮翻開。
映入眼簾的,是華初那帶著幾分孤傲,卻又從容大氣的面容。華初坐在她身旁,一襲白衣,看上去干淨得好似不屬于這個凡塵。看著華初,秋若柒腦海里閃過御臨風那溫柔,風姿卓越的笑意,御臨風也是一襲的白衣,也是干淨得不似凡塵之物。
看了一眼華初之後,秋若柒便是又掃了一眼這四周的環境,結果竟是陌生得很,而且,她不是在房間的軟榻上,而是在馬車上。原來這搖晃的感覺,是因為她在馬車上。她驀然的睜大了雙眸,望著華初,問道,「華初,這是怎麼回事?」
華初听她這麼一問,便是朝她淡淡的一笑,說道,「就是秋大人你看到的這般。」他輕輕的移了移身子,換了一個姿勢坐著,看上去是那般優雅。他修長白皙如蔥的手指微彎,抵在他光滑的下頜上,依舊是那般波瀾不驚的淺笑。
「在馬車上?」秋若柒一問,雖然知道是明知故問,但是卻還是想問。
「是。」華初如畫的眉眼微微彎起,回答得簡潔,卻又不讓人覺得氣惱。
「去哪?」
「燕雲。」
「……」秋若柒一听這個地方,便是頓時說不上話來。她只是睜著眼眸,緊緊的盯著華初,似乎是想把華初看穿。華初輕輕瞥了她一眼,似乎就洞悉了她此時想問的事情,便是淺淺一笑,說道︰
「要把你悄悄帶出來的確不容易,不僅樂川城門有人把守,還要不讓紫簫察覺出任何的異樣。可是要在樂川的那些守衛眼皮底下溜出城內,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難過的,不過是紫簫那一關罷了。不過,紫簫感染了瘟疫,身子便是弱得很。」
秋若柒听華初的這一番話,便是心下一緊。她知道紫簫感染了瘟疫,卻沒想到已經這麼嚴重了,竟然,還在她面前裝模作樣!混蛋紫簫。可是現在她自己在華初的手中,怎麼擔心紫簫也沒有用。旋即便是輕輕一嘆,望著華初,問道,「你不是良寧人?」
「我是良寧國人。」華初笑得風輕雲淡,對于自己對良寧做的事,似乎也沒有感到什麼愧疚。不過也是,入其他國為官也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在春秋戰國那時期,不就是有很多賢士入其他國家只為實現自己的抱負麼?
所以,秋若柒也沒有那麼吃驚。她低低的一嘆,繼續問道,「你與御臨風,是真的多年好友,還是騙人的?」「秋大人如何想?」華初這回倒是將視線停在秋若柒的身上,那眸子還是那般的深邃,隱藏了太多,讓人看不出的情緒。
「是真的。我相信是真的。但是,你為什麼會選擇去燕雲,我倒是不明白,是良寧的主上不如燕雲主上英明麼?」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問想問清楚,所以秋若柒的問題便是一個接著一個來。而且,她沒辦法從華初的眸子里得到任何的信息。
「秋大人,倒是如傳聞的一般。難道你就不想問我為什麼要帶你去燕雲麼?」華初為了更好的與秋若柒對視,便是又換了一個姿勢,說不出的優雅迷人。而那一雙漂亮的眸子,此時不離秋若柒分毫,似乎想把秋若柒看穿。
「這個何必要急著問?到了燕雲,自然會有人說。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秋若柒覺得,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她沒有以前那種莽撞,其實從殺了莊柔明後,她的心境便有了變化,不過是怕墨玉擔心罷了。
「呵,」華初唇角勾起一抹異于淡然的笑意,但是又說不上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情。他依舊望著秋若柒,微微彎起他的眉眼,就似月牙兒一般好看。只听他好听的聲音緩緩的說道,「有些事情,就是要在別人意料不到,才會有趣,不是麼?」
話音才剛落,華初便驀然的又說上了一句,「燕雲京都要到了。」這讓秋若柒猛然一驚,燕雲的京都要到了?這麼快?還是,她已經昏睡了很多天?華初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便是解釋道,「一路上我都在給你下迷藥,你離開良寧已經七天了。」
「呵,即便我是醒著的,也不能反抗不是?」秋若柒覺得,這般昏昏沉沉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華初將她身上的藥性給解了。可華初怎麼會隨她的願呢?只听華初淺淺一笑,說道,「這樣,秋大人便不會給我添麻煩不是?」
隨後只听華初又緩緩的說道,「七天了,如果紫簫沒有把治療瘟疫的藥物制出,估計,也奄奄一息了。」太順利了,這一切太順利了,順利得讓人生疑。其實華初以為會有多艱難,畢竟這位燕雲的殺手淺筠,不,現在是叫秋若柒了。畢竟她,在朝堂之上,頗受良寧主上的重視,竟然這麼輕易的就帶出良寧了。
有什麼地方,漏掉了麼?對了,他怎麼忘了,還有一個蘇梓謙呢。能這麼順利,蘇梓謙一定從中做了手腳。呵,真不知要謝他呢,還是懷疑他居心否測呢。華初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蘇梓謙一定與他一樣,覺得這個計劃,會很有趣罷?
臨風,如果你知道,我變成這模樣了,會是什麼表情?失望?難過?憤恨?只怕還是那抹溫柔的笑意,眉頭輕蹙,帶著幾分無奈與苦惱罷?華初微微低斂下自己的眸子,唇角依舊保持他千年不變的淺笑,輕輕望著自己一襲的白衣,似乎在深思。
秋若柒听見華初說的那句,紫簫很有可能此時奄奄一息了,便是呼吸一滯。自己很擔心,沒錯。可是,現在這般模樣,自己還能擔心誰呢?自己的命,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