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染只覺得自己喉嚨一甜,卻是硬生生的咽下了。他直視著那玄衣人,卻見到那玄衣人卻是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從窗戶躍出去後,他才緩緩的放松了下來。可他一放松,本來咽下的那甜膩,便是再度的涌上,一咳而出。
肋骨處好疼,估計斷了兩根罷。蒼染勉強的抬起自己的手,撫向自己被擊中的地方,只不過輕輕一撫,肋骨處便是傳來劇烈的疼痛。真是該死……他微微蹙起眉來,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讓人看不出他此時是如何的狀況。
但是一旁的秋若柒卻是目睹了他咳出了一灘黑血,當下便是一驚,緊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燕雲主上,算起來已經救了她兩次性命。一次是白日的時候,宋子說要取她性命,第二次便是方才的時候,若不是這個燕雲主上……
「孤沒事,別慌。」蒼染瞥見秋若柒手足無措的模樣,便是無力的朝秋若柒揮了揮手,輕聲的說道。幸好宋子被他的話語激了,不然後果便是他們兩人都死在這白虎殿之中。宋子為人向來高傲,蒼染就是有意這般激他的。
「扶孤起來。」蒼染低低的一嘆,聲音很輕,卻是個命令。秋若柒微微頷首,便是將蒼染扶了起來,隨後讓蒼染躺在軟榻之上。蒼染緊閉著雙眸,長而微卷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又恢復平靜。他的氣息很微弱,好似隨時隨地就會失去呼吸一般。
秋若柒眼眸一眨都不眨的望著蒼染,似乎害怕蒼染在這時候就拭去了一般。隨後她按捺不住,便是轉身便要出去。閉著雙眸的蒼染察覺到了她這麼一個動作,便是猛然的睜開雙眸來,伸出手抓住了秋若柒的衣衫,無力卻又陰鷙的問道,「你去哪?」
秋若柒回過身來,抓住他的手,便是在他手心中寫道︰我去找人,你傷得很嚴重。蒼染輕輕的瞥了她一眼,手腕一轉,便是抓住了秋若柒的手,氣若游絲的命令道,「不許走,留下來陪孤。」听著好似命令,但是卻又有幾分好似是祈求。
秋若柒被蒼染抓住了手腕,便是無法在蒼染的手心中寫字,當下便是比劃了一下,告訴蒼染,傷不能拖。蒼染哪里理會她,便是冷然的朝她一瞥,清澈的眸子里浮現陰鷙的神情,只听他再次命令道,「不許走。孤的傷,用不著你來管。」
隨後,便不管秋若柒願不願意,便是一把將秋若柒拉了過去,讓秋若柒躺在他的身邊。他縴細的手臂緊緊摟住了秋若柒,輕聲的在秋若柒耳邊道,「孤很冷,把孤抱得緊一些,不然,孤現在就讓你死。」他的聲音有些飄渺,像是從遠處飄來的一樣。
說罷,他便是緊緊扼住秋若柒的頸部,一雙清澈的眸子盡是陰狠的神情。秋若柒繼續頭皮發麻,沒辦法,她只好按照蒼染說的做。反正是救命恩人,替他取暖又怎麼了。只不過是抱抱一下,又不是要發生什麼事情。
不過,她還是很想逃的,這里是個危險的地方,離得越遠便是越好。蒼染見她乖乖的抱住了他,便是緩緩的將手縮了回來。隨後他便將自己面容埋進秋若柒的懷里,輕聲而又脆弱的說道,「好冷,再抱緊點。」
秋若柒輕輕抿了抿雙唇,便是拉過棉被,蓋在她和蒼染的身上,隨後緊緊的將蒼染抱在懷里。她突然覺得,此刻懷里的蒼染,不過是一個易碎的瓷女圭女圭,只要一不小心,他就會破碎了,消失了,不在了。他現在感覺到冷,會不會過一會,便真的去了?
秋若柒有些害怕,便是輕輕拉了拉蒼染的衣衫。蒼染似乎有些不耐煩她這個動作,便是冷冷的呵斥道,「淺筠,你再如此,孤便殺了你」呵斥完後,他便是緩緩的將他清澈的雙眸閉上,繼續躲進秋若柒的懷里。
秋若柒忍不住便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分明就是為了他好,不想他只要一睡覺,便這麼去了。現在這家伙竟然嫌她煩?讓他自生自滅好了。雖然這麼想,但是秋若柒卻是睜大了雙眸,望著蒼染,看他的胸口是否還有起伏。
不過似乎是她顧慮太多了,直到秋若柒忍不住要睡過去之時,蒼染雖然呼吸微弱,卻還是有的。所以秋若柒便是頗有些放心的緩緩睡去,燕雲主上睡了這麼久還有呼吸,應該沒有什麼事了罷?心里只不過是這麼想著,強撐的眼皮便是合上了。
待她听到外邊的雞鳴聲時,便是猛然的睜開了雙眸。听到雞鳴聲便醒,只不過是她的一個習慣罷了。因為這時候是五更,需要上早朝了。但是,她不在良寧,不需要她去上早朝。可是,還睡在她懷里的某個家伙,還是要上早朝的。
秋若柒將視線轉到還依舊在她懷里的蒼染。平日這個蒼染都是比她醒得早,怎麼今天卻還未醒?她定楮一看,便是愣住了。蒼染臉色蒼白如紙,那雙清澈卻帶有陰鷙的眸子此時輕輕的閉著,唇邊有著昨晚未拭去的血跡。
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他沒有呼吸了他的身子好冰涼秋若柒呼吸一滯,覺得大腦好似被人攪亂了一般,根本思考不得。她抓住蒼染的身子,便是慌亂的搖著,隨後還輕輕拍了拍蒼染雋秀的臉頰,可是蒼染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將手指伸去探蒼染的鼻息,隨後再俯在蒼染的心口處,听蒼染是否還有心跳。可是她什麼也沒有探到,也什麼都沒有听到。蒼染死了,這個燕雲主上死了,因為救她而死的……一股巨大的罪惡感浮上心頭。
「淺筠……你好大的膽子……」這時候,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很無力,听起來很飄渺,很不真實。但是卻足以引得秋若柒朝那個她以為已經香消玉殞的燕雲主上望去。果然,這個燕雲主上緩緩的睜開了他清澈的眸子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孤。最後一個字蒼染並沒有說出,因為他看見秋若柒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眸子里還升起了一抹水霧,看上去水靈靈的。本想懲罰這個放肆打他的秋若柒,可此時,卻沒有了這個念頭。
「你以為,孤死了?」蒼染低低的一嘆,視線落在自己上方。這種事,以前曾有過。蒼染淡然一笑。他曾睡過五更,卻又未起的情況。那日,進來伺候他的婢女,也是以為他死了,便是慌亂的跑了出去,引來一群臣子。
現在他還能醒過來,但是不知道哪一天,白虎神便會將他帶走了。罷了,生死有命。蒼染又是輕輕一嘆,便看見驚魂未定的秋若柒緩緩的點了點頭。他這回,倒是沒有生氣的要懲罰秋若柒,反而是朝秋若柒溫柔一笑。
那日,以為他死了的婢女,引來了一群臣子之後,發現他並沒有死,便是驚慌的跪在他的面前。他那日也開口問了這麼一句話,「你以為孤死了」,那婢女卻是瑟瑟發抖了一陣,半句話都答不上來。他一冷笑,便是將那婢女凌遲處死了。
這淺筠,還算實誠。蒼染輕輕一笑,想抬起手來,卻發現全身無力。昨晚的傷,給他造成的傷害太大,他本來身子便不佳。突然他感覺喉嚨一甜,劇烈一咳,便是將一灘黑血吐出,將軟榻上白色的被單,侵染了一片。
秋若柒一見狀,便是趕忙要跑出殿里,去叫人來給蒼染看病。可是她轉身正要離開的時候,蒼染便是一把抓住了她。她發現又重蹈昨晚的覆轍,便是想大翻白眼。這個燕雲主上到底還想怎麼樣?難道真的要自虐到自己死掉?
可這回,蒼染不是開口命令她留下,而是一把將她拉了過去。秋若柒反應不及,便是感覺到一股腥甜之氣從舌尖傳來,帶著微甜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覺。她瞪大著眼,望著近距離蒼染的面容,腦子一片空白。
待秋若柒反應過來之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揚起手來,給蒼染一巴掌。可是蒼染如何不知道她的意圖,便是抓住了她的手,一個翻身,將秋若柒壓在身下。他一只手,便可以將秋若柒的兩只手緊緊的抓住。
蒼染望著她,冷冷一笑,說道,「你給孤乖乖的,不然,孤便要你殉葬,紫簫也救不了。」他縴細的手指捏起秋若柒的下頜,冰冷轉為淡然,輕聲一笑,說道,「只不過親一下,又不是要要了你的身子,反應這麼大作甚?」
說罷,便是俯去,掠住秋若柒的雙唇。秋若柒狠狠咬住自己的雙齒,可是她哪里能抵得住蒼染的攻勢,便是被蒼染很輕易的叩開了。那股腥甜的味道又佔據了秋若柒的味覺,可偏偏現在卻反抗不了。這個該死的燕雲主上,不是受傷了麼?怎麼力氣還那麼大?她試圖掙扎,卻是徒勞無獲。
一吻終了,蒼染彎起清澈眸子,笑意盈盈的望著秋若柒,道,「想不想恢復說話?」秋若柒本來是怒瞪他的,結果听到他這麼一說,便是趕忙一點頭。蒼染見狀,便是笑得更加燦爛,輕聲的說道,「那行,孤今天心情好。」說罷,便是模索到秋若柒的啞穴,將那沒入秋若柒穴道的銀針,緩緩的抽了出來。
感覺到尖銳的疼痛,讓秋若柒忍不住悶哼一聲。隨後她看見蒼染手中的銀針,知道自己能說話了,便是惱怒朝蒼染吼道,「放開我你這個該死的……」剛剛恢復的聲音很沙啞,沙啞到很難听。
「還沒有人敢說孤是該死的。」蒼染唇角勾起一抹陰戾的弧度,將銀針在秋若柒眼前晃了晃,說道,「看來有必要再封住你的嘴。」秋若柒一看那銀針,便是心有余悸,可是,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當下便要罵這個蒼染,卻被蒼染打斷了。
只听他輕笑一聲,說道,「罷了,孤也不是那麼狠心之人,要封住你的嘴,也不是只有這一法可行。」他話音一落,便是又俯去,繼續掠住秋若柒的雙唇。直到每天定時來送藥的寒連敲響殿門的時候,蒼染才緩緩的放開了秋若柒。
秋若柒如蒙大赦,正想松一口氣,卻又感覺喉嚨有一熟悉的尖銳疼痛,才知道蒼染又將銀針沒入她的啞穴之中。這個陰晴不定,該死的燕雲主上,出爾反爾,難道不知道君王的話語都是一言九鼎的麼?
「不許將昨晚的事說出去。」蒼染冷冷的聲音傳入耳里,秋若柒真想把他打死他都讓自己不能說話了,自己要怎麼把這件事說出去可是蒼染哪里理會她那仇恨的眼神,便是起身將掛在一旁的錦衣拿起,披在自己的身上。
殿外寒連的聲音又再度響起,帶著幾分的焦急,「主上,主上還未醒麼?」蒼染抬起手,輕輕的拭去自己唇角上的猩紅,但是昨晚留下的血跡已經干涸,根本擦不掉。所以蒼染也就懶得管了,便是輕聲的開口說道,「進來罷。」
寒連推開殿門進來,便是一眼就看到了蒼染嘴角邊的血跡,心下一驚,便是急忙的到了蒼染的身旁,問道,「主上怎麼了?」蒼染輕輕瞥了寒連一眼,便是無力的一揮手,緩緩說道,「你緊張個甚來?去打些清水來。」
寒連依舊是焦急的瞥了蒼染一眼,但也不敢忤逆蒼染,便是將手中的藥碗放在桌案上,轉身準備要出去之時,便竟是又緩緩的回過身來。蒼染有些奇怪,便是開口問道,「寒連,你有什麼話要說麼?」
寒連這回倒不是一副焦急擔心之色,而是露出難得的笑容,對著蒼染說道,「主上,您今日的臉色,好了許多。」寒連說的並不是假話,因為蒼染平日總是蒼白如紙的面容,此時竟然泛起微微的紅暈。
「是麼?」蒼染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輕輕一笑,只有蒼染自己知道,他自己的身子狀況,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