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華初時,秋若柒發現,他好似比以前更有些精神了。雖然還是與以前那般淡淡然的模樣,但是卻發現他深邃的眼眸里更有光彩。見到她的時候,有一抹如流星一般閃耀而漂亮的光彩一閃而過,又隱去了。
「秋大人,倒是個不記仇的主兒。」華初坐在石桌旁,多斟了一杯茶,便是拈了起來,遞到秋若柒的面前。秋若柒被他這麼一說,忍不住輕咳了幾聲,隨後接過華初手中的瓷杯。她的確是個不記仇的人……
「其實,這天地之間每人都各司其職,你要那般做,也是不得已,又何必怪你來?」秋若柒輕抿了一口熱茶,笑道。她或許就是以這種解釋,才能做到不記仇的罷。
「秋大人的想法,與常人倒有些不同。」華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說道。隨後他緩緩的將眸子抬起來,望著坐在他對面的御臨風,又是一笑。只听他又道,「秋大人一定是知道,我與臨風要去邊疆之事才來的罷?」
「嗯……其實我有問題想問你。」秋若柒沉吟了一聲,才將自己的真正的目的說了出來。華初似乎早就預料到一般,依舊是那般淡漠的笑著,望著秋若柒,等待下文。
「宋子,是不是你殺的?」秋若柒放下自己手中的瓷杯,正色道。
「是。」華初毫不避諱,微微闔上眼眸,笑著回答道。本來這件事便是他做的,自然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更何況,他相信紫簫听到宋子死訊時,就已經猜到了。
「宋子是紫簫的師父,華初,你待在這里,實在很不安全。紫簫他……」秋若柒輕輕抿了抿雙唇,她望著華初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實在很想一嘆。華初待在這里真的很不安全,要是紫簫要為宋子報仇的話,他待在這里,行蹤很容易被發現。
「我知道。不過,我也知道,紫簫不會殺我。」華初抿了一口熱茶,說道。他的語氣很自信,似乎真的篤定了紫簫不會動手殺他。但是紫簫的心思又是有多少人能揣測出來的?紫簫向來就是以自己的心情而行動。
「安全也好,不安全也罷。秋大人,若是漂泊太久了,便會想有一個安身之處。而我的安身之處,就在此。」華初微微彎起他如畫的眉目,輕聲的對著秋若柒說道。听著華初這一番話,秋若柒只能沉默。其實她有時候覺得,華初倒有幾分像御臨風。
秋若柒很明白,並不是華初的安身之處真的在良寧,而是良寧里有他覺得安心的人,那便是御臨風。若御臨風在宣洪,那麼,宣洪便是他華初的安身之處。只要有御臨風在的地方,便就是他華初覺得的安身之處。
御臨風在一旁听著,卻也只能無奈的一笑,緩緩的搖了搖頭。華初從小便是,決定好的事,不管誰勸說,都不會改變。其實他,還是希望華初離開良寧,找個地方,隱居也好,或者是怎麼樣都好,就是不要在良寧,這個對他來說不安全的地方。
「秋大人是否也想去邊疆?」華初驀然問出這麼一句話,讓秋若柒怔然了一下。御臨風听到華初的這句話,便是急忙開口道,「華初」華初抬起手來,朝御臨風微微一笑,將御臨風接下去的話語止住了。
「臨風,秋大人若是要繼續在良寧為官,便要有為官的能力。你看她現在這般模樣,你護著,良寧主上護著,紫簫護著。拿著俸祿,卻沒有什麼才能。」華初一針見血的將秋若柒對良寧沒有什麼用處的缺點提了出來。
「听說,良寧正要實施一教科舉的考試,是秋大人提出來的?」華初將視線轉移到秋若柒的身上,輕聲問道。秋若柒回過神來,便是微微頷首。
華初見她頷首,微微彎起眉目,笑道,「那麼秋大人,你覺得,你能通過這個科舉考試麼?」如此的不留情,直中秋若柒內心深處的顧慮。
「不能……」秋若柒苦笑了一聲,緩緩的回答華初的問題。御臨風見狀,便是低呼了一聲,「秋大人。」秋若柒抬起眸子望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御大人,不用再說什麼。華初說得都對,我其實,一點用都沒有。」
「秋大人,莫要如此說。就如你自己說的,天地之間,每人都各司其職,你實在不該說自己沒用。」御臨風輕嘆了一聲,勸道。他不明白,為什麼華初要如此說話,這樣一點對秋若柒一點都不好。戰場的什麼地方,誰都知道。
「臨風,你實在不該縱容。」華初听見御臨風這般勸道,也只能低低的一嘆,說了這麼一句話。可雖然御臨風如此勸解,秋若柒也深深明白,自己的確是很無用。她竟然還曾說過,要做一個好官,結果自己,根本連官都不適合做。
「華初,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秋大人與我們一齊去邊疆的。」御臨風突然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往常的笑意在此時消失殆盡。可華初卻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笑意,望著御臨風,輕笑一聲,道,「臨風,你生氣了?」
御臨風听見華初竟然這麼說,便是輕輕的一嘆,答道,「我沒生氣。」他頓了頓,又說道,「只不過,邊疆實在太危險,實在不適于秋大人去。即便秋大人有武藝在身,也不能參與到邊疆戰事。而且,主上不會答應的。」
「若不歷練一番,秋大人如何能成長來?的確是需要血氣沖沖才行。」華初輕輕瞥了一眼秋若柒,緩緩的對著御臨風說道。但是御臨風態度卻是很堅定,不管華初說什麼,他都不會答應華初的這個有些荒謬的要求。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秋大人到邊疆去。那里太危險了,御臨風都不敢對自己的性命做出保證,更何況要保住秋若柒的性命。所以,他不會讓秋若柒到邊疆去的。可是,就如御臨風了解的華初那般,華初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
秋若柒倒是第一次見到溫和的御臨風用如此堅定與懾人的語氣在對人說話,而且,那個華初,還是他多年的友人。不過華初還是那般淡然的模樣。但是他們在說的,好像是因為自己而起的,那是不是要她去勸解一番?
「兩位……不要再吵了。」秋若柒急忙抬起手來,一臉的無奈笑意說道。卻沒料想華初與御臨風兩人一齊轉過頭來望著她,均是一笑,異口同聲的說道,「秋大人,我們這並不是吵架。」不愧是多年好友,竟是如此心有靈犀。
「不知秋大人是否想一齊去邊疆?」華初似乎還是不死心,詢問著秋若柒。秋若柒一听,便是微微一愣。卻沒想到御臨風又說道,「秋大人,維持現狀便是很好,邊疆戰事太過混亂,不適于你去。」秋若柒沒想到現在目標變成是她。
其實要真的說來,秋若柒是很想跟著去的,因為她不想就一直這樣下去。可是御臨風說得也很對,邊疆戰事太過混亂,她怎可能去看那種殺戮的場面?雖然她不暈血,但是看到橫尸遍野,她光想就有點覺得恐怖。
「華初,即便秋大人說了想去,主上也不會允許的。」御臨風正色道。華初見他依舊那麼堅持,便只能淡然一笑,退讓道,「好罷,我不該強求。」
御臨風見他退讓了,神色便是緩了下來,換上他一貫來的溫柔,語氣也變得溫和萬分。只听他輕聲而又緩緩的說道,「華初,我知道你此舉也是想鍛煉秋大人,但是,秋大人畢竟不適應戰場。」
「臨風,我知道你是顧慮秋大人的安危,我不該如此。」華初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語氣里似乎帶著幾分無奈。秋若柒望著他們倆只要有一人退一步,語氣馬上變得柔和回來。對此,秋若柒很是吃驚。這兩人,不愧是知心好友。
華初拈起桌案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才發現茶已經涼了。御臨風只是望了一眼,便是知道怎麼回事,緩緩站起身來,輕笑道,「我去換一壺熱水。」說罷便是轉身走進了一小屋里,似乎去重新燒一壺開水來。
「秋大人,你不想一齊去邊疆麼?」待御臨風走後,華初便是側過臉來,望著秋若柒,又再次問了一遍。秋若柒一听,便又是一怔。這個華初,方才不是說了自己不該怎麼問的麼?怎麼御臨風一轉身就又提起呢?真是……
華初知道她現在的心思,便是微微一笑,說道,「秋大人,我想你一齊去邊疆,是想你能歷練一番。畢竟,為官之人,自然是要歷練的。太過保護,總是不好。」
秋若柒明白華初的心意,便是緩緩的頷首。隨後她無奈的笑道,「我是想去,但是,第一,主上不會同意;第二,我覺得戰場這地方,有些讓人害怕。」秋若柒完全不掩藏自己心里真實的想法,她的確是有些害怕。
「便是因為害怕,才要去克服不是?」華初輕輕一笑,問道。秋若柒一怔,緊緊的抿了抿自己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