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小小的房間,頓時坐滿了人。在場的每人,均是深深蹙著眉,沉思著。據探子回報,宣洪大軍的確正在往回撤,而且還是刻不容緩,似乎生怕晚回到宣洪京都,宣洪主上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
彪騎似乎忍受不了這讓人窒息的寂靜,輕咳了一聲,緩緩開口說道,「不知各位,對此事有何看法。」他這一話語,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他身上。一直跪坐著的殘星早已坐不住,便是攤手道,「說不定他們真的回去了呢,正好,省了許多糧食。」
「你這小子閉嘴」彪騎視線一轉,狠狠的瞪了殘星一眼,語氣嚴厲萬分,「你這小子有勇無謀,做事不經大腦,若是要找不怕死的沖鋒陷陣,你倒是不二人選。但是若是要說到計謀,你這小子就要乖乖的給本將軍閉嘴」
「唔……」殘星被彪騎罵了這麼一頓,雙頰通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回道,「大將軍,你平日在淮夜和白將軍面前這麼罵我就算了,現在那麼多人,我的一世英名都毀在大將軍你手上啦不要說得那麼直白嘛。」
「嗯?平日看你這小子臉皮厚得跟牆一樣,怎麼現在倒是顧起面子來了?」彪騎輕輕的挑了挑他濃密的粗眉,問道。殘星被他這麼一說,臉頰更為的通紅,惹得一旁的人都不禁大笑出聲來。無奈之下他只好緊閉雙唇。
「好了,回到正題,各位說說自己的想法。」彪騎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意,換上一副嚴肅的神情,正色道。眾人自然止住了笑聲,又再度陷入沉默。只听端坐在一旁的華初淡然一笑,說道,「在下覺得,大家應該都覺得這依舊是宣洪設下的陷阱罷?」
話一出口,眾人便是贊同的點點頭。白凜沉吟了一聲,緩緩說道,「現在燕雲內亂,無暇牽制宣洪,這自然是宣洪對我國下手的絕佳機會,他們若是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這不是讓人覺得太奇怪了麼?而且虛陸是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次機會的。」
「奇怪雖為奇怪,但是宣洪的確正在撤軍,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而且探子來報,在前頭的確看到驍虎與虛陸,他們兩個都撤回了宣洪,這便證明,這事並不是假的。」淮夜正襟危坐著,雖然小小年紀,卻能看得到他眼眸里的成熟。
「此話不錯,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華初一笑,說道。听他這句話的意思,眾人便是將視線轉到他的身上來,只听御臨風問道,「華初,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宣洪設下的障眼法,以便騙過我們所有人麼?」
「障眼法?這麼一支軍隊,一舉一動都沒法逃月兌我們的視線,如何能使障眼法來?」殘星忍不住開口問道。雖然彪騎之前命令他閉嘴,但那也不過是虛話,嚇嚇他罷了。要不然讓他一直坐在這里不說話,會憋死他的。
「未必不可。」一旁一直沉默的白凜突然開口說道,只听他又道,「若在場的各位是虛陸,你們會放過這一次的絕佳時機麼?」「依照虛陸的野心,他絕對不會輕易的將這一次機會放過。若他真的放過了,他便不是虛陸了。」淮夜輕輕的搖頭,回道。
「既然不可能放過,大家又為何要斷定這宣洪大軍是要撤回京都的呢?」華初優美漂亮的唇緩緩的勾起一抹弧度,問道。眾人一听,便是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白凜才唇齒輕啟,問道,「華先生是覺得,宣洪有意讓我們放下戒備,然後調頭回來突襲,給我們致命一擊?」不知不覺中,便用上了敬語。
「白將軍覺得有何不對的麼?」華初一笑,反問道。白凜被他這麼一個反問而愣了愣,隨後回過神來,回答道,「幾十萬的大軍,突然調轉,極其容易被人發現,怎麼可能能做到突襲,除非……」說到一半,白凜驀然驚醒。
只見華初微微頷首,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除非派出一小支精銳隊伍。那時我們的視線還在大軍之上,不會發現這一小支精銳隊伍已經悄然掉回頭。」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說的便是如此的狀況罷?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頷首。
彪騎一听,便是猛然一拍手掌,神色嚴肅的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如此說來,我們更要防著宣洪突然的來襲,而且,多派一些探子出去,時時刻刻觀察宣洪大軍的狀況,若有一支精銳驀然消失,便要馬上來報」
「這樣還不夠。」突然一清脆的聲音驀然響起,讓大家驚訝的朝聲音發出的地方望過去。只見是一直沉默從未發言的秋若柒。秋若柒見大家都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情不自禁的便是雙頰一紅,半晌說不上一句話來。
「秋大人,若有什麼良策大可說出。你看殘星這小子,還不是厚臉皮的亂說話?」彪騎對著秋若柒微微一笑,與他平日嚴肅得懾人的神情不同,這時候倒是有幾分仁慈的模樣,讓一旁看著的殘星都覺得有幾分詭異。
「唔……不不,我只是覺得,這樣好像還少了什麼。」秋若柒急忙慌張的擺了擺手,對著彪騎說道。彪騎有些疑惑的望著她,重復了一句,「少了什麼?」只見秋若柒點了點頭,只听她說道,「既然知道敵人的想法,為什麼不來個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對于這麼一個新名詞,倒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微微一愣。秋若柒听他們都是一聲驚呼,便是懊惱的一拍自己的額頭,解釋道,「就是,我們假意放松了戒備,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卻不知曉我們早已布好天羅地網。」
「說得對啊禮尚往來不是?殲滅這一支精銳,對于驍虎與虛陸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而且回到宣洪京都後,說不定宣洪主上會因此惱怒而將他們手中的兵權奪回除了驍虎與虛陸,宣洪里的家伙都是蟲」殘星說的時候還不忘諷刺一番。
「秋大人果然想的周到,既然驍虎送禮來,我們自然也沒有不收的說法,這樣不是對他們太過無禮了麼?」彪騎說著說著,便是哈哈大笑。秋若柒被他這麼一說,又是忍不住臉紅。隨後她不小心對上華初的視線,只見華初朝她微微頷首。
秋若柒微微一怔,立即清醒過來。自己不可因此得意,說不定華初早就想到了這個方法,只不過是自己比他先說出來罷了,以華初的聰明,怎麼可能會想不到如此的計謀呢?自己決不可因此驕傲罷?說來也沒有幫上什麼忙。
若不是自己在前世看了那些留給後人的故事之類的,她估計就和殘星是一個檔次的罷?秋若柒頓時覺得有些垂頭喪氣。若是殘星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想法,不站起身來大鬧就奇怪了。只不過殘星在一旁根本看不透秋若柒現在在想什麼。
隨後她抬起眸子來,卻是發現白凜正在看著她。她微微一怔,對于這個白凜將軍,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有些害怕。不是因為他多嚴厲多苛刻,而是因為他一身的肅殺之氣,讓秋若柒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
只見白凜望了一會,唇角竟然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看上去似笑非笑,神情倒是比以往都溫和了許多。這對于秋若柒來說,絕對是一個大發現啊她原本還以為這個白凜就是一天到晚繃著臉,就好像每個人都欠他幾百萬似的。
原來這家伙也是會笑的。呃……不對,會笑有什麼奇怪?在京都的那個顏明映才是個冷冰冰的家伙,笑容都不見過一個。她對顏明映的害怕是談星衍傳染的,這是一種潛移默化。但是對于白凜的害怕,便是從心底害怕了。
不過這一回,看到白凜竟然會笑,心里的懼意倒是減少了許多。她有些不自然的對白凜一揚唇,不好意思的學殘星撓了撓頭,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僵硬。不是因為什麼,是這個白凜就算笑起來,還是感覺渾身的殺氣啊
為了讓宣洪的這一支精銳真正的落入陷阱,他們自然不能做得太多明顯。戒備依舊與以前一般深嚴,甚至還加強了一倍。這樣便給宣洪一個假象,覺得他們現在還是懷疑宣洪大軍並不是真正的撤回,待到日後松懈的時候,他們才會以為時機成熟,不假思索的便大舉攻入明溪關。到那時候,真正變成甕中之鱉的,是宣洪
可是,他們只是猜對了一半,虛陸並不打算在中途派遣一支精銳偷偷調頭潛入,而是將這一支精銳直接留在原地,讓他們尋好了地方將自己隱藏起來,待到良寧松懈了之後,再一舉的攻入將明溪關攻下,便是大功一件,事後主上就算想追究,也追究不起來,畢竟這對于宣洪來說,是一件值得歡慶的事情。
若是沒發現宣洪大軍有一支精銳偷偷月兌離,彪騎必會覺得,宣洪一定真的是撤回京都了,到那時候,真正松懈下來的時候,便是攻破明溪關的時候。豹子要將獵物抓到手,必然有一段耐心的等候。只有熬過這段時間,獵物才能真正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