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笑道︰「是莫少讓我送過來的,他說怕白天您上班去了,大姐一個人呆在家里悶,所以讓我把毛毛送過來了。」
我怔怔的看著許哥,有些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呢?莫霏凡怎麼知道毛毛?難道是張子煜帶回來的,那怎麼可能會到了莫霏凡的手上。
我看著從媽媽手上溜下來滿屋子撒歡的毛毛,這……實在讓我過于震驚。
許哥稍稍坐了坐,說︰「莫少還有事等我去辦,沈小姐,我先走了。」
我忙道︰「許哥,我送送您。」
走到門外,我便拉著許哥問︰「你知不知道毛毛是從哪來的?」
許哥撓撓腦袋,一副為難的樣子。
我便笑道︰「許哥,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莫少在外面女人挺多的,我怕萬一是哪個女人送到這里寄養的,我……」
許哥護住心切,連連擺手道︰「沈小姐,你別瞎琢磨。不是那樣的,這只小狗是以前那位沈小姐的……」
說到這里他看著我問道︰「您听說過那位沈小姐的事吧?」
我點點頭。
他又憨厚的笑道︰「沒想到您竟然和那位沈小姐同名同姓,您和莫少一樣,都是大好人啊。」
他還是大好人?之前如果不是他,沈暖意能跳樓?
我看著他但笑不語。
他便又道︰「沈小姐出事以後,因為沈家置之不管,一直是莫少在照顧她,她那支電話莫少一直交給我保管著,前幾天倫敦那邊來電話說,沈小姐租住的房子已經到期,問還要不要續租?莫少便親自去了一趟倫敦,回來的時候就帶回來這只小狗。」
沈家置之不管?沈景德,你會不會也太殘忍了一些。
可是莫霏凡是怎麼找到毛毛的,如果它是一直住在那里又沒人照顧,那豈不會餓死。
我便好奇問道︰「小狗一直自己住在那間房子里麼?」
「是啊,似乎是有人給小狗留了些食物,莫少說他進去的時候,房子里一片凌亂,小狗又瘦又髒又臭,它連被單都咬得亂七八糟的,但就是一直堅持守在那里。」
我直听得鼻頭一酸,低頭咬咬嘴唇,讓自己看著許哥笑道︰「他還跟你說這些?」
我想起他那個人,整天冷著一副臉,從來都懶得多說一句話,竟然還會跟自己的一個手下嘮叨這些東西。
「是啊,莫少很少跟我聊天,但那天他從倫敦回來,情緒非常的低落,喝了很多酒突然就跟我說起這些,還感嘆說,人尚不如狗。」
人尚不如狗?莫霏凡,你說的是誰,是你自己還是沈景德,或者是張子煜。
頓了頓我又裝作不經意的套他的話︰「莫少現在還是經常去看望沈小姐麼?」
「偶爾會去。說起來,沈小姐還真是可憐,被自己的父親逼得跳樓不說,出了事,沈家卻還反咬一口,說是莫家逼死了他的女兒,當時,莫董是氣得大發雷霆,為了莫氏集團的名譽也只好把這件事情隱忍下來。直到現在啊,也只有莫少去看看沈家小姐。那沈家的人,真正一屋子的黑心腸。」許哥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
黑心腸,豈止是黑心腸。其他人不管不理也就算了,只是沈景德,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虎毒焉不食子,你怎麼可以不僅逼死了女兒,還要連她的尸骨都要遺棄。沈景德,你是不是不相信輪回報應,我告訴你,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難道他們連媽……連阿姨也一並推給莫家了麼?」我裝作好奇的樣子追問道。
「那倒是沒有,」許哥嘆口氣,「是大姐神經失常的時候,沈景德要把她送進精神病院,被莫少攔下來了。這件事,是莫少背著莫老爺子做的。」
許哥走了之後,他的話還不斷在我耳邊回響,為什麼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可以冷血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我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憤怒給燒死。
靠著牆壁,攢緊拳頭,深深呼吸,我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媽媽雖說有時候仍然糊涂,但對于我情緒上的任何變化,她卻十分的敏感。我不能讓她感覺出我有任何的憤怒和不開心,只要開了那張門進了那個家我就得百分百是一個開心俏皮會撒嬌的乖女兒。
我在外面待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又可以重新笑出來,才返身回家。
有了毛毛之後,媽媽就不再把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我的身上,她像孩子一般,把毛毛當成了她的一個好朋友,毛毛也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心朋友似的,慢慢的連我都不要,只一味的黏著媽媽。每當下班回家看到她們倆那麼開心幸福的模樣,我就打心眼里感激莫霏凡。縱然曾經是他一手毀掉了沈暖意的生活,可他現在卻一心一意的在補救,在贖罪。
我還像當初一般恨他嗎?我不知道。
恨與愛到底有多遠的距離,有時候是天淵之別,有時候只是咫尺之遙。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時不時的闖進我的思緒當中,就像這麼多年我怎麼也忘記不了的十歲那年那個冷漠少年不設心防的純真的笑臉。
而他自那天跟我通過一次電話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無任何訊息,好幾次去莫氏集團,也沒有哪怕一次與他偶遇。
應付趙經理的那些酒局的時候,在那些金碧輝煌五星級酒樓里,我也總會想起那次他手指輕觸我面頰時的那冰涼的觸感,我搖頭想把他從我的頭腦中甩掉,可他偏偏就像是酒杯里晃蕩的暗涌,奔流不息如影隨形。
…………
……
那天陳雨給我傳遞了沈文瑞聯合設計部的李總監做外單的信息之後,第二天我找了一個小小的理由特意去見了市場部沈文瑞的特助,楊雷。
那個人,中等個頭,其貌不揚,滿臉的假正經。我一看他就在心里偷偷為陳雨嘆息,這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我那天特意按照陳雨的路子打扮得更為嬌媚妖嬈。他一見我,臉上木無表情但眼楮里精光畢露。我在心里冷笑,難怪陳雨說起男人來會妙語連珠,原來是被這種急色鬼給操練出來的。
我坐在他桌子對面笑意盈盈的問他一個設計與業務鏈接上的小問題,他心不在焉的听著,在辦公桌下用膝蓋輕輕撞我翹著腿的那支高跟鞋。
我裝作沒有發覺,突然冒失的問道︰「楊助理結婚了麼?」
他愣了愣神,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覺得我很老麼?」
「不是,」我忙笑著解釋,「我看您這麼的年輕有為一定是大把女孩子追。」
顯然他很享受這樣的奉承,笑道︰「可惜都不像沈小姐這麼的有味道。」
我裝作羞澀的低下頭,嬌嗔道︰「楊助理不要亂開玩笑啦。」
他抬頭哈哈大笑,我忙慌慌張張的收起文件夾,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匆匆逃了出去。
門外,他那刺耳的笑聲仍不絕于耳。
我在心里冷冷的想,楊助理,你該記住設計部的沈暖意了吧。
設下鋪墊,我開始默默的等待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