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竟然打了他的電話,可昨晚我究竟說了些什麼?我模糊的記得我說了倫敦,還嚎啕大哭。得趕快離開這里,我急速的轉過身去,找自己的衣服。
「不用找了,你的衣服吐髒了,已經被我扔了。」他突然在我身後懶懶的說。
我一怔,吐髒了?
我又猛然一驚,那,誰幫我換的衣服?
我回過頭來茫然的看著他,他就像是知道我要問什麼似的,冷笑道︰「三更半夜的,我到哪里找人幫你換衣服。」
我狠狠的盯著他︰「你不是完全可以送我回媽媽那。」
他從鼻端冷哼一聲,一言不發的走了開來。從CD架上隨手抽出一張CD,很快,輕緩的音樂便緩緩的流淌在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我咬咬牙,抬頭看見牆上的時鐘顯示已接近上午九點。
我猛然想起Denny答應十一點之前幫我去看服裝的。一著急我便沖他吼道︰「給我衣服,我要去上班。」
「有些話還沒有講清楚,上什麼班?」他一身米白色的休閑裝,席地而坐,慢條斯理的說。
好,我就不相信這里會沒有女人的衣服。我走到他那間敞開的更衣室里,嘩的一聲拉開他的衣櫃,一邊滿滿的全是各色各樣的男士襯衫,西褲。另一邊是休閑裝,牛仔褲。底下抽屜里是內褲,襪子,領結。完全找不到任何女人的東西。
莫霏凡,你還真是老手,一點女人的印記也不留。我重新掃視一遍,從他的休閑裝里抓出一件白色戴帽衛衣,找了把剪刀把下擺的邊剪掉一圈,兩只長袖子剪掉一半,然後稍微修了一下形狀,在抽屜里找了枚別針把腰部略略收一收,四周看了看實在無地可避,只好當他隱形自顧自的換上我改過之後的那件衣服。
我在鏡子里看了一眼,雖然很大,但效果還不錯,下擺已經夠及大腿,看上去雖有些性感,但完全可以當裙裝來穿。
他一直沉默的看著我,當我月兌衣換衣的時候他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訝異,然後一臉黑線。
我不看他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現如今我只祈望Denny沒那麼快。
我的動作極為迅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穿上我的高跟鞋到了門外。
可是來到樓下,我完全傻眼了。
這個小區簡直大得離譜,眺目望去,只看到的稀稀疏疏的幾棟房子掩映在青廓綠水,奇花異草之中,外面長長的車道根本看不到邊。我得花多少時間走出去根本是個未知數。
我失望得差點氣餒的坐到地上。咬咬牙,我月兌下高跟鞋,開始沿著車道疾奔,權當晨練。
車道上偶爾有車呼嘯著而過,有好事者會按下車窗,吹出一連串俏皮的口哨聲。
我恨恨的盯著那些車,直跑得氣喘吁吁,大汗淋灕。車道都已拐了一個大彎,仍然看不到大門所在。我叉著腰彎著身子大喘氣,急得想罵娘。
有一輛黑色的寶馬車從我身旁緩緩馳過,然後停了下來。我心中一喜,莫非有人舉動請纓想載我一程?
我快速的跑上前去,按下的半邊車窗內露出的卻是莫霏凡那張陰鷙的臉。
我抬手擦了擦汗珠,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一言不發的坐了上去。現在不是較勁的時候,好歹得讓他把我領到市中心。不然估計我在這跑殘了還趕不上去見Denny。
可他這車的冷氣開得……,我剛跑得滿身的大汗,現在被這冷氣一激,直猛打了兩個寒顫。他蹙眉看了看我,長臂一伸,從後座拿過他的一件外套仍到我身上。然後又把冷氣調高了一些。
我裹著他的外套,忍不住好奇的問︰「你那頭蠻牛呢?」
他恨恨的剜我一眼,沒好氣的道︰「還好意思問。」
我撇了撇嘴,又關我什麼事。
他突然騰出一只手拿出他的手機,在上面按了兩下,扔給我。
我拿起來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立馬便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車,被我給糟踐得,副駕駛的位置被我給吐得一片狼藉。問題是我還揚著一張髒臉沖著他傻笑。我惱羞成怒的想把那張圖片給刪除,可那該死的鍵盤鎖怎麼也開不了。
「你做什麼,難不成想訛我?」我只好把手機給他扔回去,虛張聲勢,惡人先告狀。
他突兀了笑了一下,並不搭理我。
這次真是衰到家了。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剛開始對我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這麼一來,他只怕是要嫌惡死了。而且他還留著這麼一張照片時不時的提醒著他。沈暖意啊,沈暖意,你發什麼酒瘋嘛。
我蒙著他的外套開始假寐,可是那股味道,那股好聞的味道……,煩透了。
突然他說︰「到了。」
我拉開外套一看,果然已經到了「雲之翼」的樓下。忙匆匆扔下衣服抓起包開門下車。
他在我身後不疾不徐的道︰「記住你對我還有事情沒有交待清楚。我會抽時間听你好好解釋的。」
我根本沒時間理會他話里頭的意思,頭也不回的急急往公司走去。
上到五樓的工作室,Ken和Denny已經站在那幾個塑料模特前面,看著我別在上面幾件半成品,在說著些什麼。
听到我高跟鞋的啪嗒聲,他們同時回過頭來,我忙連連對Denny道︰「對不起,我遲了。」
他看著我溫和的笑道︰「不要緊,我們也剛到。」
在我身上上下看了兩眼又加了一句︰「你身上的衣服改得很別致。男朋友的?」
我立馬漲得臉色通紅,果然大師是不一樣的,一眼就看了出來,不過不是男朋友,男人而已。
只是Ken今天非常奇怪,從我進門起就一反常態的一直蹙著眉尖看著我,臉色明顯不虞。
我想也許是我遲了些讓他生氣,忙歉意的看著他笑笑。他仍然不悅的盯著我。
Denny用生澀的中文學著Ken叫我道︰「丫頭,來。」
我忙走到他的身旁。Denny對著模特兒拿剪刀一邊解釋一邊幫我修剪,他一下剪刀我就開始茅塞頓開,其實仍然犯的是老毛病,多了細節,我的減法做得還是不夠徹底。但是Denny不下剪刀我就是看不出。
我在心中哀嘆,這就是大師與平常人的區別,他們總是能別具慧眼。
Denny只微微修飾了一下,但完全變得不一樣,亮點一下子彰顯出來。他放下剪刀笑道︰「其實以你的資歷來說,已非常不錯。有些東西經驗夠了就上去了。但你的天賦實在是難得一見,我真是開始動心想把你納入麾下。」
我忙謙虛的連連致謝。他又指指我身上的衣服︰「這顯然是你一時的靈感,雖有些粗糙,但大氣利落,修飾得線條感很強,記住,以後腦子里想不出東西是想想你動手剪這件衣服的感覺。」
這時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沈景德領著他的倆個兒子聞風而來。看到Denny殷勤得不得了。Denny仍然好涵養的一一和他們握手交談,他們拉著他硬要領他去參觀公司其他地方。Denny的助手焦急的看著我指指表,我只好走到沈景德的身邊說︰「沈董,Denny還要趕飛機。」
沈景德看著我愣了愣,忙笑道︰「哦,好,好。」
臨走之前,Denny又回轉身來抱抱我道︰「丫頭,你是一塊玉,將來一定會成為服裝界的瑰寶。記得去了倫敦一定要來找我,家父也極其想念你。」
我含笑致謝,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沈景德,他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們,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幸虧他說的是英文,幸虧沈景德並不怎麼懂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