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沒睡覺,白天何淺淺干活時眼皮老打架,不免又挨了廚頭幾個爆栗,痛得何淺淺差點眼淚鼻涕一起流,這好人就是沒好報,一起打雜的小役扣子見她精神不佳,中午吃飯時偷著幫她劈柴,扣子只有十四歲,要在現代是標準的童工,長得也很瘦小,不過因為是男生,力氣比何淺淺大些,小孩很乖,拿何淺淺當姐姐看,是整個羞花坊唯一不欺負她的人。
扣子邊劈柴邊跟何淺淺嘮家常︰「何姐姐,這天氣是不是很容易讓人困哪?你怎麼眼楮都快睜不開了?」
「我哪有?」何淺淺死鴨子嘴硬。「這關天氣什麼事?」
「不是天氣的原因麼?那怎麼你們都那麼困?」扣子轉過來看著她,「听說流雲姑娘也是睡個不醒,午時還沒有起床呢。」
「噢?」何淺淺應付著,「你怎麼知道?」
「剛才听秀紅姐姐說的,而且昨天那個祝公子也失蹤了!」扣子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
「啊!」何淺淺一個哈欠沒打出來給憋了回去。
「听說胡媽媽很生氣呢,流雲怎麼叫都不醒。」扣子說,「後來來了一伙人,在流雲身上點了幾下,她就醒過來了,好神奇。」
「那些是什麼人?」
「不知道,听說他們也在找祝公子,我剛剛從前院回來,那些人正在挨個屋子搜!」
何淺淺有不祥的預感,借口上茅廁,跑回了柴房,因為怕人看見,她把他埋在稻草堆里,一頓亂刨,上午埋人的地方已經空了,只有一堆干草,何淺淺傻愣了一下,趕緊跑去馬廄,不出所料,白馬也不見了。何淺淺扶著馬廄的欄桿,整個晚上都像一場夢,讓她有些暈眩,走了最好,一了百了。
忽然听到嘈雜的腳步,何淺淺趕忙拿起水桶裝作給馬加水。就听見她的頂頭上司錢總管諂媚的聲音︰「後面就是柴房,平時沒有人的,幾位爺這邊請!」
何淺淺趕緊倒水,錢總管已領著五個人走了進來,看見何淺淺站在那兒,習慣性地上前就是一個爆栗︰「死丫頭,前面沒人干活,跑到這來偷懶?」
何淺淺的腦袋一早上遭無數次重創,捂著腦袋眼淚就要掉下來,還得忍辱負重的回話︰「錢總管,馬廄沒水了,我來添些水。」
「添完了趕緊去前面劈柴,死丫頭!仔細你的皮。」
「是,是!」何淺淺應著,放下水桶想往廚房走,卻被來人喊住︰「且慢!」
何淺淺抬頭望去,叫她的看起來像這幾個人的頭領,四五十歲年紀,穿一身青綠色長袍,後面四人一律黑衣黑褲,短裝打扮。盡管隔了一段距離,何淺淺還是能感覺到一股煞氣。
「小姑娘,有些事想要問問你。」
「齊爺叫你,還不過去。」錢總管在後面推了何淺淺一掌,她踉踉蹌蹌往前走了幾步,離那人只有兩三步遠的距離,淚眼朦朧中看不太清這人的長相,只看見此人額角上有一道疤,
見何淺淺傻愣著,錢總管又趕上來,按著何淺淺的腦袋讓她鞠躬,「齊爺有什麼話盡管問,只是這小丫頭剛進門不久,傻頭傻腦的,啥也不懂!」
齊爺揮揮手,示意錢總管讓開,何淺淺才能把頭抬起來。
「小姑娘,昨夜可曾有人來過這里?」
何淺淺緊張得直搖頭,心知說多錯多,也不說話。
「齊爺問你呢,說話!」錢總管又想打她腦袋,伸伸手,考慮到有人,又縮了回來。
「我一躺下就睡著了,我不知道!」何淺淺抽噎著抹眼淚,一推二五六。
「這是什麼?」
何淺淺低頭一看,自己右側的袖子上有幾小團褐色的血滴,昨晚再怎麼注意,還是沾了他的血,何淺淺天性純良,不善撒謊,也只能硬著頭皮答︰「前兩天上火,流的鼻血。」
「怎麼沒洗?」
「我就這麼一件衣服,半個月才洗一次。」
萬幸她承認那是血跡,對答流利還有眼淚遮掩,齊爺沒有把她這個小小劈柴丫頭列入懷疑對象,揮揮手讓她走了。
何淺淺的小心髒砰砰直跳,一下午都老老實實地在前院劈柴,睡眠不足的事被嚇得完全拋到腦後。那位齊爺搜了一圈沒搜出什麼來,在胡月娘、錢總管的前呼後擁下走了,何淺淺佩服自己昨夜湮滅一切證據的先見之明,所有沾到血跡的地方她都擦了一遍,所有沾到血跡的布條、干草都扔到火爐里燒掉,這警匪片真是沒有白看,同時也在想那個人去哪里了?早上還鮮血淋淋,不省人事,中午就沒影了,連帶那匹馬也不見了,是他自己走了,還是被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