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淺淺醒過來的時候,周圍涼風颼颼,她的身體一上一下地顛簸,眼鏡也在眼前一跳一跳的,幸好有根布帶,否則早就粉身碎骨了。眼鏡前面是不斷延伸的草地還有奔馳的馬蹄,四肢都被捆得嚴嚴實實,她像一袋面粉一樣被綁在馬背上。
還真是每天都有驚喜,這又是怎麼回事?
何淺淺歪著腦袋努力想看清楚前面坐在馬背上的是誰,上就挨了一下。
「老實點,別亂動!」
果然是那個挨千刀的豬頭。風太大,何淺淺扯著嗓子喊︰「姓祝的,你要帶我去哪里?」
只有馬蹄的聲音和風聲。
「喂,姓祝的,綁架是犯法的,要處以十年以上監禁。」
還是沒有人理她,看來法律不管用。
「姓祝的,你綁架救命恩人,是要遭天打五雷劈的。」
依舊馬蹄得得,看來神學也不管用。
何淺淺喊了半天,沒有效果,本應搬出潑婦罵街的本領罵得他七竅生煙,無奈她從小家教極嚴,讀了那麼多年書,涉世又不深,這項本領竟還沒有學會,趴在馬背上冥思苦想,一邊扭來扭去地掙扎。
掙扎影響了馬的步伐。
男人終于勒住馬,轉過頭來。
「再動就把你扔下去。」
「先把解藥給我。」她可一直惦記著這事。
「不給又如何?」
「姓祝的,你說話不算話。」她瞪著他。
他冷笑。「那又怎樣?」
「你會食言而肥,你簡直就是一頭豬。」何淺淺氣極,口不擇言。
他冷眼看著她,手起鞭落,何淺淺的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再不老實就把你扔下去,後面有很多人正在追我,你知道你被捉到會怎麼樣嗎?」。他低頭湊近何淺淺,「好一點是**後再賣進窯子,差一點就是剝皮挖心下酒,你長這樣……」他冷笑著抬頭。「只怕是後者了。」
「你無恥!」何淺淺怒斥,卻也不敢再動。
男人轉身,一抖韁繩,白馬又重新撒開四蹄。
傍晚到了一個樹林,男人才把何淺淺放下,一路上也經過幾個小鎮,不知道是不是逃亡手冊規定不能住店,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過了。何淺淺經這一路顛簸,又是被綁在馬背上,骨頭都快被顛散了,苦不堪言,一路上吐了幾次,膽汁都吐干淨了,還吐了白馬一身,他嫌惡的眼光簡直想把她千刀萬剮。
何淺淺被扔在一棵樹下,半死不活地趴著,估計看她也沒有實力逃跑,他割開了捆她的繩索後就牽著白馬到不遠處的小河里洗刷去了。
太陽快到落山了,余暉透過樹叢灑在何淺淺面前的土地上,何淺淺歪著腦袋趴著,感受土地的踏實。她不明白他想要干什麼,殺她不用費那麼大力氣吧?就這麼躺著死了算了。
但是老天沒打算讓何淺淺舒服太久,天還沒黑他就拉著馬回來了,一齊帶回來的還有幾條魚和一捆撿來燒火的樹枝。
何淺淺閉著眼楮裝死,他也沒打算理會她,在一旁的空地上把樹枝堆起來,點火烤魚。
火光在眼前跳躍,樹枝燒得 啪作響,很快魚的香味飄了出來,鑽進饑腸轆轆的何淺淺的鼻子里,雖然她很想有骨氣地拒絕誘惑,可是肚子不爭氣的叫聲出賣了她。
「咕嚕嚕~」
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樹林里清晰可聞。
何淺淺深以自己沒骨氣的肚子為恥,一個東西啪的落在面前,砸到她的鼻尖,嚇得她睜開眼,赫然是一條香噴噴的烤魚。
火堆對面的男人擦擦劍,又插上一條魚,架到火上烤。
何淺淺咽咽唾沫,狠心別過頭去。這廝的東西能不能吃值得人懷疑,二來她何淺淺是一個有骨氣的人,古人說得好,不食嗟來之食。
可是……魚實在是太香了,她一天沒進食不說,肚子里的存貨也都給吐的一干二淨,要抵抗這個誘惑著實需要有堅強的意志力。
何淺淺咬著下唇,和自己的肚子較勁。
一定要堅持,堅持,在這個惡人手里,還不如餓死好!她的骨氣如是說。
吃一口又不會死!送上門的美食,不吃簡直是傻瓜,餓死了也沒人同情!她的肚子如是說。
兩方僵持不下,何淺淺只能繼續趴在地上咽口水。
忽然何淺淺眼前一晃,她為之糾結的事物已不見蹤影。抬眼看去,魚被他用長劍挑著,腳下一堆魚骨,原來在何淺淺糾結的時間里,這已經成為最後一條魚。眼見他吹了吹上面的灰,放到嘴邊就要吃,何淺淺也顧不得尊嚴不尊嚴,骨氣不骨氣了。
「等一下。」確切的說應該是口下留魚。
「嗯?」他挑眉。
「那是我的。」
人家白給的時候不要,現在想再拿回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求我!」要求很明白。
何淺淺同學沒有料到,魚除了吃與不吃之外原來還有第三種選擇——給別人吃。不食嗟來之食從來只有兩個下場,要麼餓死,要麼再去討飯。何淺淺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經歷的風沙又少,求人的話說不出口,咬著嘴唇瞪著他,或者說他手中的魚。
男人嘲弄的看著她,「既然不求,那就看著我吃。」
說罷真的動手撕開魚身,在何淺淺的注視下堂而皇之吃了起來。
吃魚的聲音和氣味強烈地刺激了何淺淺同學和她的胃,何淺淺氣苦,眼淚在眼眶里咕嚕嚕亂轉,只能咽著口水看著那條魚在他的手中一點點消失,變成魚骨落在地上。
希望全部破滅,何淺淺低下頭,把臉埋進草叢里,遮住悄然滑落的淚珠。這個人就是要折辱她,一次又一次地打擊她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