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明宮當丫鬟 卷一 第九十八章 草木有本心

作者 ︰ 七日浮塵

何淺淺轉身就把那張紙團成個球拋著玩,長長地松了口氣,「可算是走了。」

如意拿手帕給何淺淺擦額上津津的汗水,抿了嘴笑,「姐姐還嫌,方才太後在長樂宮里尋不著陳太醫,把眾人都罵了個遍。」

何淺淺嘆口氣,「陳太醫可是太後的紅人,如今我又多了一項罪狀!但願老天保佑孫貴妃平安無事。」

那樣的一個女子,艷麗無雙,寵冠**,卻原來也是可憐的。這宮里的女子,誰又不是有著如花容顏,即便錦衣玉食,又有幾人會覺得幸福?

何淺淺微微有些惆悵,壓低聲道,「長樂宮里都有誰?」

如意會意,輕聲道,「孫貴妃脈息微弱,太後和皇上都守在跟前,吳嬪和韓貴人她們也都去探望,鬧哄哄一屋子人。襄王獨自一人坐在外屋角落里,連我看了都有幾分心酸。」

「這一出,只怕又是親者痛仇者快了。」何淺淺沉吟道,「太後和皇上可有什麼異狀?」

「太後急得直抹淚,像是並未察覺,至于皇上,」如意偷偷瞄了瞄何淺淺,「皇上一向視貴妃如妹妹,也沒有說些什麼。」

「這便好。這事若是鬧將出去,不知又是怎樣翻天覆地。朱瞻墡這小子,做事怎麼永遠不經大腦呢?」何淺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一想起朱瞻墡,又是著急又是生氣。「你留心打听著孫貴妃的情況,孫貴妃一向與人無爭,于我多有恩惠,我雖幫不上忙,心里卻免不了記掛著。」

「是。」如意應著,又安慰道,「有太後在,料想不會有大錯。」

何淺淺點點頭,「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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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開始下起雨來,淅淅瀝瀝,一下就是三四天,澆得門前的草兒葉兒愈發的綠,唯獨可憐了那剛開不久的牡丹,凋零了一地的花瓣,深深淺淺的紅,猶如干涸的血跡。何淺淺因著腿傷,朱瞻基不讓她下地,只得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口發呆,窗外若有高山流水,這麼閑著倒也是件愜意的事,只可惜窗外近看是紅色的宮牆,遠望還是紅色的宮牆,十分無趣。何淺淺發了兩天呆後得出一個結論,人這東西當真有趣,犯人關進監獄,位高權重的也要造個籠子把自己裝起來,可見人生的本質都是相同的,區別只在于籠子的大小。

朱瞻基推去一切應酬,只要下了朝,他都守在御書房里批奏折,名為批奏折,其實是看著她。也不說話,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毛筆在紙上劃過,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混著屋外滴答的雨聲,加上他清雅的龍涎香味,桌前那抹明黃色看起來就莫名的讓人心安,夜晚有了他的臂彎,料峭的春寒似乎也不再足以為懼,這溫暖讓她本能的依戀,卻每每在他的懷中又不自禁地想起他擁著別人的場景,剛溫暖的心就一點點冷下來。

他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她是否能貪心的奢求一點點真意?她無才無德無貌,他中意的是她哪一點?當年的流雲,現在的吳嬪,加上她,又算是什麼呢?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輪番出來騷擾她,何淺淺好生糾結。

間或他抬頭望她,溫和深邃的眼,如同春日的江水,那樣的清朗和煦,溫潤如玉,似乎藏了無數的情意,叫人不敢細看,兩人的目光對踫,何淺淺便手忙腳亂地轉過身去,眼角依然能瞄到他唇角微微的笑,何淺淺只得暗恨自己沉不住氣。

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法子,連一向常來的吳嬪都不見蹤影,乾清宮里出奇的清靜,只余他和她,無事的時候,他會握著她的手,一同在窗前觀雨,頗有些一起看細水長流的意境。這廂越是清靜,**里越是風起雲涌,料想那群怨婦一定恨不得把她剝皮吃肉。

其實做了這麼久的假想敵,吃了無數苦頭,何淺淺也不那麼在乎,怨她的就怨去,心里反而有一絲絲的快意,惟獨對那一雙清冷孤高的眼不能釋懷。

徒擔了虛名也就罷了,偏生她是愛他的,而唯一的訴說對象卻成了他的新歡,這對她來說是多麼大的諷刺。何淺淺急著想去見她,腳卻不見好,每隔一日陳太醫就扛了一堆瓶瓶罐罐來,十分認真的給她換藥,看的何淺淺心焦,還要耐著性子听他重復一大堆注意事項。

又等了幾日,勉強能下地走路。何淺淺趁朱瞻基去上朝的空擋,乘了轎輦去給胡皇後請安。

坤寧宮的門口一如往日般冷清。下了幾天的雨,終于晴朗開來,碧藍的天空里淡淡的幾縷浮雲,天氣十分好。當院里坐了一人,穿了件煙灰色的長袍,黑而密實的長發用一只玉簪簡單的挽了個髻,清晨的陽光落在她臉上,有一種奇異的光彩,好似積雪的反光,白的耀眼,越發顯得臉頰清瘦。

如意攙了何淺淺進去,恰逢子墨抱了個花瓶,也興沖沖地從門外回來。

花瓶里插了幾枝海棠,花瓣上猶自沾著露珠,細小的花瓣半開半合,夾了無數細密的骨朵,像團團簇簇的珍珠,瑩然生光,分外的嬌艷。子墨與何淺淺目光在空中一踫,何淺淺干干一笑,扯扯嘴皮想打個招呼,子墨卻扭過頭去,只當她不存在,輕盈的越過兩人,徑直把花瓶擱在胡皇後身前。

「園子東角門的海棠開了,娘娘看可還好?」

那煙灰色的人兒淡淡抬了抬眼皮,「這花開的好好地,平白無故摘來作甚?糟蹋了。」

子墨臉上的歡喜掛不住,恰好素秋抱了件披風從里屋出來,笑著接話,「橫豎花總是要凋謝的,能在娘娘跟前擺上一會,也是這花的造化了。」

何淺淺趕在兩人說話的空當,趕上前幾步。

只听胡皇後微微蹙眉道,「花開花謝,與人何干?只因為生的好看,便要被拘在這瓶子里不得安生,倒不如做株野草,自生自滅來得痛快。」

何淺淺朝著煙灰色的背影微微躬身,「皇……」

許是有些激動,就見胡皇後單薄的雙肩抖了抖,爆發出一陣摧心摧肺的咳嗽,淹沒了何淺淺微弱的問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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