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白雲觀的香客和游人不是太多。
寶剎巍峨雄偉,香火繚繞。格局與明代大同小異。
何淺淺在香爐前駐足很久。
六百年前,她在這里被韓拓拿下,關了一夜禁閉。
也是在這個地方,老道士對她故弄玄虛。
六百年,眼楮一睜一閉,也就過去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她繞了一圈,又繞回這里。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何淺淺攔住一個面善的小道士,「請問,三合道長在哪里修行?」
小道士童稚的臉上一片茫然,「三合道士?沒听說過」
莫非那個死老頭子又騙了她?
何淺淺道了謝,放小道士離開。
可能是這孩子剛來不久,還不熟悉。何淺淺安慰自己,看見個中年道士,又上去打听,「您好請問觀中有沒有一個法名叫三合的道士?」
中年道人看她一眼,「我在這里修行十多年,白雲觀的道人都用的俗家名字,沒有法號,更沒有听過三合。」
何淺淺心里有些忐忑,道了謝離開,連著又問數人,都是同樣的回答。
何淺淺綠了臉
這個死老頭,果然又騙她騙了她六百年,騙走她一枚金戒指。
簡直是道德敗壞,為老不尊這死老頭,這會兒八成躲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抱著金戒指偷笑。
何淺淺真想往大殿里一站,擺個茶壺pose把這死老頭罵個狗血噴頭。
轉念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這里是人家的主場,她單槍匹馬來踢館會被請去陪警察叔叔喝茶,這回恐怕就不是關一個晚上那麼簡單了。
況且她那被騙的經歷也不怎麼能拿出來說,說了警察局倒是不用去,精神病院里不住個一年半載的怕是出不來。
何淺淺揣著一肚子氣,在白雲觀里轉悠。
明明她記得那天爬出去的時候,她還特意看了看,她掉下來的那個水池就在白雲觀西南角處,怎麼她饒了一圈,就是找不到?
何淺淺站定,掏出白雲觀的旅游圖來仔細研究。
地圖標的清楚,她現在站的地方,就是西南角一個小院落。地圖的西南角上,確實……沒有水池
這是怎麼回事?
何淺淺再看一遍。
這回看得認真,不是白雲觀西南角沒有水池,而是整個白雲觀……都沒有水池
那天她究竟是從哪里出來的?
大太陽底下,何淺淺覺得脊背有點發涼。
白雲觀所有道士都穿的白衣服,那天的老頭,她記得是穿的灰衣服
莫非……
眼角瞟到兩條人影,一個白衣,一個灰衣,邊走邊說話,年紀都不小,長須飄飄。
何淺淺一個箭步沖過去,「三合老道,你給我站住」
穿灰衣服的背影哆嗦了下,回頭看見何淺淺,驚呼一聲,「媽呀了不得,又是你這個臭丫頭」
話音沒落,捂著胡子撒腿就跑,「我告訴你,你今天休想再揪我胡子」
老頭跑的真快,也沒見腿動的頻率有多高,眨眼就跑到院落正中的一間屋子里,關上門不出來。何淺淺追到門口,狠狠敲門,「三合老道,你給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三合道士在里面得意的笑,「臭丫頭,你又想揪我胡子,我可不出去。」
「你……」何淺淺推不開,又拿腳踹了踹,恨道,「你別以為躲起來,我就逮不著你,你這個死老頭,快告訴我,我要怎麼回去?我要回去」
三合道士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丫頭,我告訴過你,凡事不要強求,你若再一意孤行,會有災禍。」
何淺淺又急又氣,「你別翻來覆去地只說這一句話,你告訴我,你夢中的人一定還對你說了別的,你告訴我,我當時醒過來的那個水池呢?你把它藏在哪里了?我不管有什麼災禍,我都要回去」
三合道士便不再出聲。
這個死老頭又玩這招
窗子是玻璃做的,何淺淺東張西望,準備揀塊石頭來砸。
身後傳來一個溫厚的聲音,「我師兄脾氣古怪,請小姐不要和他計較。」
何淺淺只好轉過來,白胡須的老道一身白衣,蹁若謫仙,正是方才與三合老道士同行的人。
「不好意思,擾了道長清修。」何淺淺躬了躬身。
老道士溫然一笑,「不妨,我師兄九世修為,雖然脾氣古怪,所言卻是不假。小姐本不屬于那個世界,只是偶爾的差錯,不小心踏了進去,如今回歸征途,不妨就當做了一場夢罷老道士也替師兄勸小姐一句,一切隨緣,緣盡則盡,緣來如此。小姐逆天命而行,小心災禍正在臨近。」
「什麼?」何淺淺努力消化這幾個字,可惜吸收不了。
「另外,打破玻璃是要照價賠償的。」老道士笑得和藹可親,輕飄飄地沒入門中。
門沒有開,門是木制的。
何淺淺半晌回不了神,再听屋里,已沒有任何動靜。
何淺淺扶住門框,有點腿軟,正常人看到那一幕一般會兩眼一黑暈過去。她是神經比較強壯的那一種。
她能勉強站著已經是不錯,可她還要消化吸收剛下的資訊。
九世修為?說的是那個老不修的三合子?白衣老道喊他師兄,難道白衣老道是白雲觀觀主?
分析了一圈,何淺淺發現一個問題,她還是沒問出來怎麼才能回去
明明好像找到了突破口,兩個老道士卻死活不肯說,而且她連人都逮不到,更別提逼供,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她能看見他們,是因為他們願意讓她看見。
這項認知讓何淺淺很絕望,出了門就給梅子打電話,「下班沒有?出來陪我喝酒」
梅子很夠朋友,也很照顧失戀人士的情緒,下了班趕過來,陪何淺淺去酒吧。
三里屯的某個小酒吧,梅子很豪爽地點了二十瓶百威,一字兒排開,架勢壯觀。
「來,姐姐今兒陪你,一醉方休,喝完這些酒,明天就忘卻前事,就當沒有發生過,那種男人,不要也罷來來!」梅子遞給何淺淺一瓶。
何淺淺抱著瓶子,有些怔忪。
「梅子,假如有一天,你的丈夫孩子,都在另外一個世界,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們,你會怎麼辦?」
「喲,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受什麼刺激了?」梅子上來要模她額頭。
「你告訴我」何淺淺攔下梅子的手。
梅子看她堅持,只好道,「那我也不活了。」
何淺淺微微一笑,道,「我也是」
「哎喲,我的姐姐,好端端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呸呸呸喝酒,喝酒」梅子張羅。
何淺淺舉瓶跟她踫了踫,「干」